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又給她下了套
別說是洛長安,饒是太醫也是一臉的懵。
“老夫行醫數十年,一直在宮中當差,疑難雜症也是見著不少,但是頭一回見著……”太醫愣了愣,這該怎麽形容呢?
口吐蓮香??
“頭一回見著,吐一嘴的香味。”太醫低聲開口,“這股子香味,是昭儀娘娘吐出來的。”
洛長安:“……”
吐出來的?
“公子,中毒之人怎麽還能往外吐香味?”吾穀表示,頗為不解。
洛長安隨著太醫近至床前,瞅了半晌,眉心倒是愈發擰緊,“身上還冒紅疹了?”
這可不是癢癢粉的功勞!
“此前昭儀娘娘說身子癢,老夫正在安康宮裏伺候著,讓底下人送了一副去癢清涼的藥,誰知道藥還沒送到,人就這樣了!”太醫也急啊,萬一鬧出人命,皇帝怪罪下來。
首當其衝,太醫院無能!
外頭一聲響,是宋燁來了。
因著有宋燁在場,寒山行了禮之後便跟著進門。
侍衛、太監等閑雜人等退下,留著太醫和寒山、曹風。
“到底是怎麽回事?”宋燁拂袖坐在床沿,瞧著躺在床榻上,雙目緊閉,麵色泛著黑沉的杜雙燕,冷聲低喝,“到底是怎麽伺候的?為何會中毒?”
寒山行禮,“皇上,栽月宮的人口徑一致,指認……指認洛大人為下毒元凶。”
“我沒有!”洛長安當跪則跪,以表清白,跟性命比起來,跪一跪還是值得的,“杜昭儀是與我在禦花園鬧了一場,可若是因為一隻狗就對皇上的後妃動手,我莫不是嫌命太長?”
宋燁眉心一皺。
洛長安也不知自己那句話觸怒了他,急忙補上幾句,“而且我在皇上跟前伺候,若是隨身帶著毒,豈非有弑君之嫌?就算給我十個膽子,我也不敢!”
聽著,似乎是這個理兒。
“到底所中何毒?”宋燁不再理會洛長安。
地麵硬邦邦的,跪得洛長安膝蓋疼,可又不敢貿貿然起來,畢竟皇帝還沒吭聲,隻得一直跪著。
“一時間還未查出。”太醫躬身,“此毒凶狠無比,發作起來,短時間內便可直取性命,所幸咱們來得及時,用銀針護住了娘娘的心脈,暫時保全了娘娘性命。”
宋燁沉了沉臉,搭在膝上的手微微蜷起。
“太醫院諸位太醫,經過商議,決定緩緩而治,將娘娘體內的毒,一點點的驅除,雖說時間上有點緩慢,但對娘娘而言,傷害最小。”太醫繼續道。
宋燁挑眉,“需要多久?”
這倒是把太醫問著了,“少則一兩個月,多則……數月。”
“你倒不如直接承認太醫院無能,等杜昭儀闔眼了再趕到,豈非更好?”宋燁冷喝。
平素見慣了宋燁溫溫和和的樣子,這還是洛長安頭一回見著皇帝發脾氣,愣是被震得身軀一顫,險些沒跪住,所幸跪在左後方的吾穀,趕緊給攙了一把。
公子,淡定!
好嘞,淡定!淡定!
“皇上恕罪!”太醫一把年紀,跪得比洛長安還幹脆,“皇上恕罪!臣等無能!”
宋燁一記眼刀子過來,“禍是你闖的。”
洛長安瞪大眼睛,“臣是冤枉的!”
“你來收場!”宋燁又道。
洛長安喉間滾動,“臣是冤枉的!”
“廢話少說,朕要聽有用的話!”宋燁居高臨下的睨著她,“再敢喊冤,拔了你的舌頭!”
洛長安嘴一抿,“杜昭儀所中之毒,可能來自西域。”
宋燁愣怔,“西域?”
太醫愕然,“西域?洛大人何以如此肯定?”
“江湖上未見著這般奇毒,聞所未聞,何況京陵城內的風吹草動,上九流下三濫,我什麽沒見過?中了毒還能吐出一口香味的,我聽說過的唯有一種。”洛長安想了想,“美人香!”
太醫猶豫了一下,“什麽香?”
“太醫大人,是美人香!”吾穀慌忙解釋。
太醫皺了皺眉,“聞所未聞!”
“這東西原就產自西域,以西域曼陀羅為主,摻合了三十九種奇花異草,毒性極為陰狠,人一旦中毒,會口吐蓮香而死!”洛長安方才就瞧著不太對,“昭儀娘娘身上的紅疹,便是最好的見證。”
宋燁進來的時候,第一眼便瞧見了杜雙燕麵上、手背上的紅疹,“有什麽說法?”
“西域的東西,哪裏是咱們隨隨便便就能吃的,亂吃東西可不得長疹子嗎?”洛長安嘀咕,“女子本陰,這美人香又是極陰極寒之物,落在男兒身上倒也罷了,落在女子身上便會出疹,我瞧著她手背上的疹子,已經有了化開的跡象,可不就是要開花了!”
開花?
曹風定了定神,“皇上,好似真的化開了。”
雖說不像是一朵花,但確實化開了。
“何解?”宋燁問。
洛長安搖頭,“我又不是下毒的,如何知道怎麽解?反正……誰下的毒,就找誰要解藥。”
聞言,宋燁睨了寒山一眼。
“洛大人,現在外頭的人,可都說是您下的手。”寒山刻意提醒,“您要是不解決這事,怕是跳進黃河都洗不清。”
洛長安急了,“不是我!”
“咱們幾個明了有什麽用?消息傳到長定州,人長定侯……不信你啊!”寒山歎口氣,“要不您想個轍,試試看,若是救了杜昭儀,那就是杜昭儀的救命恩人,其醒轉之後,可給您做個證。要不然,長定侯府找您麻煩,怕是相爺和皇上,都得跟著為難!”
洛長安張了張嘴,平時能言善辯,這會倒是一句都沒了。
長定侯是什麽人?一介武夫!說白了,就是四肢發達頭腦簡單,若是真以為她洛長安下毒殺人,還不得提著刀衝到京陵城來。
“不是我下毒。”洛長安巴巴的望著宋燁。
宋燁好整以暇的瞧著她,“然後呢?”
“然後我試試。”趕鴨子上架,她還能怎麽樣?
宋燁起身,長袖一揮,“所有人退出去,太醫從旁協助,需要什麽隻管開口。”
這所有人,也包括宋燁自己。
瞧著緊閉的寢殿大門,洛長安忽然覺得有些怪異,可到底哪兒怪,她這一時半會也說不上來,怎麽覺得狗皇帝來這一趟,就是給她下套呢?
“公子?”吾穀上前。
洛長安回神,“救人要緊,免得長定侯那老家夥提著刀,衝到京陵城尋丞相府麻煩!”
“是!”
門外,曹風緊了緊懷中的拂塵,“皇上,洛大人……還懂得這些?”
宋燁深吸一口氣,眸色幽沉如墨。
這不是,被他給逼出來了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