第五百三十一章 交手
草原大戰就這麽結束了，朝廷這次一反常態，對戰勝的大功臣劉仁玉不聞不問，隻把洪承疇和宣大總督重重褒獎。
朝廷釋放出來的信號已經非常明顯，劉仁玉跋扈，皇上不悅，連帶的，與劉仁玉有關的產業也受到了波及。
江南的南直隸和浙江，是東林黨的老巢，也是劉仁玉的產業最賺錢的地方，朝中的當道諸公早就對劉仁玉的各種製造廠垂涎欲滴，如今感覺到聖心猜忌劉仁玉，他們便開始慫恿崇禎查封劉仁玉在大明所有地方的產業。
當道諸公給出的理由是，劉仁玉之所以能夠養兵，都是因為其靖邊堡商業發達，而其產品在江南銷路極好，再任由其發展，商業得來的錢都會流入到劉仁玉那裏去，此謂之竭民財以資居心叵測之操莽之輩也！
既然國朝遲早要拔除劉仁玉這個不臣之人，倒不如現在就斷去他的財源。
當道諸公們每日價都是上奏章，力陳此舉妙用。
他們這麽做，當然不是忠君愛國，仍然是生意。
那忠君愛國的表象下，隱藏的是對玻璃製造業，水泥製造業，馬車製造業等一係列至為賺錢行業的濃厚興趣。
土地上生出來的錢財不夠，商業賺來的錢還是不夠，他們需要劉仁玉的工業技術，需要這些技術生出更多的錢財來。
查封劉仁玉的產業，可以抄來現銀，也可以得到靖邊堡的技術，整治商人的借口，國朝多的是，隻要劉仁玉還不想馬上造反，就隻能忍下來。
劉仁玉斷了財源，朝廷就有了財源。
從劉仁玉那裏查抄來的工廠和技術，可以讓宮裏的人去掌管，下麵的官員也要分潤，到了皇帝這裏，好歹也還有一口湯，三方都賺錢的事情，何樂而不為呢？
崇禎很心動，卻又很擔心。
他曾招來曹文詔秘密奏對。
崇禎問曹文詔，若劉仁玉有不臣之心，全師來攻京師，山西可否擋住其軍兵？
曹文詔如此悍勇的人，也隻能涕淚俱下，愴然道：“彼若有不臣之心，臣唯有一死以報大明之天恩也！”
崇禎明白了！
劉仁玉目下所顧慮的，隻怕也隻是大義了。若是朝廷公然捅破了窗戶紙，劉仁玉連大義都不顧了，大明豈不是立時就是安史之亂的格局。
大明現在已經有流賊作亂，建奴虎視眈眈，朝廷內部真的不能再亂了。
崇禎的顧慮，大臣們都明白，但是就這麽任由劉仁玉的產業為靖邊軍輸血也不可能，朝廷必須想辦法。
崇禎不打算沒收劉仁玉的產業，但也不想就這麽讓劉仁玉在大明賺錢，所以他決定收商稅，對劉仁玉的產業收重稅，當然，為了平衡，其他商業活動也要收商稅。
如果要收稅，那就都收，否則劉仁玉感到這是朝廷針對靖邊軍，他立時作亂，如之奈何？
對於崇禎所說的收商業稅的問題，朝臣們這一次沒有用與民爭利來反對，他們都同意收商稅。
商稅都是由官吏來收的，官吏們都是東林係的人，收了多少，永遠都是謎，皇帝隻要能有一口湯喝就足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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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奶奶的，敢動咱們靖邊軍的產業，他娘的活膩歪了是吧？大帥，您看，要不要讓丹青派殺手隊去把這些提意見收商稅的東林黨殺掉幾個，讓朝廷裏那幫蛀蟲多少有點兒顧慮？不然老是可著勁兒的欺負咱們。”
察哈爾故地，軍營之中，劉仁玉端坐在馬紮上，拿著飛鴿傳來的京師密報，默然無語，張鐵牛卻很激動，他揮舞著拳頭，差點兒把唾沫星子噴到劉仁玉的臉上。
“你們怎麽看？”
