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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七章 寄生

  “你們可以去勾龍邦氏的王庭問我們當時經曆的事,兩位學子好端端的,便被那老家夥殺了。他身份顯赫,說是被主人的魔氣侵染,不殺便是隱患。他間接性說主人殺人,實際隻是自導自演。主人希望你們能還他清白,他雖愛好力量,追崇力量,可絕不會墜入魔道。”


  “還有,主人讓我給你帶句話,說對不起,他回不去了。”


  被鈞海如豆雙眼望著的加娜兒眼眸一動,心中最脆弱之處被觸及。她突然想到一個場景,一個男人躺於漫天風雪下,被風移動,來到這片無風帶,他在冰原中流浪許久,最後來到自己的契約獸身邊。已斷聯係的契約獸奄奄一息,將其納入自己體內,隻在人世留下一標誌性的角,便也沉寂到曆史的江河。


  “他人呢?”


  在這冰原,即便死了,也保留著原本的麵貌,加娜兒突然心血來潮,想見宮卿戈。她看淡這段情,以此忘記,沒想這段情沒那麽淡。


  “在裏麵!”


  鈞海的獨角扭了扭,指向一邊的黑暗,夏蕭一直以為它這杆槍般的獨角是武器,沒想這麽柔韌。看來外表永遠不是真相,學院流傳幾十年的東西也會有錯,可這難以避免,誰讓他們的對手是那十三人之一。


  加娜兒順著獨角的方向而去,義無返顧的衝進黑暗。她許久沒這樣了,分明剛起步,可心跳很快,胸膛起伏明顯。這顯然不是累的,而是激動。


  母星龍也想跟上去,他想再看一眼大哥的容貌,可為了夏蕭和舒霜,還是留在原地。一起進去肯定不好,加娜兒現在需要私人空間,否則難以爆發情緒。她已將很多事放在心裏,不能再憋了。


  “鈞海,我有很多疑問,可我還是選擇相信你,像他相信你一樣。”


  母星龍手掌放在胸口,像表示著體內那頭大鯨的心意。當初,他和方海跟著宮卿戈,為學院做了不少事,那一屆的第一個甲等任務是他們一起接的,走上山腰的時間也相差不多。因此,母星龍和宮卿戈熟識,他體內那頭鯨,和鈞海更是老友。


  “我不會讓你們失望。”


  “但我有疑問。”


  母星龍作為教員,得確保消息的準確性,否則不敢傳回學院。鈞海也沒回避,聽了他的問題一一回答,隻是有的不敢確定。


  準確來說,他也不知道魔道為何不來將自己徹底消滅。他雖隱藏的不錯,可留下記憶晶體時也有波動。這股波動在偌大冰原就像一隻海裏的寄居蟹輕挪了一下背上的貝殼,可連那位前輩都是臥底,魔道中應該有更強的人才是,他不該感應不到。


  “不愧是教員。”


  站在母星龍身後的夏蕭看著他的後腦勺,一陣讚歎。他想到的教員都有所涉及,甚至還有他沒想到的問題,比如母星龍此時問的。


  “那位前輩露出了什麽馬腳?”


  “那段時間比較特殊,你應該清楚。一次,我們和往常一樣為了阻攔南商的軍隊而殺了幾個殺紅眼的士卒,那老家夥便和主人談起生死,後麵講到生命貴賤。主人是個崇尚力量的人,對那些理論並沒有反駁,認為該殺就殺,仁慈不得。可那老家夥越講越過分,說出了剝奪生命,以提自身的想法。”


  那段時間?夏蕭隻了解大夏的曆史,對南商的過往並不熟悉,便高抬起眉。舒霜見到,解釋說:

  “五十年前,是南商最為躁動的時候,那時他們初嶄野心,按耐不住的不斷騷擾四周的小國,並將他們吞並。在那之前,大荒已許久沒有爆發那麽惡劣的侵略廝殺,因此掀起了很大的風浪。足足十年,南商發起戰爭無數,毀滅了周邊五個小國。那段時間,師父出麵調解過戰爭,學院也派出了很多人,阻止南商明麵休戰,暗中卻派出軍隊。”


  舒霜是夏蕭的智慧寶囊,他懂得這些後,握住舒霜的手,聽前輩和獨角鯨繼續對話。


  “幾十年了,學院一直沒找你們,將你們當做恥辱,大荒也將你們遺忘。”


  “沒關係,真相總會大白,那老家夥應該還沒緩過來吧?”


