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章 故宅
第135章 故宅
等到單小溪拿到去往四環的臨時通行證已經是一個星期後了,距離她跟艾倫約定的見面時間還有不到十天。
這天一大早天剛亮,單小溪背上自己的隨身包,再提上好幾個袋子,然後就出發了。
單小溪這次是一個人回四環,木籽棉還有工作不能一直陪著她,等到她這邊有點眉目了再來幫她。
單小溪拿的臨時通行證是404局開據的,證明她去四環是為404局辦事,可以得到很多方便。
順利通過接駁站,單小溪乘坐接駁車走普通通道回到四環。在車上的時候,她有種又回到了自己在畫廊實習上下班趕時間的錯覺。
說起來等忙完這邊的事情,她該去見見老朋友們。她現在是堂堂正正的三環人,還是自己的身份拿到的居住證,不用避著任何人了。
到了四環,單小溪直奔青草福利院。
她拿了好幾個袋子,裡面裝著她給大家的禮物。有吃的,也有穿的,還有用的。
比如說她特意在二環買了很多零食,都是無輻射的健康食物,給大家常常鮮。還有她在三環買了一套青花瓷的茶具,打算送給院長阿姨。院長那套茶具用的太久了,有些杯口上都有缺損了。
單小溪提前給院長和林婷發了電報。
除了上學的孩子們,福利院里的其他人都在等她。一番熱鬧后,林婷也從帕特拉食館過來了。
單小溪給林婷買的是一件大衣。三環小眾品牌,版型不會太誇張但品質很好,穿上很能凸顯林婷的氣質,提升格調品味的同時又很特別。
「這衣服很貴吧?你怎麼亂花錢?」
林婷很喜歡那件大衣,看得出來大衣價格不會便宜,就有點不太贊同單小溪買這些東西。
單小溪拉著林婷回自己房間說悄悄話。
「婷姐,我現在是三環人了,文森特留下的遺產都拿到了,現在算是有了一點錢。不過這次也是慶祝我成為三環人么,才給大家買了點好東西,以後不會這樣亂花錢了。」
單小溪對未來是有想法的,但因為目前找到哥哥寄來的信是頭等大事,那些對未來的計劃只能暫時先擱置。
「姐,這次我回來有重要的事情」
單小溪把她去二環找艾倫的事情說了。林婷是她最信任的人之一,她要在四環調查也需要她的幫助。
「所以你這次回來是為了找你哥寄給你的信?」
「是,艾倫特意提起那封信,我想那封信肯定很重要。」
「你懷疑你哥把信寄去了青蔥街?」
「除了青草街這邊,我能想到的地方就是青蔥街,但我記得那邊的老房子已經賣掉了。」
「多想無益,我陪你走一趟青蔥街。」
事不宜遲,單小溪換了一身自己以前的衣服,跟著林婷一起去往青蔥街。
單小溪對青蔥街沒有太多印象。雖然她生下來就懂事,但礙於小孩子大腦發育的限制,太小時候的事情同樣是記不住的。
這大概是她從小時候離開這裡后第一次再回來。
青蔥街跟她想象的有些不一樣。
青蔥街上居然是聯體別墅,三戶一聯二層的小樓,每棟樓之間種植著綠植。這是四環難得一見的中上層住宅區。
每戶小樓前後都有小院子,院子有金屬圍欄隔著,圍欄上裝了鐵門,鐵門旁邊是門鈴。
林婷也是第一次到這邊來,望著前方的小樓很是驚訝。
「你們小時候住在這麼好的地方?」
「我不記得,好奇怪,如果小時候住在這裡,為什麼我一點印象都沒有,不應該啊。」
單小溪明明生下來就有記憶,為什麼卻不記得這個地方?實在太奇怪了,難道她小時候的記憶有缺失?
