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人心
「怎麼了?」
柳毅有些不解,「製造符紙很難嗎?」
「你是不知道,這製造符紙,比我挑水砍柴難多了!造符紙之前,你要先造紙,造紙要砍伐竹子木材,再挑水把竹子木材泡著,這就相當於我們砍柴挑水的工作了。其後還要用造紙的方法,把那些木漿製造成紙張。再用造紙坊獨特的手段,把白紙造成白板符紙。高手們用硃砂、玉筆在白板符紙上刻畫陣法、籙紋,就叫做『畫符』……」
胡圖圖搖頭晃腦說了一大串,再用一臉憐憫的神態,看著柳毅,「毅哥兒,一般的外門弟子,要修鍊到鍊氣境,才會派去造紙坊。寧竹竿居然派你去製造白板符紙,簡直是讓你去受罪啊!」
養氣境十重之後,才是鍊氣境。
等到晚飯時分,柳毅額頭上那片鮮紅的痕迹,已經消散得乾乾淨淨。唐佳文的紅花玉露丸,對這種外傷果然有奇效。
柳毅領著胡圖圖,去食堂吃飯。
這一次再沒有人找他麻煩,食堂的那些外門弟子,只是一個個遠遠的看著柳毅二人。
段木怒坐在食堂角落裡,見柳毅看向他,立刻朝柳毅笑了一笑。
「段師兄,這柳師兄額頭上中午還腫了一個大包,怎麼現在就沒了。」
侯四喜歪著頭看了看柳毅,又拍了拍自己的額頭,「難道是我看花了?」
「你懂個鳥!」
段木怒呸了一聲,「這是拜師叩頭叩腫的,我看柳師兄肯定是得了唐首座的靈丹妙藥,才會這麼快消腫。」
侯四喜趕緊拍馬屁,「段師兄英明。」
「英明你妹啊,趕緊和我去準備準備,我們送柳師兄一份大禮……」
段木怒拉起侯四喜,領著一片外門弟子,一路招搖著走出食堂。
至於王三炮被打的事情,似乎已經被段木怒刻意忘記了。
胡圖圖在打飯的時候,還有些擔心,就怕段木怒找他的麻煩,這時候看段木怒等人走了,小胖子才安下心來。
「毅哥兒,這段木怒是不是被你打了一頓,才不敢找咱們的麻煩?」
「打什麼打,要以德服人,知道嗎?」
柳毅白了胡小胖一眼,「我不過是和段師弟談了談心,說了一些萬事以和為貴之類的話語,他就和我化干戈為玉帛。」
胡小胖滿臉不信,「我剛剛來坤字院的時候,也說要和他化干戈為玉帛,他那時候可沒有答應我。」
「那是你沒送禮。」
柳毅連連搖頭,指著胖子塞滿了紅薯的衣袖,「你要是和我一樣,捨得把你袖子里的紅薯給他幾個,他肯定答應你。」
「毅哥兒,你沒騙我吧?」
「那你就當我是騙你好了。」
「我窮得只剩下紅薯,毅哥兒你騙我也得不到什麼好處……我那紅薯多得是,早知道就給他一籮筐了。」
小胖子後悔自己當初沒送禮,化憤怒為食量,端起飯菜啪嗒啪嗒吃著,食堂里響起了一陣肥豬拱食的聲音。
二人回到坤字院的時候,天色已晚。
段木怒領著一些外門弟子,抱著嶄新的被褥以及一些傢具,早早就來到柳毅門口,說這是他送給柳毅的,算是賠禮道歉。
等柳毅開了門,侯四喜等人一窩蜂衝進房中,將房間仔仔細細打掃了一番,再把木床、凳子、衣櫃等傢具,以及被褥之類的東西,統統擺放好……
「段師兄怎麼這麼熱情了?」
胡圖圖看著侯四喜等人忙裡忙外,心中實在有些想不明白。
「謝謝段師弟了。」
柳毅這房間本就空空蕩蕩,別人給他送來傢具被褥,柳毅自然不會拒絕。
「不用謝!不用謝!」
段木怒連連搖頭,朝柳毅拱了拱手,「我段木怒承蒙寧玉柱管事看得起,讓我做了坤字院的宿舍長,本來就該關心同門師兄弟,區區一些傢具被褥,何足掛齒。」
胡圖圖眨巴著眼睛,心中想道:「莫非真是兩顆紅薯的效果?」
他趕緊走進房中,抱著一大籮筐紅薯,往段木怒面前一放,臉上陪著笑,道:「段師兄,我房間里也沒有傢具和被子,僅僅鋪了些茅草,深秋時節有些冷了,不知段師兄能否幫我解決解決困難?」