  “已快長出花苞。”


  “趕緊將其掐斷,免得夜長夢多。魔道人都是寄生蟲,平靜時共生,有需求時便將人吸食成一具空殼。”


  “知道了。”


  母星龍眯起眼,流露出一絲憂傷。


  “你快消失了。”


  “主人和我的力量畢竟有限,如果不是在冰原,或許早就消失了。不過能見到你們,算極大的幸運。”


  鈞海的身體開始模糊,整體的獨角鯨再次散為淡藍色的冰礫,於空中飄動,像會隨時解體,化作一地冰雪。


  “我會確定此事,並完成大哥的夙願,放心吧。”


  悲愴的鯨聲在空中回蕩,下一刻,它扭動著的身體已散落一地,發出一道極為整齊的唰聲。這山洞戛然恢複寧靜,幾絲從地麵被揚起的涼氣恢複先前的冰冷。


  獨角鯨消失的有些突然,連道告別都沒有,可這山洞已黑暗起來,但在母星龍的元氣下照亮如地麵。他不再是愣頭青,也不是剛進學院的小子,他處事冷靜,看事淡然,活成了一個真正前輩該有的模樣。


  站在原地歎了幾口氣,這件事,便算過去了。


  山洞深處,加娜兒緩緩走來,她一人脫離黑暗,有些孤獨,可自從舒霜認識她起,她便一個人。她身影無依靠,像被世界遺棄,永遠隻能一個人進退,可已成習慣。加娜兒臉上有兩道淚痕,雙眼卻格外堅定,沒有任何淚光,令他們覺得那不是淚而是水,可她確實痛哭一場。隻是這個年紀的人,痛苦也沒了聲音。


  加娜兒還未走到母星龍身邊,後者便上前,他想去看看宮卿戈,夏蕭和舒霜也跟著。但加娜兒突然抬起手,抓住母星龍的手臂,語氣極輕。


  “他已化作冰滓,走吧。”


  在加娜兒木行的元氣光輝下,她和宮卿戈一樣,雙膝跪在滿是冰雪的地上,張開雙臂,抱住自己記憶深處的人。寒冰保留宮卿戈的容顏,令其和往常一樣,這張麵孔,在加娜兒腦海中早已模糊,可先前看到,心裏又是一陣五味雜陳。


  他在冰裏閉著眼,可臉上並不安詳,像有所等待,像期待著某個人的到來。加娜兒見著,跪地相擁,可包裹宮卿戈的寒冰一瞬碎了,碎了一地,猶如幾十年前加娜兒的心,她的心碎在山腰的草甸上。這年,她的心又隨宮卿戈碎在冰原。


  加娜兒總是低估宮卿戈在自己心裏的地位,直到他化作遍地的冰滓,心痛的感覺才讓她回到那年那天。加娜兒唯一慶幸的,是她再見宮卿戈和鈞海時,沒有已為**,還是當年那個丫頭,隻是蒼老了,臉上的皺紋越來越重。


  加娜兒也很倔強,沒有將自己脆弱的一麵展現出來,可手掌微微顫抖,像無聲的哽咽。母星龍的腳步沒有再上前,他看著山洞深處,看著其中的黑暗,想著短暫的相遇就這麽結束,今後真的隻能在記憶和夢中見了。


  轉身,母星龍的雙眼裏沒有猶豫。


  “我們還得去勾龍邦氏一趟,必須確定消息的正確性。”


  夏蕭和舒霜微微點頭,這份寶藏有些沉重,可令他們再一次銘記,魔道這東西,就是寄生於鯨的藤壺,稍加嚴重,便可折磨人至死。


  等離開這山洞,準確來說是鈞海的腦骨,那傾斜朝天的冰川,猛地崩塌,消失在冰原。倒下的破碎冰川掀起一道極寒的氣浪,將夏蕭等人覆蓋,令他們的頭發和眉角結成冰霜。


  等風浪散開,夏蕭將舒霜裹好,兩件厚重的大衣披風,兩雙手套。令其立在冰原,柳眉微微蹙著,像受了某種委屈,在無聲的抱怨。可看夏蕭那頗為滿意的眼神,又不禁笑了。因為前輩在,她不好和夏蕭親昵,隻拉住他的手。


  舒霜一直覺得自己足夠幸運,因為不會和夏蕭分開。像宮卿戈和加娜兒前輩,實在太過傷感,雖說悲傷的故事最能令人印象深刻,可作為故事中的主人公,對他們太不公平。不過有情人不一定會終成眷屬,還有可能被殘酷的現實打敗,就此相隔萬裏,或陰陽相隔。


  等符陣出現,夏蕭他們沒有回學院,而是朝勾龍邦氏而去。


  對那個國度,夏蕭不再陌生,因為父親以前便在北部戍守,和那些蠻人打得交道很多,可都是你死我活的戰鬥。因此,夏蕭對其沒有好印象,不知這一行,會遇到什麽事。他對那暗中力量倒不擔心,因為他始終覺得,他們不會這麽正大光明的出現。現在大荒安定,他們就算殺了自己,又能做什麽?南部的棠花寺,沒有任何特殊情況傳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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