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四章 他們不行
五天的時間已經到了，這是磐駝和各方的默契。
八大在等待，七組在等待，或許蓬萊仙閣也在等待。既然他給出了五天的時間限製，那麽現在就不能食言，否則就是和整個俗世修行界翻臉。
看著穆青雲，磐駝難得的皺了皺眉頭，說道：“你們倒是來得很快。”
他賭輸了，世俗修行界並沒有選擇冒險，而是等到了現在。
穆青雲就這樣看著磐駝，沒有說話，隻是眼神有些冷。顧陳書饒有興趣地看著這一幕，發現俗世宗門和隱世宗門之間似乎不太對付的樣子。
李焯也出現了，站在顧陳書的身邊，看向二樓窗戶裏從窗簾縫隙裏探頭出來的趙明空。
“就是他？”
顧陳書也是抬頭看了一眼，點頭說道：“就是他……這能看得見天賦？”
李焯愣了一下：“當然，你看不見？”
顧陳書臉色有點難看。
磐駝從地上站起來，抖落了身上的灰塵，把頭上的鳥窩端起來，放在了旁邊的門墩上，這才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生機重新回到了身體當中。
“蓬萊仙閣的人沒有來，前輩是不是很失望？”穆青雲突然開口。
磐駝搖頭，看都不看他，隻是對著顧陳書點了點頭，依然帶著那副熟悉的微笑，轉身離開了趙家的門口。顧陳書看了看程牧羽，跟在了磐駝的身後。
“我要走了。”磐駝毫不掩飾自己的行蹤：“要先回聖宗去看看。我二十多歲離開聖宗出門修行，如今已經幾十年，也不知道聖湖如今是否還花開遍野、東來神光。”
顧陳書看著麵前的這個老家夥，莫名的感覺到了一絲的暮氣。
“聖宗的修行法與其他不同，每一個苦修士，其實並非是在尋求長生。長生的目的，是為了有更多的時間，去尋找一個合適的歸宿。我們都走在前往死亡的路上，但是人們一生尋找的，卻隻有活著的方向，你不覺得，這是荒謬的嗎？”
顧陳書對此並不感冒，隻是說：“活著就是活著，本來就沒什麽目的，如果不創造一個目的，那還有什麽意義？隻不過是你為了死，我們為了活，有問題嗎？”
“呃……哈哈哈哈哈！”磐駝又一次忍不住哈哈大笑，笑得周圍的人都看了過來。
顧陳書無奈：“你又怎麽了？”
他笑得氣喘籲籲，輕輕搖頭，看著顧陳書說道：“小道友，你果然是個有趣的人！”
磐駝走了，顧陳書的目光根本就抓不住磐駝的行跡，隻看到了一道殘影。在最後時刻他終於將自己的修為境界暴露給了顧陳書——元嬰後期。
“這就是個有毛病的！”顧陳書搖了搖頭，重新返回了趙家的別墅。
李焯和穆青雲已經進了別墅，等到顧陳書到的時候，屋子裏還有另外一個女修行人，程牧羽告訴他說是洛神宗這一次派來的弟子。
“怎麽不是雨鳳秋來的？”顧陳書好奇。
洛神宗的那名弟子眼神冰冷：“聖言公子很希望我師姐來？”
“沒，就是隨便問問。”
“哼！”那名弟子卻更冷了：“就是因為你在這兒，所以宗門才派了我過來！”
說著，她將頭一甩，短發在空中飄散開來。顧陳書莫名其妙，看了看李焯，我得罪她了？
李焯聳聳肩，我怎麽知道？
好吧，又一個有病的。
穆青雲的身上都是沒有穿上次的宗門製服，而是一身修身的休閑裝，以白色和藍色為主，正坐在沙發上端著一杯茶。
不過茶杯裏麵的茶水沒有一點的溫熱，已經被凍成了冰霜，展現著天池山的無上威力。
趙明空不由得看向了顧陳書。
顧陳書擺手：“別看我，這件事已經跟我沒關係了。”
趙明空略微有些失望，穆青雲的眼睛眯了一下，顯然對這個狀態很不滿意。他悄悄地看了一眼顧陳書，心頭疑惑。
磐駝走了，現在是顧陳書嗎？
不過現在看來，顧陳書是不想收徒的，那麽事情應該好辦……
“不行！”趙先生的意誌很堅決：“我兒子不會個你們走，他還要上學！而且他學業好，將來前程遠大，怎麽能跟你們去什麽莫名其妙的地方？誰知道你們是幹什麽的？”
穆青雲今天的脾氣已經很好了，居然耐心解釋說：“趙先生，你兒子這種情況，已經蹉跎了很多時間了，如果現在入門還算是來得及。他這樣的資質，將來我們是要傾盡全力培養的，到時候他就能夠站在整個修行界的頂端，獲得長生。”
“那你們獲得長生了嗎？”趙老爹迅速抓住了破綻。
穆青雲輕輕搖頭：“我不敢說我一定能得到長生，但是你兒子的機會比我大的多。”