「胡師弟這麼客氣幹什麼?以後你的事就是我段木怒的事,區區幾床被子,算不得什麼。」段木怒抱起那一籮筐紅薯,領著侯四喜等人走了,心中卻在想:「誰他媽稀罕你的紅薯,吃了盡放臭屁,要不是看在柳師兄的份上……」
「哈哈哈哈!我真是天才,一籮筐紅薯換來了被褥傢具,以後再也不用受凍了。」
胡圖圖十分高興,硬是給柳毅送來了一筐紅薯,說這是他從家鄉帶來的。
「家鄉……」
柳毅獨自一人,坐在嶄新的被褥上,看著窗外夜空,又想起了地靈村,想起那個世外桃源一樣的故鄉。
好在他性格本來就十分開朗,在坤字院又遇到了胡小胖這麼個好玩的同伴,這才把悲傷藏在了心底,可到了晚上,卻被小胖一句話勾起了鄉愁。
「在長台峰的時候,師傅說聖火魔宗之人留下了一些法寶。修行之士把法寶看得十分重要,這些人肯定是被人殺了,才會留下一些法寶在山上。連聖火魔宗的高手都死了,婉兒必定凶多吉少……」
柳毅在心中暗暗發誓,「我要好好活著!把大家沒有活完的生命,都活回來,還要活得更精彩!爹、娘、還有婉兒……我一定會替你們報仇雪恨!」
柳毅以為,婉兒也死在了地靈村。
盤膝坐著,運轉《太玄引氣經》,十二周天之後,柳毅才鑽進被褥。
打坐練氣,早中晚各要一次,不可鬆懈。
「食堂的葯膳,功效果然不錯!修鍊一天,比得上以前三天。照著這個速度,我只要修鍊半月時間,就能突破養氣四層,進入養氣第五層。」
躺在床上這麼想了一下,柳毅對未來充滿了憧憬,再想道:「進入養氣第五層,就步入了打通十二正經的層次,分別是手三陽、手三陰、足三陽、足三陰,每打通一道經脈,都要花費大量的時間……」
想了一會兒,就睡意來襲。
柳毅把羽毛貼著胸口放好,沉沉睡去。
第二天清晨醒來,再度打坐練氣,可修鍊速度卻只比當初在玉溪村快了少許,遠遠沒有達到三倍的速度。
柳毅運功十二周天之後,滿臉不解,摸了摸額頭,「為何現在修鍊,速度又變慢了?」
正當柳毅冥思苦想的時候,卻看到原本貼身藏好的羽毛,掉到了枕頭旁邊。
盯著羽毛看了一會兒,柳毅眼神一亮,想著:「難道……難道是這支羽毛的原因,並不是葯膳有那麼大的功效?昨晚我把羽毛貼身收著,修鍊起來才有三倍的效果。今早羽毛掉在了枕頭旁邊,並沒有在我身上,所以修鍊速度又變了回去?」
只是等下他就要去造紙坊,這個有關修鍊速度的問題,柳毅只有等到回來之後,才能有時間再驗證一番。
穿好衣服之後,柳毅又將羽毛貼身藏好,洗漱了一番。
「毅哥兒,吃早飯去咯!」
胡圖圖對吃飯這件事,保持著無限熱情。他早早等在了柳毅門外,一見柳毅出門,就拉著柳毅朝食堂狂奔。
二人吃過早飯,胡圖圖去砍柴挑水,柳毅則去了造紙坊。
辰時未到,許多外門弟子,已經早早的來到了造紙坊中。這些人三三兩兩,站在一起聊天扯談,見柳毅走進造紙坊大門,紛紛轉過頭來,朝柳毅指指點點。
「這小子,簡直走了狗屎運,居然被唐首座收做了弟子。」
「剛剛拜入我們玉溪派,就被派到造紙坊受苦受罪,他肯定會痛苦無比,這樣一來我心裡也就平衡了些。」
眾人議論紛紛。
突然,一個尖銳的聲音響起:「你們是不知道,這小子是用惡毒手段,殺了自己全村,連父母也殺了,然後嫁禍給魔道門派。來到咱們玉溪派之後,又說自己有血海深仇要報,掌門看他可憐,才讓唐首座收了他。」
此話一出,眾人一片嘩然。
有人感慨:「天底下竟然有這麼狠毒的人!」
有人怒罵:「這簡直是禽獸不如的……的禽獸!」
有人猜測:「你們說他會不會把咱們也全都害死,再裝一次可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