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六章 夏國邊境,犯者必誅!
東海。
雲濤連天,一望無際。
一座孤零零的小島上,在島山最高之巔,海風吹過枯草灌木,吹過山石影麓,也吹起了兩道青絲,一尺袖袍,吹過那孤高如崖的瘦削肩膀。
肩頭上披散著三尺流蘇,而流蘇下,靠著的是一柄看似樸實無華的長劍。
老舊的轆轤劍柄,帶著銅鏽的蓮蓬劍鍔,漆色斑駁的銅箍劍鞘,上麵雕刻著一張什麽樣猛獸的臉,如今已經不再清晰可見。
可就是這樣的一柄劍,在無邊的海風中,似有雷霆震吼一般的藏在劍鞘當中,引而不發,怒而不起,仿若緊閉雙眼的一條巨龍。
抱著劍的人,身穿一身白袍,胸前微敞,光潔的胸膛上沒有一絲的毛發,甚至連毛孔都微不可見,仿佛倒映著整個星空的光芒。
他也同自己的劍一樣,緊閉著雙眼,盤膝坐在山巔之上,任海風吹拂自己的鬢發衣袍。
他似乎在等什麽,卻又似乎並不想等。
可隨著一聲的輕歎,他等的人終究還是到了。
緩緩睜開雙眼,一道劍芒自他的雙眼中猛然射出,仿佛橫開了這一片夜空,斬盡身前的無盡空間,瞬間便到了天邊。
“叮!”
一聲輕吟在空中響起,踏浪而來的身影為止一滯,卻並未做多停留,而是向前一步,便到了那座島的前空。
“此為夏國邊境,來者止步!”
來人站立虛空,嗬嗬一笑,高冠在空中巍巍顫抖著,合手用十分標準的夏國話說道:“原來是歸去尊者當麵,春生浮夢有禮了。”
易歸去的雙眼微寒:“春生,就此退去,今日我當你沒來過!”
春生浮夢嗬嗬一笑:“聽聞夏國驚變?真是罕見,我東雲作為夏國長久以來的友好鄰邦,自然是第一時間趕來襄助,還請歸去尊者放行,讓我東雲一展誠意吧!”
易歸去易歸去長歎一聲:“何苦如此?不如歸去……”
“歸去尊者……”春生浮夢還待再說,可耳邊卻隻剩下了一聲清脆的劍鳴,眼前也隻剩下了一片雪白的劍芒。
這一刻山海倒轉,浪翻傾天,似這滿天星河漫卷,隨那一道天邊的烈陽……不,那隻是一道劍芒!
長劍出鞘,龍吟鎮世!
易歸去寒光在手,向前輕踏一步,腳掌輕輕落在山巔,白色的長袍隨風飄散,整個人仿若與這片浩瀚滄海勾連,而在他的身後,便是傾天之國勢滾滾而來。
“夏國邊境,犯者必誅!”
“滴答!”
一滴水珠落在海麵之上,被雪白的浪花席卷,瞬間破碎湮滅再無蹤影。
春生浮夢從驚駭中醒來,才發現那是自己頜下滴落的冷汗。而此刻,無邊的劍勢當中,他竟生不出一絲的抵抗之心,仿佛稍一動作,便是亂劍穿心的下場。
“在下……”
“滾!”
隨著這一聲冷喝,易歸去動了,隻不過是又一步跨出,手中長劍輕點,虛空頓生裂隙,整個空間與時間都被這一劍斬斷。
春生浮夢猛然變色,慌忙後退,卻依然還是被這一劍點向了胸膛。
他厲喝一聲,手中抱元於胸前,一隻烏鴉的虛影出現在身後,隨之將他的身體鍍上了一層烏黑的金鐵之色。
然而這樣的防禦,在易歸去無匹的一劍之下顯得脆弱不堪。
劍刃甚至都沒有受到一絲的阻隔,烏鴉法身一觸即碎,化為無數的光點散落空中。春生浮夢的臉上猛然一白,還未等他再有反應……
易歸去的劍,到了。
“噗!”
鮮血猛地從春生浮夢的眼耳口鼻當中噴出來。
一劍既出,隻見一道人影就像出膛的炮彈一般,猛然間自山巔被擊飛出去。海浪翻卷,甚至被他衝出的狂風劈開了一條深深的溝壑,海水向兩側高高揚起,無數的水沫飛散,在夜空中紛紛揚揚。
一路十裏,春生浮夢才堪堪停在空中,身形猛地搖晃了兩下,差點跌下海中。
他的雙眼已經盡碎,鮮血浸染滿臉滿身,高高的鑲金白冠也被劈成了兩半,歪歪斜斜地掛在他的脖子上,一頭黑發半披散著,狼狽不堪。
狠狠地捂住了胸口,再次兩口鮮血噴出來,甚至還帶著一些攪成肉末的內髒碎片,春生浮夢猛地吸了一口氣,隻覺得從內到外渾身冰冷, 靈魂都在瑟瑟發抖。
“今日算你好運,再有下次,要你狗命!滾!”
