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1章:為什麽不結婚
程雪飛想開辦幼兒園,完全是臨時起意。
但也是經過深思熟慮後才說出來的。
她知道這份事業跟開錄像廳不一樣,開錄像廳可以說是一本萬利。
而辦幼兒園,在這個普遍不怎麽富裕,人們對幼兒的教育還不夠重視的年代,是很難賺到錢的,能不賠錢就不錯了。
程雪飛最主要是為了自己的孩子。
既然不放心把孩子放在敵人眼皮子底下,那就自己辦一個。
自己辦一家符合自己教育理念的學校,不僅更放心,孩子也會得到更好的教育。
而且,教育本就是一樁神聖的事業,能盡自己一點綿薄之力,做點力所能及的貢獻,也算回報社會。
她在汪家待了一整個下午,跟他們把各項事情商量的差不多,晚飯也是在汪家吃的。
吃完飯後,就告辭離開,準備回太平莊住一晚。
汪建擔心他們路上不安全,親自送他們回去。
此時太陽已經下山,那些剛收工的人,都急匆匆地往家趕。
路上,汪建問起薑鴻宇在申城上學的情況,又說起了一些往事。
說著說著,又都不可避免地想起了朱彩雲。
一想起她,兩個人都有些沉默,不再說下去。
偏偏程春生哪壺不開提哪壺,問:
“汪老師,你為什麽一直不結婚?”
汪建微微苦笑了一下:
“不打算再結婚了。”
程雪飛心裏有些不是滋味兒,扭過頭看著汪建,問:
“真的不打算再結了?”
“嗯,一個人過著挺好的,省了多少麻煩事。”
這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了嗎,還是被朱彩雲傷透了心,不再相信愛情了?
汪建這樣的小知識分子,跟普通人的思維不太一樣,他有自己的執拗和堅持。
若非如此,當年朱彩雲離開他去嫁給了郭大祥那幾年,他肯定已經完成了自己的終生大事。
但他仍然對朱彩雲念念不忘,在朱彩雲走後,始終保持單身。
如今朱彩雲二次傷了他的心——不,這已經不算是傷心了,而是給他留下了難以磨滅的心理陰影,終於徹底絕了他結婚成家的念頭了。
其實不結婚也挺好的,程雪飛能理解這種心態。
在後世,像汪健這樣不願結婚的大有人在,隻是在這個還很傳統的年代,就顯得非常另類。
也許汪健哪天能三度梅開,遇到自己心儀的女人也說不準。
隻是可憐了汪健的父母,別人都兒孫繞膝,隻有他們孤零零的,享受不到那種天倫之樂。
汪健把姐弟兩個送到太平莊的住處就回去了。
開門進家,程春生仍然很不理解地問:
“我就不明白,汪老師人長的也不賴,脾氣也不壞,家庭出身也很好,以他的條件,肯定能找個不錯的人結婚,他為什麽那麽想不開?”
程雪飛幽幽地說:
“大人的事,小孩怎麽能理解呢?”
程春生忍不住冷笑:就不能跟我說句人話?
姐弟兩個進了堂屋,拉開電燈。
程雪飛望著這個很陌生的地方,覺得不是很習慣。
又因為剛剛住進來,家裏什麽都沒有,什麽都不方便。
之前住在王二姨家裏,缺了什麽,直接找王二姨借就行了。
爐子裏沒有火的話,跟王二姨說一聲,就可以直接用她的爐子,過後還一塊蜂窩煤。
沒有水喝的話,也可以從王二姨的熱水壺裏倒一點。
王二姨對她很照顧。
可是搬到這裏,隻有他們姐弟兩個在這住,真的是一窮二白,要什麽沒什麽。
沒有煤氣灶,爐子也是冷的。
還好,灶房裏有堆木柴,程雪飛刷了鍋,點上木柴,燒了一鍋熱水。
有了熱水,這個家才勉強有了點生活氣息。
等洗刷完躺在床上,看著空蕩蕩的隻有她一個人的床。
沒有薑鴻宇,沒有孩子。
沒有錄音機,連本能看的書都沒有,數錢玩兒也沒意思,心裏沒著沒落的。
哎,漫漫長夜,孤枕難眠啊!
她實在有些睡不著,喊了住在另一間屋子裏的程春生:
“春生——”
“嗯?”
“唱首歌我聽吧?”
“唔?”程春生似乎有些奇怪,老半天才反應過來,“是不是換了新地方,睡不著?”
“嗯,麻煩你貢獻下你優美的嗓音,給我唱首催眠曲吧。”
“你想聽什麽歌?”
“隨便你唱,你想唱什麽就唱什麽。”
她相信以程春生的品味,總不能給她唱老掉牙的樣板戲吧。
程春生也不怯場,一咕嚕從床上坐起來:
“終於派上用場了——聽好了,下麵由人民表演藝術家程春生給你獻歌一曲《絨花》!”
程春生清了清嗓子,有模有樣唱了起來:
世上有朵美麗的花
那是青春吐芳華
錚錚硬骨綻花開
漓漓鮮血染紅它
啊啊絨花絨花
啊啊一路芬芳滿山崖
——
程雪飛聽著弟弟算得上優美的男中音,浮躁的心慢慢沉了下來。
不多久,就睡過去了。
第二天早上,兩人在街邊吃了油條豆腐腦。
吃完早飯,程春生騎車把姐姐送到文化館,看見姐姐進了文化館,才轉身朝汪家走。
葛英雄見她終於回來了,問她在滿倉縣那邊怎麽樣,玩的開心不,端木館長為人如何,錄像廳開的順不順利。
完了又告訴程雪飛這邊的情況。
陳秋雲自從挨了兩個耳刮子以後,連學校也不去了,每天在家裏嚷著要報仇,非要把這兩個耳刮子打回來。
孫家的人也生氣,也想找回麵子。
但無奈找不到人,有氣沒地方撒,隻能硬生生把火氣憋回去了。
從那以後,葛英雄每次回家,都故意錯開上下班的時間,要麽早走,要麽晚走,生怕碰上孫家的人。
可他到底是跟孫家的人住同一棟樓,難免會碰麵。
有次出門打醬油,在院子裏碰見孫大橋,葛英雄來不及跑,被孫大橋追上了。
孫大橋扯著葛英雄一頓數落,數落他站錯了陣營,不該向著程雪飛,應該把程雪飛交出來當麵理論理論,躲起來當縮頭烏龜算什麽英雄好漢!
葛英雄當時極其無奈地說:
“大橋,這事真找不到我身上,如果是你媳婦跟我媳婦掐架,你找我算賬,這是應該的,男人為媳婦出頭天經地義。
但程雪飛又不是我媳婦兒,你找我也沒用啊,我也管不到她頭上去。
再說,她人跑了,我怎麽知道她去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