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講道
造紙坊中,許多外門弟子在討論著柳毅。
柳毅默默的走進造紙坊大門,將周圍那些人的話語聽在心中,把這些譏諷辱罵過他的人,牢牢記住。
柳毅雖身份不凡,是唐首座的弟子,可他修為卻只有養氣四層,絕不是這些外門弟子的對手。
虎落平陽被犬欺。
正是因為柳毅修為低下,這些人才敢如此出言不遜。
不過,柳毅絕不是任人辱罵的膿包,他要將今日這些譏諷的嘴臉記在心上,等日後一一回報。
有一個相貌氣質出眾,身穿白裙的女弟子,懷裡抱著一隻小白兔,卻並沒有譏諷柳毅,只是默默的在遠處看著她。
這女子,幾乎是唯一一個沒有譏諷他的人。
柳毅將這女子相貌,暗暗記在心頭。
坊中有許多院落,中央廣場上建立著一座高樓。
青銅色古鐘,掛在樓頂。
嗡嗡嗡。
鐘響三聲,辰時已到。
眾多外門弟子三三兩兩散開,各自做事去了。
「柳毅,你隨我來。」
庄敦申神出鬼沒般出現在柳毅身後,當柳毅回過頭來的時候,庄敦申已經把手指放到了柳毅的手腕上,正在替他把脈。「你資質倒也算是不錯,不過區區養氣四層,想要製造符紙,還有些不夠資格。你且隨我來,聽我講道……」
講道的地方,正是造紙坊中間那座閣樓。
兩人來到樓頂,面對面坐好。
一口青銅大鐘,有二米多高,吊在兩人頭頂。許許多多符文,密密麻麻,像是蝌蚪一樣,雕刻在銅鐘上面。
柳毅抬著頭,不斷打量著大鐘。
「你既然在看這座聽風銅鐘,我們就從這一口大鐘開始講起。」庄敦申莞爾一笑,指著頭頂大鐘。
柳毅收回目光,心想:「原來此鍾,叫做聽風,這名字倒也有點書生文雅。」
庄敦申道:「這口鐘,是我庄敦申的法寶,因為太重太大,又沒有變化大小的功用,我這才把他掛在了造紙坊,專門用來敲鐘報時。銅鐘看似威武,重達二千多斤,實際上中看不中用,沉重而不靈活,除了用來砸人,沒多少其他的用處。」
柳毅心神領會,回答道:「原來這口鐘,就像是一隻紅漆馬桶,虛有其表。馬桶做得再怎麼華美,實際上還是馬桶,除了用來拉屎撒尿,沒其他妙用。」
「不錯,你小子的確有幾分悟性。」
庄敦申點了點頭,頗為讚許,「我們修行之士,最忌諱華而不實,也最忌諱好高騖遠。修行要靠一步一個腳印,穩步前行,馬虎不得。所以我玉溪派,所有人都要從外門弟子做起,先是挑水砍柴,再學著製造符紙、研磨硃砂、調製百葯、餵養百獸、精鍊鉛汞、鍛煉銅鐵……學好這一切之後,你才有能耐刻畫符籙、煉製丹藥、煉製法寶、培養靈獸;才能學飛天遁地之法,修鍊延年益壽之功。」
柳毅拱手拜道:「弟子受教了。」
「我比你師傅,低了半輩,你叫我一聲師叔即可。」
庄敦申再道:「今日,我就與你講一講養氣四層之後,該如何修鍊。」
養氣四層,能在體內生出真氣。
等到體內真氣充盈,真氣在經脈中運轉之時,發出輕微的呼嘯聲,就到了養氣第五層。
人體之內,有十二條正經,加上八條奇經。
養氣第五、六、七、八層,各需要打通三條正經。修為到了養氣第九層,就要打通八條奇經。
第十層大圓滿,則要貫通全身經絡,真氣運轉暢通無阻。
養氣十層之後,就是鍊氣境。
這鍊氣境,也有十層境界。
若想呼風喚雨,騰雲駕霧,須得突破鍊氣境,達到神魂境。
千里之行始於足下,萬丈高樓起於平地。
養氣與鍊氣,就是萬丈高空的根基。
鍊氣境講求精鍊一身真氣,化為真元,內蘊五氣,上貫三花。其中內蘊五氣,指的是五臟之內,滋生出五行氣息,由此可以施展出五行小法術,御使風火雷電。至於上貫三花,三花講的是精、氣、神,此乃人之三寶,三者缺一不可。
