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8章 他受傷了
再一次麵對空曠的校園,清冷的氛圍,她強迫自己不要回想過去,安心複習落下的課程。
自從加修心理係之後,奪走了不少精力,使得原本的主修課成績直線下滑,放假前的期末考試僅僅及格,按照名次來說,已經排到後十名。
想到考試,不免又想到缺考的紀澤修,雖然缺考,老師卻主動給他補考的機會,要人一周內回校報道,參加補考。
事不關己,她告訴自己,別多管閑事。
暑假比寒假好點,吃飯不用發愁,校外的小吃街正是生意興隆的季節,如果節省一點,這兩個月應該不難過。
沒有繼續朝宿舍走,抱著檔案袋先出去吃飯,尋了一圈,終是選了老地方——大排檔。
興許是學生放假的原因,原本擺在店外的桌椅板凳收了不少,僅靠店內幾張桌子待客,倒也有個好處,店家會開空調。
這個時間正是人少的時候,午餐已經結束,晚餐還沒開始。
膀大腰圓的老板正在忙活,九月進店點了一份土豆絲和米飯,靜靜等著一天一頓的進食。
趁著空隙,打開南風給她的檔案袋,頓時一片粉紅映入眼簾,竟然是整整齊齊的兩萬塊錢。
跟錢在一起的還有兩樣東西:一封信、一個手機。
信的內容:九月,這些錢是我賣掉遊戲裝備賺的,與南家無關。給你買了一台電腦型手機,查資料方便一些。這半個月我想了很多,不管你最後選擇了誰,除非親眼看你找到幸福,否則我絕不會放棄,九月,請你給我一點點機會,其它煩心的事全都交給我!
隻言片語足以表明立場,南風一句“與南家無關”,表明他懂得她的糾結。
這個檔案袋讓她對南風的愧疚更多了一些。
“小川!”大排檔老板突然喊了個名字,後廚門簾中間鑽出一個十來歲的小腦袋,機靈可愛,“去送個外賣,老樣子。”
那小孩反問:“還是福源小區的?”
“除了他還能有誰。”
“六樓啊,也沒給過小費,我不想去……”
“你小子不想上學就得幹這個,快點去。”
九月眼神一滯,福源小區?六樓?紀澤修租的房子全都符合,不會那麽巧吧?
小男孩回後廚準備,老板接著炒她點的土豆絲,上下翻滾顛勺,不到一分鍾便可出鍋。
“醋溜土豆絲,你自己去舀米飯,管夠。”老板放下盤子說。
“等等!”
“咋了?”
“叔,你剛才說的定外賣那個人,是不是以前常和我一起來的?”
老板實話實說:“我也不知道啊,外賣都是我小子去送的,我小子說那人傷挺重,胳膊腿兒都纏著繃帶。”
九月腦袋嗡嗡的,第一反應是紀澤修在那晚的追殺中受了傷,如此一來,也能解釋他失蹤的半個月去了哪裏。
“叔,你幫我打包吧,我回去吃。”
“好嘞。”
九月沒有回學校,而是跟著小男孩不緊不慢地走著,第一次感受到兩個念頭相對而立:一個少管閑事;一個跟去看看。
熟悉的小區,熟悉的樓門,心跳越來越快,擔憂越來越多,心裏祈禱著不要是他,不要是他。
小男孩敲門了,她躲在樓梯拐角偷看,當紀澤修出現的一刹那,整顆心猶如泡在硫酸裏,疼得人喘不上氣。
等小男孩走後,她強忍心疼敲響了那扇門。
“還有什麽……九月?”紀澤修有一瞬間慌亂,迅速關上門不讓她進去。
可他忘了,她有這扇門的鑰匙,一直戴在身上,從未離身。
拿鑰匙打開門,隻見屋裏的男人急匆匆地穿衣服戴帽子,試圖掩飾纏滿紗布的地方。
兩人四目相對,誰都沒說話,卻像是什麽都說了。
“先吃飯吧。”她打破沉寂說道。
攤開桌上的外賣袋,他點的是香辣白菜,菜少辣椒多,另一個袋子裏的米飯足有五六個人的份量之多。
九月皺著眉頭把土豆絲推過去:“你也是學醫的,身上有傷不能吃辛辣也不懂嗎?”
“沒事。”
“你……”有時候,她真是厭極了他不在意身體的行為,無可奈何說道:“隻能吃土豆絲,辣白菜是我的。”
兩人相對而坐,各自一碗米飯一盤菜,都是大排檔裏最便宜的食物,他吃得沉默不言,她吃得滿頭大汗。
其實,九月很想問問他的傷,她是主修外科的,那些傷口雖然被紗布裹著,可是從包紮手法不難看出傷口很大。臉上幾乎布滿了淤青消散的紅印,從肩膀到腹部,右胳膊、右腿,大片繃帶覆蓋。許是沒有定期更換,紗布已然發黃。
大排檔送的餐具是筷子,紀澤修右手有傷,隻能用左手,麵前的土豆絲很難夾起,隻好埋頭扒米飯。
忽然一筷土豆絲出現在視線裏,她也坐來了身邊。
“你的手不方便,我喂你。”
這個場景他夢了很多次,在無人問津的養傷日子裏,在他像狗一樣隻能用嘴拱飯吃的日子裏,無數次希望她能出現在這個屋子,也無數次強迫自己打消念頭,不要連累她。
夢境實現,他幾乎要把顫抖的嘴唇迎上去,可是下一秒卻低下眉眼,說出拒絕的話:“不用了,你幫我去廚房拿個勺子。”
“張嘴!”
“我說不用你喂。”
“張!嘴!”
一筷又一筷,一口又一口,她真是鐵了心要把這盤菜喂完,不容反駁。
最後一口吃完,兩個人的眼睛裏多了霧氣,似乎是被這炎熱的盛夏灼傷。
“你從來不吃辣,為什麽要點辣白菜?”她故意撇開受傷的話題,指著桌上的菜問道。
“……”他不回答,緊抿著薄唇,目光心虛地換了方向。
“一盤菜,這麽多米,你打算吃幾天?”
“……”
“紀澤修,你的錢呢?騙紀家給我租豪宅的錢呢?為什麽要這樣委屈自己?”
“那些錢有別的用處。”
“什麽用處?”
“你……”明明就快說出來了,明明說出來就能改變結局了,可他還是咽了下去,一瘸一拐回了房間。
這個世界上有種感情叫無條件付出,不求結果,不求過程,甚至不求對方的理解,隻要她好,隻願她好。
太過成熟從來不是件好事,卻被人們誇上神壇,隻能自己咽下一切苦果。
紀澤修便是神壇上的一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