“大得多？多大？”趙先生冷聲質問：“到現在為止，你們都從來沒跟我說過什麽修行界的具體情況。你說能得到長生，你們這樣的人有多少，又有多少人能得到長生？進了你們宗門會不會有危險，意外死亡率又有多少？量化指標懂嗎？”
程牧羽小聲告訴顧陳書：“這位也曾經是南離大學的高材生，學的是車輛工程，數據扣得死死的。”
顧陳書搖頭：“穆青雲忽悠人的技術比磐駝可差得遠了。”
這下穆青雲要坐蠟了，修行界有多少人獲得長生？這世上除了高高在上的金仙，誰能說就獲得了長生？比例大概好幾億比一？
而這個過程中有多少修行人死在修行路上？
這些問題穆青雲根本無法回答，這就是修行界一步步墮落的根源啊！你老是用長生來誘惑凡人，可凡人看不到眼前可觸碰的利益就要把孩子交給你，那還是凡人嗎？
連世界的運轉規則都不知道的人。
顧陳書看著穆青雲，覺得有些可悲。
而穆青雲一點都不覺得自己可悲，隻是覺得自己受到了侮辱。在他看來，天池山到這裏來，就是紆尊降貴，給你們家一個天大的機緣，你不但不領情，還要質問我。
還有天理嗎？還有天道嗎？
他的嘴角扯動了一下，看向了被趙先生擋在後麵的趙明空，輕聲說：“趙先生難道不打算問問你兒子的想法？我們也要尊重當事人的意見。”
趙先生當機立斷：“我兒子才十六，根本沒有自己做主的能力，你們別想忽悠他！”
說著，趙先生看向了顧陳書和程牧羽：“你們不是什麽事務處理部的嗎？國家難道不管管？”
程牧羽嗬嗬一笑，說道：“我們當然是管的，這件事情本身就需要監護人的同意，這是我們的底線！”
穆青雲看了一眼程牧羽，眼神冰冷。程牧羽一點都不怕他，跟他對著瞪了回去，問道：“難道天池山不這麽覺得？”
兩個人對視了片刻，終究還是穆青雲先敗下陣來。
“哼！”
趙明空鼓起勇氣看向了顧陳書，小聲bb：“我想……”
“你什麽都不用想！”趙先生乾綱獨斷，一家之主的風範蓋壓全場。
穆青雲見狀，隻能站起身來，從懷裏掏出了一張名片交到了趙先生的手裏：“這是我的名片，這些天我會一直在，如果你們回心轉意的話，隨時都可以找我。”
“告辭！”
八大的人就這樣走了，穆青雲離開的時候還回頭瞪了一眼顧陳書。
趙明空小聲問：“哥，你真的不收徒？”
顧陳書看著趙明空，又看了看身後的趙家夫婦，搖頭說道：“不收！別想了。”
程牧羽聳了聳肩，打算走了。
但是在最後，趙先生卻叫住了顧陳書，遲疑著說有點事情要談，把顧陳書留了下來。
程牧羽倒是無所謂：“我們就在門口的車上。”
擺了擺手，他把顧陳書扔給了趙家自己走了。
顧陳書回頭：“所以，你們想問什麽？”
“所謂的修行人，實際上隻是比較特殊的人罷了，至少我是這麽理解的。”顧陳書回到客廳，坐在沙發上，麵對著疑惑的三個人，簡單說道。
“當然，也有些人覺得修行人就是高高在上的，比如剛才那位穆青雲。也有人覺得修行人就該泯滅在塵埃裏，就像剛走的那位老前輩。”
“但總之，我的看法是，如果真的有這個天賦，成為修行人的話算是福禍參半。至於是福是禍，路總要他自己去走。”
“趙叔，其實你不用那麽戒備這件事，如果明空真的能成為修行人，你完全可以當成是他提前去上大學了。至於將來成就如何，全憑自主，這不是我們現在的決定能夠過多影響的。”
“修行界是個不一樣的世界，但是同樣在夏國的範圍內，不過是比較特殊的出路而已。不管他將來是學業有成，還是修為有成，無論哪條路上，都會有出現意外的可能，也會有功成名就的可能。”
“隻要所處的世界還是以人為中心，這一點永遠都不會變。”
趙先生若有所思：“如果你這麽說的話，我姑且算是明白了。不過……明空他真的有……”
顧陳書看著他左右為難的神色，這是他從沒有展現出來的一麵。
也難怪，誰不想自己的孩子長長久久？如果真的有長生的希望，任何一個夏國人都該會難以取舍吧？
但是顧陳書卻沒有給八大麵子。
“趙明空有天賦，這一點毋庸置疑。可是這些人不行。明空已經十六了，錯過了修行的最好時間，或許老前輩可以彌補，但是他們……”
趙先生聞言，仿佛泄盡了氣一樣，癱坐在沙發上。
“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