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八章 豬肘酒吧
其他車手互相忌憚互相用武器和身位優勢牽制對方車輛的事情,自然是可遇不可求,沒法復刻,也沒法提前布局的——這一點,只能燒高香祈禱事情會一切順利。
真正的難點,還在自己的車子上面:
要以最高速跑完全程,跑完三圈比賽,全程不能失速,不能大幅度減速,賽車不能失控……這可不是什麼易事。
到了最後,這賽車反倒不是二十多人之間的戰鬥了……最後,還是自己和自己的戰鬥。
想要贏,想要贏得漂亮,藉此留下深刻印象,達成目標,就要戰勝自己。
姬霄心底很清楚:無論後面計劃怎麼復仇,這復仇計劃當中,都少不了錢德勒·強森這個助力。
無論是言行一致,遵守自己對庫帕的承諾,不再製造殺孽;還是追隨本心,將復仇計劃進行到底,以血還血以牙還牙,都少不了錢德勒·強森的幫助。
殺人誅心:復仇的時候,殺人固然很重要,但「誅心」,也是一出必不可少的重頭大戲。
想要向全世界誅露李謀和他的天逸公司,以及他們背後為之撐腰的玄盟的醜惡行徑,一個在公眾面前說得上話的人,很重要。
姬霄很清楚,有錢到了強森財閥的地步:在他們自詡高端的上流圈子裡,肯定是說得上話,一言九鼎的人物;而有了那個程度的財富和人脈,自然也會認識在普通人當中說得上話的人物——控制媒體命脈的人。
降伏錢德勒·強森,是一步險棋,但亦是一步登天——只要得到他的幫助,輿論就是自己的朋友,矛頭就會指向自己的敵人。
深刻地認識到這次車賽的重要性之後,姬霄閉上眼睛,「啪」地一下重重合上書本,沉重地咽了一口唾沫。
接下來的行動,只許成功,不許失敗。
雖然已經提醒過庫帕幫自己消除蹤跡了,但行事還是務必要小心些:一步錯,步步錯,如果做出了什麼出格的大事,改變了歷史進程,影響到了地下車賽和後面舉行的天逸公司新聞發布會——從未來回到過去的優勢,就蕩然無存了。
話雖如此,但是錢終究是個問題……即便通過駭入手環從銀行那竊取,但遲早會引起錢財原主的注意,最後迫於壓力下成立對案小組,專門緝查這起通過網路盜取錢財的惡劣事件……那就勢必會暴露駭入手環這張底牌。
偷銀行的錢,估計下一秒就會有人開始追查了;偷富人的錢,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會被發現……那麼,偷所有人的錢?
不不不,那個「上次」試過了,姬霄在心底回想道:在天逸公司舉辦的拍賣晚宴上,為了拋頭露面,用砸錢的方式刺激其他在場的富二代衝動消費,他在迫不得已之下,曾經從世界各地的所有人的銀行賬戶上,偷來了一筆錢。
這種無數個賬戶往一個口子匯錢的詭異行為,簡直跟明搶沒什麼區別,動作完成的一瞬間,就會有人拉響警報了。
這麼看來……要把這件事辦的乾淨利落些,辦的聰明些的話……得從那些不會開口喊冤的人身上偷錢。
如果銀行裡面存的是見不得人的錢,那麼即便自己的錢丟了,對方也會裝出一副毫不在意的模樣,不去追究此事,姬霄在心底想道。
問題是,電影裡面要這麼演倒是簡單,現實世界裡面,到哪裡去找那種往銀行裡面存黑錢的目標呢?再說了,能夠自由存取的,就已經是洗乾淨了的錢——電影裡面搶的那些,那是在保險庫裡面的金條之類的現金,和這個實在沒有半點可比性。
絕對不會說出去的錢,還得是個有筆大錢的目標……難。
不過,拋開所有前提不難,抱著暗害庄風的心思他倒是在這種時候突然想起了那個醫生來。
「那醫生嗜財如命,無時無刻不在尋找著斂財的方法,在這所精神病院里也不堪落後,居然背地裡還是個專門撬開人嘴巴拿口供的用刑的傢伙……」姬霄一邊喃喃念叨著,一邊在心底想到了一個問題。
如果刑訊逼供拿到的是什麼商戰之類的重要情報,那麼報酬肯定少不了吧?掌握了這種重要信息,掌握了雇傭者的重要把柄,那麼雇傭他逼供的人,不給上一份豐厚的封口費,也不可能在夜間安睡吧?
一周幾乎有六天都在精神病院里,雖然那庄風知道地下世界這種紙醉金迷的,花錢就跟燒錢一樣快的奢靡地方,應該也會有著一筆不小的儲蓄吧?就算染上了什麼惡習,也不至於一分錢都沒有吧?