劉仁玉問。
李繼業：“自從大帥把咱們靖邊軍的心思，通過石公公源源不斷地報到陛下那裏，朝廷遲早有一天會這樣對咱們，現在咱們應該小心地應對，敢問大帥，您現在是不是要馬上建設新大明？”
劉仁玉搖搖頭，說道：“時機不成熟，本鎮目前打算維持現狀。”
李繼業：“這就是了，大帥，稅銀咱們交。”
張鐵牛不滿道：“就這麽認慫了，那朝廷那邊兒竭澤而漁怎麽辦？到最後，還不是工廠倒閉，商鋪開不下去。”
一直沒有說話的楊德勝忽然插嘴道：“大帥，咱們還有掌握了核心技術的工程師在大明各地，若是朝廷起了歹意，這些工程師落到朝廷手中，咱們賺錢的法門就失去了。”
劉仁傑：“大帥，楊叔叔擔心的有道理，您看是不是讓新聞調查局的特工馬上行動，將各地的工程師都帶回延綏來？”
孫無病：“大帥，馬先生在江南有些故舊，都是士紳鄉官，莫不如馬上把這些產業轉入他們名下，跟他們分潤銀子。”
李繼業：“無病，腦子是個好東西，希望你有！目下大帥在朝廷的名聲臭不可聞，連王承恩王公公都跟咱們大帥斷了聯係，洪製帥可是咱們大帥的恩主，也被朝廷整的夠嗆。
劉武國劉總鎮，宣府總兵都當不下去了，目下正在榆林賦閑，跟咱們大帥有關聯的，都挨了整。江南的士紳鄉官，這個時候怎麽敢接手咱們的生意，你就是白送給他們，他們也不要，何況你還想要分潤。”
孫無病是小字輩，吃了李繼業的訓斥倒也不著惱，他繼續進言道：“那怎麽辦，咱們在大明的產業何去何從呢？”
靖邊軍眾將你一言，我一語，討論了許久，終究不得要領，還是要由劉仁玉來拍板。
劉仁玉開口了。
“你們說，朝廷隻收咱們的稅，是不是始終懷著投鼠忌器的心思？”
劉仁傑：“敢問大帥，您說的那個器，莫不是怕咱們立時就舉義，所以就隻是溫和地收個稅，而不是完全撕破麵皮。”
劉仁玉讚許地點一點頭道：“仁傑有長進，陛下這麽做，應該就是這麽個心思。甘肅、固原、山西鎮盯著咱們延綏，遼東鎮那邊兒盯著文山，嘿嘿，也就是盯著而已，他們還能怎麽樣？不過，本鎮也不能怎麽樣，商稅，就交吧。”
“大帥，朝廷裏那幫鱉孫您是知道的，蹬鼻子上臉，咱們認了慫，他們豈不是要可著勁兒的欺負咱們，收稅，那可是個無底洞。”
張鐵牛還是很擔心。
“哼哼，這倒不會，通知各地特工，如果有官府拿著雞毛當令箭，對我們的產業肆意欺壓，一個字，殺，全家都殺。”
這些字句從劉仁玉嘴裏說出來，說不出的陰冷肅殺。
“唉！”李繼業長歎一口氣，莫可奈何道：“想不到，朝廷用來對付咱們的軍餉，居然還有咱們的產業提供的，真是好笑。”
“朝廷若是征收五成的稅，豈不是就有三百萬兩稅銀，這麽多銀子，都可以練出不知多少精兵了，咱們要建立新大明，豈不是可能流更多的血。”
劉仁傑也有些氣悶。
劉仁玉聽了這些話，哈哈一笑，篤定道：“就算朝廷收了咱們這麽多稅，到了陛下那裏，恐怕也不會有這麽多，不用過於擔心，而且朝廷練出來的這些兵，未必就一定能與咱們交手，南邊兒還有李自成在呢。
他目下正在按照本鎮的部署，經營虎牢關，攻略胡廣，他就夠朝廷頭疼了，咱們先完成擴軍，換裝，經營草原，移民實邊，爭取在崇禎八年，就滅掉建奴，不然到時候李自成用兵百萬，咱們卻隻有小小的延綏。
李自成投降咱們，這個戲就演的不像了。收服蒙古，平滅建奴，再利用李自成做大的機會，秘密收服陝西和四川，咱們的實力強大了，李自成投降咱們才名正言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