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新員工
房租在消耗，資金在減少。時間一天天拖過。楊軍兄妹真成了熱鍋上的螞蟻，在焦灼中煎熬。
“我們先幹起來再說，不能再等了。”楊軍急了，小刃也急了。
開業那天，他們沒敢聲張，他們早就領教過無照經營的處罰，更何況這是個有規模的商店。
好在原來電工電料商店有營業執照，臨時派上用場，至於用場有多大，他們不清楚，管他呢，他們顧不上許多了。
他們隻是在對外窗戶上貼了一張黃底紅字的海報，上書：“開業至喜，歡迎惠顧”“呼機、手機開業全麵優惠”。
因為是第一次做門市，三個人都沒經驗，在忐忑不安中，他們熬過了2天，幾乎沒有什麽客戶光顧。
楊雪一直堅持在在康泰電器商場櫃台，這裏如今已經雇了一個河北女孩小葉。小葉是購買大批尋呼機的何科長表哥的女兒，興隆縣大山裏走出來的。
小葉本名叫葉三妮，原是鄉村教師。能在店裏工作，純粹是巧合。小葉生活在大山裏，她所在的村叫黃土梁，她上學特別早。
小葉家承包了山裏一大片核桃樹和杏樹，還要養雞、養鴿子。父母起早貪黑忙農活，又要照看女兒，很是辛苦。
在小葉4歲時，母親覺得這個孩子聰明伶俐，又有小主意，就早早把她送到距離家要下山走20分鍾的複式小學。
所謂複式小學就是因為學生少，同一個教室裏有至2個以上年級的班。通常按照座位排年級。小葉聰明好學，很快她便跟著高年級學習，跳了2個年級，才9歲，她就完成了六年級功課。
在鎮上上中學時，成績一直是年級前三名，初中畢業，她考上了河北省師範專科學校。
畢業時，小葉走了一條與大多數人不同的分配去向，這是她在一再糾結一再權衡的結果。回到深山自己原來的小學當老師。
在眾多同學驚訝得瞪著眼睛說不出話時，她已經踏上了歸途。
小葉的心思，並非打算在深山裏待一輩子。小葉的父母是勤勞的普通農民，在不知哪一輩滯留深山，開荒種樹，繁衍生息至今，老實巴交。
師專畢業，太多的人打破頭托關係找門路費勁心思角力到人才擁擠的重點學校或者縣城學校任教，最差也不能鄉裏吧。
父母指望不上，別的關係也沒有，拚不過，幹脆回鄉。
小葉最實際的考慮是這樣的：山裏的待遇補貼相對山外比較好，僅山區補助就20元。因為艱苦，敢於進山當老師的人不多，自己家在這裏，生活上已經習慣，有得天獨厚的優勢。
重要的是，獲得各種榮譽、升職的機會多得多，不愁自己沒有機會調到更好的學校工作，這是小葉義無反顧的動力。
縣教育局開車送小葉上任時，特意提前布置好，村裏敲鑼打鼓迎接新老師。
然而，工作剛半年，一切猝不及防都變了。國家計劃生育政策實行了20多年，山裏雖然多生一個孩子被寬容，但終究孩子還是少了。
改革開放以來，一些人家搬離了深山，孩子少辦學投入不少，是有限資源的浪費，得不償失。
按照上級教育管理部門的要求，減少分散投入，集中教育，提高教學質量，小學被撤並。小葉所在的黃土梁小學合並到山下。
小葉來到20公裏外的新單位，土穀子鄉中心小學，因為合並，教學老師多了。
小葉的背景是年輕，不到18歲，工作才半年，來自深山，學校領導帶著嚴重的偏見，讓她實實在在坐了冷板凳，在辦公室裏反複看著小學課本，並不給小葉教學機會。
小葉很是委屈，找校長、找教務長，自薦自己的能力。得到客氣的答複：“不要有思想負擔，我們會在工作中考察每一位老師。你的才華不會淹沒。”
春節到了，何新民何科長帶著家眷回老家，多年沒有回家鄉，難得進山。他在北京當科長有足夠炫耀的資本，住下來的第二天，就去各家串門拜年。
何科長和小葉父親是兒時玩伴，小葉家自然必去。小葉爸叫幾門親戚，擺桌請何科長。
喝點小酒，打開了話匣子。海闊天空說了北京的各種新鮮事。到處施工建樓修路，到處都是開店做買賣的店鋪。還要好多外地人在北京打工。哪個行業的都有。
說者無意聽者有心，小葉衝動地脫口而出：“我也想去看看。”
幾位長輩都愣住了，氣氛頓時凝固了。
少頃，何科長嘬了一口酒，用了當地人特有的習慣，酒進肚“哈”一聲，然後又吹上：“北京這個城市在擴大，到處都在招工，年輕輕的，幹嘛憋在窮鄉僻壤，人挪活樹挪死啊。”
這頓飯小葉再沒有說話，一直動心思想著去北京，見世麵，找工作。
飯後，小葉央求父親幫助找舅舅商量，帶她到北京去工作。
小葉父親看在眼裏，何科長在北京多年，混得風生水起，由於給本村20幾戶人家老老少少發紅包跟撒錢差不多，也成為了全村的偶像。
自己閨女若是能跟著去北京，找份好工作，掙點錢，享享福，再找個好婆家。父親想想心裏也很美。
“不過，咱們可是醜話講前頭，你們是閨女，舍得不舍得讓她到這麽遠地方闖蕩，好好想想。北京這邊工作不難找，能吃苦就行，看閨女受得了不。你們好好合計合計。”何科長嚴肅地說。
還合計什麽呀，小葉當即就同意了。小葉媽和小葉一起準備3套從裏到外不同季節的衣服。過了幾天，就送小葉跟著何科長去北京。
小葉先是在何科長家裏住下，何科長知道楊軍準備開店，在裝修，可能缺人，推薦了小葉過來做銷售員。
康泰電器商場的租賃櫃台還是那麽熱鬧，自從談下晨光廠做移動通訊銷售門市，楊軍、小刃忙於那邊的籌劃和具體事宜的落實。
電器商場這邊櫃台，就剩下楊雪和小葉，由楊雪負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