易天行的聲音宛若九天之雷一般,狠狠地敲擊在春生浮夢已經滿是碎片的心靈上,一下將他的膽魄徹底敲碎,再不複存在。
春生浮夢踉蹌著,向後退了兩步,然後轉身就跑,頭也不回。
易天行輕哼一聲,收劍還鞘,再次盤膝坐在山巔,重新閉上了雙眼,等待著下一個人。
驚濤來似雪,一坐凜生寒。(唐·孟浩然《與顏錢塘登樟亭望潮作》)
……
夏國西北。
天山高原,無邊的風雪與雲天。
也是同樣的一把劍,卻顯得嬌俏可人,鮮紅的劍穗與鮮紅的長裙,一朵紅色的鮮花斜插鬢角,三尺青絲隨風飄搖。
這一抹紅色,在雪白的世界裏如此的顯眼,以至於來人一眼便看到了她。
“紅塵尊者!”
輕佻的聲音傳來,柳紅裳微微轉頭,一張仿佛帶著千古琴韻蝶香的臉上,帶著溫婉和媚的笑容,紅妝微翹,秀口輕啟。
“靈境尊者此時前來,未免有些趁人之危了吧?”
靈境身穿一身藍色西裝,粉色的領帶鬆散著,負手立於虛空,一頭黑發染了半截金色的發梢,服帖地在頭皮上緊貼著,梳成了一個騷氣的背頭。
就像他的外貌一樣,靈境的聲音更為輕佻。
“紅塵尊者如此美人親自待我,我哪有不來的道理?至於趁人之危?我可不知道紅裳你在說什麽。哦——我懂了!”
靈境邪異一笑:“紅裳你是想要和我纏綿情俏,所以故意的吧?傲嬌?”
“嗬嗬!”柳紅裳輕輕一笑,突然抬手出劍。
靈境甚至都沒看清她劍從何起,隻有劍氣柔然。
山間積雪隨風而起,仿若雲卷雲舒,卻轉瞬之間遮天蔽日。在這一片純白之中,一朵朵鮮紅的花在山巔綻放。
嬌豔的血花在積雪上蔓延,散出賞心悅目的紅暈。
一朵,兩朵,三朵……
柳紅裳倒持長劍,紅色的流俗卷入衣袍,身邊已是滿山紅遍,錦繡海棠。
“靈境,讓你的狗子狗孫們老實點,否則本姑娘劍下無情。你可知道,夏國邊境,犯者必誅!”
被當麵罵成是狗,靈境尊者臉上的笑容微微一僵。
但是更令他驚疑不定的是,柳紅裳竟然看穿了自己的空間折疊,透過折疊的空間壁壘,隻一擊便斬殺了躲在空間褶皺裏想要偷渡過去的人。
空間神通,與她無用?
柳紅裳蓮步輕搖,手中的紅穗微微擺蕩,她笑著問道:“怎麽?嘴上說著要與我打情罵俏,現在卻不說話了?靈境,在教廷做狗這麽多年,你的膽子越來越小了。”
靈境嗬嗬一笑:“倒是紅裳你,我記得當初我出國的時候,你還不過是個元嬰期的小修士,跟在長輩的後麵偷看我的背影。眨眼間二十年過去了,你卻已經成就陽神?看來殘劍還真是……”
“閉嘴!”
柳紅裳婉柔的臉上閃過一絲的冰冷:“殘劍的名字,不是你該說的!今天你該慶幸不是他來見你,若是他……”
“若是他又如何?”靈境終於窺見柳紅裳的弱點,忍不住哈哈大笑:“殘劍?不過是一個被金仙雷罰嚇得再不敢殺人的懦夫!現在他還吃素嗎?還跟在臧金花屁股後麵,搖尾乞憐?我是狗?哈哈!我是狗?”
柳紅裳銀牙緊咬,反手便是一劍。
可就在劍出的一瞬間,靈境的身形微微蕩漾,劍到之時,竟然隻剩下一道殘影。
“哼!”柳紅裳冷哼一聲,手中如血的劍刃輕輕轉動,突然間又失去了淩厲,仿佛輕挑珠簾悄然看雨,下一刻卻是劍光如電。
一聲悶響傳來,兩滴血珠隨風而落,掉在山雪之上,留下片片紅梅。
靈境整個人從空間縫隙中跌落出來,胸前的粉色領帶都已經斷成兩截,背頭略微有些淩亂,臉上滿都是驚詫之色。
低頭看向手心的傷口,靈境忍不住出聲:“你竟然……”
“我竟然能看穿空間?”柳紅裳轉劍而立,冷笑不已:“紅塵劍法,劍斬紅塵。靈境,你身上紅塵氣深重不堪,汙濁可見,就算你躲到空間裂縫裏,我也一樣能斬你!從前你是前輩,如今你還是前輩,可你若真要踏此一步,我便用你的腦袋,祭我河山!”
……
陽神高手坐鎮國境之上,無數雙眼睛盯著夏國,在暗中蠢蠢欲動,可是卻再沒有人敢近前一步。
大國天威,煌煌如日,在這一刻震懾了整個世界
誰也沒想到,夏國竟然能夠在一瞬間調動如此多的陽神高手,甚至有一些人名不見經傳,此刻所展現出來的實力,竟然是化道不出無人能敵。
帝國聯盟,西方教廷,大洋組織……
他們才發現,夏國早已經不再是那個他們可以隨意輕視和利用的存在,任何勢力,任何國家,想要趁人之危暗中伸手,就要有被斬斷半條臂膀的覺悟。
當國內動蕩的時候,夏國所展現出的實力讓他們震駭,仿佛回到了那個被夏國的南征北戰、蕩然崛起所支配的年代。
而現在,竟然無人再敢上前一試它如今的鋒芒。
夏國邊境,犯者必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