「你還記得你家住幾號嗎?」
「六號。」單小溪還記得青蔥街六號的門牌。
這個門牌經常出現在小時候的夢裡,應該是她住的地方。說起來確實奇怪,單小溪做夢會夢到這個門牌,卻從來沒有夢到過別墅房子。
單小溪和林婷來到青蔥街六號別墅前。她們在門口張望了一會兒,林婷上前按動了門鈴。
過了一會兒,有傭人模樣的人從別墅里出來,走到了鐵門前打量著單小溪兩人問道:「你們找誰?」
「您好,我姓單,是原來住在這裡的人,」單小溪上前一步說道,「是這樣子的,我們有位朋友不知道我們換了地址,錯把信件寄到了這裡。實在非常抱歉,不知道您能否把信件還給我們?」
傭人用懷疑的眼光看著單小溪,顯然他並不相信她的話。
如果是單小溪站在他的位置,她也不會這樣輕易相信兩個陌生人,別忘了這裡可是治安混亂的四環。
單小溪拿出了自己的三環居住證以及臨時通行證。
「這是我的證件,我是三環人,以前在這裡住過一段時間,我朋友才會把信件寄到這邊來。」
傭人聽說單小溪是三環人,臉色立刻變了,他匆匆看了一眼證件說道:「請兩位等一下,我去跟主人說一聲。」
傭人顯然不懂怎麼辨別證件的真偽,雖然他有點害怕,但沒有因此就放單小溪兩人進門。
看著傭人返回了屋內,林婷說道:「很謹慎,這戶人家應該住在這裡不短時間了。」
單小溪說:「有傭人的家庭,有錢人,但拿不到三環居住證,只能委屈地住在這裡。」
林婷抬頭望向別墅二樓讚歎道:「這套房子應該不會便宜,就算是二十年前也能賣上好價錢,為什麼你們兄妹還那麼窮?」
「我記得當時房子沒有賣多少錢,哥哥原本是想把房子賣掉再帶著我租房住,但後來錢不夠才不得不進入福利院的。」
一般來說人們對福利院的印象都不會好。人們總是認為福利院里的孩子沒有自由,天天做童工,飯也吃不飽,小孩子被大孩子欺負,所有孩子都要受義工們壓榨。
所以那個時候單小溪的哥哥並不想進福利院,他想的是依靠父母留下的積蓄生活。
「難道你哥哥賣房子的時候被人坑了?」
「不知道,我沒有聽他提起過。」
「真說不定的,你哥哥當年年紀也不大,說不定買房子的人就欺負你們兄妹年紀小。」
說話間,傭人又出來了,這次他直接打開門請單小溪兩人進屋。
「主人聽說兩位曾經在這裡住過,一定要親自見見兩位。」
聯體別墅內的空間沒有獨棟那麼大。這種兩層的小樓,一樓一般是廚房、客廳和傭人房,二樓是主卧、客卧和書房。
六號別墅正是上述布局。
所以單小溪兩人一進屋就到了客廳,也看到了房子的主人。
迎接她們的是一位老婦人。她很好客,請單小溪兩人坐下后聊了很久。正合了單小溪打聽消息的意圖。
老婦人年輕時曾在接駁站工作,是正式的公務員編製。她的兒子兒媳現在都在接駁站工作。
老婦人看過單小溪的證件,確認她的證件是真的,態度變得更加熱情了。
這棟房子的主人正是老婦人一家,她和兒子與兒媳一起住在這裡。平時兒子兒媳都要上班,家裡只有老婦人和傭人。
老婦人一家原本並不住在這裡。前年老婦人的丈夫去世,兒子怕她睹物思人所以搬了家。也就是說,他們一家是前年搬到這裡住的。
老婦人讓傭人拿來一個箱子,裡面放著他們一家搬過來后收到的莫名其妙的東西。裡面有信件,但不是給單小溪的。
老婦人一邊把箱子里的東西拿出來擺在桌上,一邊問單小溪:「你朋友的信件是什麼時候寄出來的?」
「應該是四年前。」單小溪說。
老婦人看向單小溪:「你也不確定嗎?」
單小溪苦笑:「是的,我寄信的那位朋友出了些事情,我們正在尋找他,是從別人那裡聽說他給我寄了信,我們想著那些信件也許能幫我們找到他。」
老婦人一臉嚴肅地說:「原來是這樣。你們的朋友很幸運,有你們這樣的朋友一直牽挂著他。他一定不會有事,你們也一定會找到他。」
「謝謝您。」
老婦人把寄錯的信件收到一起:「這裡沒有寄給姓『單』的信件。」她把信件遞給了單小溪。
單小溪把信件一一看過,確實沒有寄給她的信,而且她沒有在這些信封上發現暗號之類的訊息,最重要的是這些信封上的字跡不是哥哥的。
看出單小溪的失望,老婦人說道:「我們家是前年搬來的,這裡曾經住著別人,也許你朋友的信被他們收到了,你可以去找這個房子以前的主人問一問。」
「是的,我也這麼想,只是我們不知道以前住在這裡的人搬去了哪裡。」單小溪當然想到了這一點,可是要去哪裡找曾經住在這裡的人呢?