「天有三寶為日月星,地有三寶為水火風,人有三寶為神、氣、精……」
庄敦申搖頭晃腦,說了一大串,也不管柳毅聽不聽得懂,隨後從衣袖中,掏出一卷《造紙經義》交給柳毅。
柳毅接過《造紙經義》,問道:「庄師叔,精、氣、神裡面的精,是不是我們男子體內的精元?這麼說來,我們是不是不能娶老婆,不能近女色?」
「哦?」
庄敦申眉毛一抬,「這麼說,你很喜歡女色?」
「談不上很喜歡。」
柳毅煞有其事沉思了片刻,點了點頭,說道:「食色性也,我要是說不喜歡,估計師叔你也不信。」
「人小鬼大,你才十四五歲,毛頭小子一個,也惦記著女色?孺子不可教也!這《造紙經義》你好好讀一讀,吃過午飯後,就去竹林砍竹子,回來按照經義上的方法,開始給我造紙!」
庄敦申似乎是被柳毅氣到了,拂袖而去。
《造紙經義》只有三四頁,柳毅看了幾遍,將裡面記載的造紙步驟牢記在心,已快到了午飯時間。
中午,造紙坊有一個半時辰的休息時間。
柳毅在食堂吃了飯,回房修鍊了一次,這一回他故意沒有把羽毛放在身上,而修鍊速度果然變得和平常一樣。
運功十二周天,柳毅把羽毛貼身藏好,想道:「等到了晚上,我再把羽毛放在身上,要是修鍊速度變成了三倍,那麼我修鍊速度產生變化的原因,肯定是因為這支羽毛……養氣境、鍊氣境、神魂境!等我到了神魂境,就能學到法術,習練修行之士的手段!」
離開坤字院,在造紙坊領了一把柴刀,柳毅來到竹林砍竹子。
竹是毛竹,只有中指大小,煥發著一股青紫色。
嘣!
柳毅一刀砍下去,柴刀反震回來,險些傷到了他自己。
再去看那毛竹,居然只被砍出了一個淺淺的痕迹。
「真他娘的硬啊!」
柳毅心中感慨,將真氣運轉到手上,緊握柴刀朝毛竹砍去,才稍微砍得深了一些。
一連砍了幾百刀,才把竹子砍斷。
等到黃昏時分,柳毅才砍了五根竹子,手上卻磨出了十幾個血泡。
只是天色已晚,柳毅不得不下山去了。
「哎呦!這不是我們柳師兄嗎?」
此人叫做范建,也是在造紙坊做事的外門弟子,早晨柳毅來到造紙坊的時候,就屬他的嘴臉最惡毒。
現在見到柳毅抱了五根竹子回來,范建又走過去冷嘲熱諷了一番。
「柳師兄,你這竹子,砍得可真多啊!」
「柳師兄,你算是破了我們造紙坊的記錄,簡直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念天地之悠悠……」
范建就像一隻綠頭蒼蠅,不斷騷擾著柳毅。
「滾!」
柳毅被惹毛了,遠遠又看到庄敦申站在鐘樓下面,他猛地轉過身去,一口唾沫吐到了范建臉上。
「好哇!好哇!」
范建拉著袖子擦了擦臉,朝柳毅衝去,「你他媽膽子也太肥了點,竟敢朝老子臉上吐痰,今兒個是你柳師兄先動的手,等下被我打殘了,你可別怪我不顧同門情誼。」
許多外門弟子站在一旁,就等著看熱鬧。
先前那抱著白兔的女弟子,也站在人群中。
「范建!」
庄敦申飄然而來,冷哼一聲。
范建滿臉怒火,指著柳毅,「是他先動手的!」
「君子動口不動手!」
柳毅彬彬有禮,朝著庄敦申拱手言道,「師叔,我是君子。」
此刻,那白衣女弟子也走了出來,神態冷若冰蓮,眼神從庄敦申身上一掃而過,「庄師叔,是范建先招惹柳毅的。」
「陸凝霜師侄的話,我自然是信得過的!」
庄敦申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