和商業巨頭見一面估計是千萬級別的,和學術界的專家見面,那就實在不好說了……想到這裡,姬霄心底也是有些躊躇,不知道接下來要怎麼行事為好。
「算了!庫帕都解決掉最大的問題了,還管它這麼多幹什麼?發揮你姬霄的特長:見機行事就是了!」他喃喃自語,安慰自己道。
當工作人員來收那一摞衣服的時候,姬霄不著痕迹地塞了一張紙條進去。
上面寫著:「今晚出門」。
……
到了凌晨不知多少點的時候,姬霄被一陣輕微的金屬碰撞聲驚醒了。
看到手電筒燈光映照下的來人,他這才鬆了一口氣,心底雖然因為好久沒有過的安穩夢境被打斷有些惱怒,但也無話可說,點了點頭,默默跟著來人,躡手躡腳地走出了單間病房。
輕輕插入鑰匙,咔嚓一聲打開通往後院大門的門鎖,走進後院,抄起幾張板凳,架在某一面看起來平平無奇的牆壁邊上,輕車熟路地站在幾張疊起的板凳上取下圍牆上鐵柵欄的的一部分,孫大樹這才拍了拍手上的塵土,很是熟練地跳了下來,重重地落在了後院的地面上,發出一聲悶響。
他看著姬霄,搖了搖頭,又咂了咂嘴,有些無奈地感嘆道:「嘖嘖,你還真是大膽……那庄風才剛知道你外出的事情,你不但不躲不避,還要立刻再次外出,落人口實……真是……」
姬霄則是一臉不屑地看向孫大樹的方向,良久,似乎是下了什麼決心,一本正經地說道:
「你要知道,庄風真算不上什麼麻煩問題……你要是誠心誠意地幫助我達成目標,我也可以和你達成合作,輕而易舉地搞垮這個醫生,讓他失去這個職位……甚至……失去性命。」姬霄冷冷提議道,聽那語氣,實在不像是開玩笑。
黑夜裡看不清對方的表情,實在是不知道他這句話到底抱有多少開玩笑的成分,孫大樹愣了愣,訕笑一聲,撓了撓頭,沒有回答。
姬霄似乎早就猜到會是這個結果,意味深長地看了他一眼之後,在心底輕嘆一聲,翻牆離開之前,甩下了一個承諾:
「什麼時候,當你真真正正想清楚了,我的這個提議,依舊有效。」
孫大樹雖然行事不擇手段,可姬霄心底清楚:他的意志力實在不強,很難迅速做出這種程度的重大決定。
要是意志力強大的人,就不會那麼輕而易舉地被自己威脅了。
因此,孫大樹沒有立刻給出答案,也在他的意料當中。
不過沒關係,一山難容二虎:雖然庄風自始至終從來沒有把孫大樹這個安保隊長視為同一個層次的真正對手,但在同一個地方待得久了,遲早會觸犯到對方的利益——等到底線被壓到的時候,總會有人按耐不住搶先出手的。
雖然這個時空的孫大樹已經幫不上什麼忙了,但是也絕不能讓庄風得勢。
這精神病院里,得勢的人將掌握來自玄盟的內線,會接到一些神秘的「病人」,並暗中幫忙處理掉這些心腹大患——姬霄很清楚,自己現在就是那些「心腹大患」之一。
只有想辦法捧孫大樹上位,才能扶持這傀儡,要他乖乖地放出假消息去,保證自己的安全,保證自己的行蹤不被暴露,姬霄在心底想道。
對於一個兩周不到就要收網的行動,他想得實在是太過遙遠了。
人無遠慮必有近憂——兩樣都佔了的姬霄,在易容過後搭上一輛無人計程車開始,竟是連一眼都沒有看過,那窗外的風景。
無論是楓葉的滿紅,還是落葉的蕭瑟,亦或者是常青的屹立,他都沒有放到眼裡去,沒有放到心底去。
等到坐車這個對於他來說就像機械工業化的流水線上的固定程序結束之後,他這才從雜亂的思緒當中回過神來,看向面前的街道。
一個藏在巷口,幾乎算是城市角落,絕對沒有任何客流經過的酒吧,就那麼立在那裡。酒吧的木製黑板菜單,也孤零零地立在外邊,似乎是打烊的時候忘記收回,又似乎是因為太過於破爛了,根本就沒有珍惜這塊板子的意思,就任由它立在外面經受風吹雨打。
漆黑的夜裡,只點著幾盞渲染氛圍的昏暗黃燈的酒吧射出的餘光,根本不可能照亮那塊招牌板,但姬霄記得很清楚,那上面寫的是什麼。
黑板上面,只寫了三行字:
豬肘子
花生
還有各式各樣的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