老婦人從那些寄錯的信里挑出三封信:「你們看這三封信,這是寄給同一個人的,其他的信件都是寄給不同的人,我想這三封信的收件人很有可能就是曾經住在這裡的人。」
老婦人兒子當年買房子的時候是跟中介交易的,他們沒有見過以前住在這裡的人,只能靠猜測來推斷了。
單小溪拿起老婦人挑出來的三封信,發現這三封信不僅是同一個收信人,寄出的地址也是同一個。
單小溪兩人告辭的時候拿走了那三封信。
「婷姐,時間還早,我們去寄信地址看看?」
「好,我也覺得老婦人的猜測有道理。」
於是,單小溪兩人來到了三封信寄出的地方。
這裡就是一處普通的四環平民區。街道髒亂差,流浪漢隨處可見,就像十幾年前的青草街。
她們來到信封上標註的地點。那是一戶很普通的獨戶平房,就像周圍的房子一樣。
林婷上前敲門。
過了一會兒,房子里傳來人聲:「是誰?」
「周先生嗎?我們是從青蔥街過來的,這裡有幾封寄給你的信。」林婷站在門口高聲回答。
門開了。開門的人是一個鬍子拉碴蓬頭垢面的中年男子。男子的雙腿和雙臂似乎都有殘疾。
單小溪上前亮出那三封信:「您是周然先生嗎?這裡有三封寄給周然先生的信件,地址寫錯寄到青蔥街了。」
男子看了一眼單小溪手裡的信,打開門讓她們進屋。
單小溪和林婷進了屋,並順手把門關上了。
中年男子在屋裡翻箱倒櫃找出自己的證件丟在桌子上,然後又去打開太陽能電磁爐燒水。
單小溪拿起他的證件看了看,然後把三封信放在了桌子上。
單小溪回頭與林婷對視一眼。單小溪微微點頭,林婷后移一步站在門口。林婷看上去像是隨時要走,但同時她也擋住了離開屋子的路。
單小溪這時候才打量起周然。
周然的兩條腿似乎都有傷,走路時兩條腿都受力不穩。他的左胳膊沒了,右胳膊拄著拐杖。
「周先生,聽說您的朋友以前住在青蔥街?」單小溪試探著問。
「呵,」周然突然笑了,「我以前也住在青蔥街。」
單小溪愣了一下。她顯然沒想到寄信人也住在青蔥街。
「以前住在青蔥街六號的人就是你?」林婷忽然問周然。
周然回頭看向林婷,笑著說:「『青草街黑寡婦』名不虛傳,不愧是青草街的保護神。」
林婷搖搖頭。不明就裡的人會認為保護青草街的人是她,但實際上真正在幕後保護青草街的先是單良后是單小溪。
「你認識我們?」單小溪靈光一閃,「你預料到我們會來找你,所以才讓我們進屋。」
林婷想到的更多:「這三封信是你寫的,然後自己寄給自己?」
「是的,」周然坦然地說道,「三年前,我被人盯上了,不得不賣掉那棟房子。但我又怕你不知道去哪裡找我,所以每年都寫一封信寄到那邊。」
林婷上前撕開三封信,果然信封里放著三張白紙。
單小溪也明白了:「我哥哥給我的信在你這裡?」
「是的,」周然憐憫地看向單小溪,「我希望你永遠都不會找到我這裡,但你還是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