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一吻定情

  畢竟是特立獨行的詩人氣質,張沁浪漫至上的思維終於戰勝了對於死亡的恐懼,香玉在懷,情之所至,詩人如願吻上了公主的香唇。


  這一吻足以驚天動地,竟然間接的斷送了南唐八百裏錦繡江山。


  六個月後,北宋的大軍打到了長江對岸,大將曹斌、潘美日夜督促工兵搭建浮橋,後主見宋兵聲勢浩大,急忙修書宋太祖緩兵媾和,南唐國主願意納貢稱臣,卻換來了宋高祖一句冷冰冰的回書-——‘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鼾睡!’。


  媾和不成,後主李煜隻能將國運押在了神衛統軍都指揮使皇甫繼勳身上。


  傲慢的皇甫繼勳臨陣脅迫國主,竟然提出先娶公主進府方可揮兵禦敵的無恥要求。


  為了南唐國運,後主咬牙應了駙馬的請求,時間緊迫,一場皇家婚禮慌亂中更像是一場鬧劇。


  是夜,當皇甫繼勳醉醺醺的揭開了公主的蓋頭時,做夢也沒想到,迎接他的卻是一把冰冷的匕首。


  雖然大婚的日子,公主臉上絲毫沒有一點喜氣:“皇甫繼勳,虧你還是個受皇恩蔭封三世的將軍,城外大兵壓境,你不思如何抵禦,倒打起本宮的主意。如果你還有一點愛護本宮之心,現在就該出城禦敵。而不是躲在這溫柔鄉裏醉生夢死。”


  “吔吔吔,我的個乖乖,都什麽時候了,心裏還在想那個張沁,不要以為你們父子和張沁偷偷摸摸的那些惡心事沒有人知道,一個六品的閑官,不過是被皇上寵幸了幾次罷了,還如此肆無忌憚地給駙馬戴綠帽子。你們這些日子好爽啊,他還算是個男人嗎?本帥早晚抓住那個人妖,騸了他,騸了他”皇甫繼勳一臉的痞氣,咬牙切齒地說。


  “張沁雖然是個文臣,卻不像你這個懦夫。”


  “你敢說本帥是個懦夫?不客氣的說,你們南唐的江山現在就捏在我這個懦夫的手裏,放下手裏的刀!今天公主從了我,伺候本帥爽透了,算是小勝,明天打過長江,本帥來個大勝,哈!哈!”


  “給本宮滾出去,下流的東西。”看到皇甫繼勳步步逼近的惡心的嘴臉,公主終於抑製不住心中的憤怒,收刀指向自己的心窩:“雖然你得到了本宮的身子,卻永遠得不到我的心,如果你敢動粗,毀了本宮的清白,我即刻死在你麵前。”


  皇甫繼勳見宮主欲下死手,一陣暴怒:“一個蕩婦跟我講什麽清白,先前敬你,是為了公主的身份,既然你這麽不識抬舉,本帥倒要看看你到底有多大勇氣去死。”


  有道是酒壯慫人膽,何況皇甫繼勳還是個十足的惡人,惡狠狠地撲了上去欲行不軌(不知那時候有沒有婚內強奸一說),醉眼朦朧突然腳下一個趔趄,粗苯的身軀轟然壓倒在蘭熏身上。


  一陣尖銳的刺痛傳遍了蘭熏的四肢百骸,公主負痛掙紮著推開身上的醉鬼,驚懼的眼神死死地盯向自己前胸。


  正是皇甫繼勳的失足,將公主手中的匕首推進她的胸口。


  一股鮮血噴濺而出,公主眼看不濟事了。


  皇甫繼勳後背一陣冷汗,醒酒後的他知道自己闖下了塌天的大禍。


  是我殺了公主嗎?

  不,公主自殺身亡!


  大婚之夜,公主自殺在駙馬府的婚床上,這些謊話你信嗎?

  皇甫繼勳,你戕害皇家骨血,大逆不道,戶滅九族

  皇甫繼勳再也不敢想下去了,看到眼前已經氣絕的蘭熏,麵如黃縞,空洞的雙眼死死地望向天際,突然暴跳如雷:“蘭熏你個娼婦,到死竟然也不屑看我一眼,我倒要看看你的這顆心到底有多清白。”


  揮刀,左旋,一顆血淋淋的心髒旋即抓在皇甫繼勳的手中。


  此時的皇甫繼勳已然變成了殺人的魔王,單手提起公主的屍身,快步走出駙馬府,驚呆了一眾下人。


  出了烏衣巷的駙馬府,幾步就是秦淮河上的文德橋,皇甫繼勳踏上橋頭,仰天長嘯:“公主,你不是想要一個清清白白嗎,本帥偏要讓你的身體永遠沐浴在這日日笙歌,香豔媚俗的秦淮河裏,去吧”


  隨著“噗通”一聲水響,蘭熏公主一縷香魂塵封秦淮河底。皇甫繼勳星夜走出城門,帶著他的三千鐵甲,降宋去了。


  一艘烏蓬小船停在文德橋下,悲痛欲絕的張沁一躍跳入水中。


  林蟬兒徒然看著蘭熏傷痛欲絕,一時卻不知怎麽出言勸解,夜空中突然劃過一陣耀眼的光芒,一位仙者,衣袂飄飄出現在茅屋,上仙自帶光環,目光和藹:“蘭熏,隨我回去。”


  蘭熏抬頭,似乎忘記了自己父親的模樣:“父皇,您不是殯天了麽,怎麽還站在這裏?”


  上仙伸出手來說道:“過來,我的蘭熏公主,父皇生為皇帝,殯天也是紫薇星宿呀。”


  蘭熏公主收起心中的悲痛抓住父皇的手顫聲求道:“父皇,您是神仙,您一定能找到張郎,您一定幫我啊。”


  上仙點點頭:“我們走。”。


  這一切發生的太突然,禦龍師盛寒來不及思索,立即發出一陣清嘯,青潭裏的白龍聞訊立即躍身而出,帶著主人循著上仙的祥雲趕了上去。


  晨曦裏,上仙看到盛寒隨風而至,不禁心中驚訝異常:“是這位道友治愈了小女經年的寒氣吧,想不到您的純陽之體,竟能駕馭了這條寒潭裏的暴龍,是棵修仙的好苗子,你有興趣拜我為師嗎?”


  盛寒搖搖頭說:“小道有師傅,我想”話出了一半便沒了下文,無助的看著蘭熏,眼裏滿滿的不舍。


  上仙意味深長的瞟了一眼禦龍師說道:“我的女兒病了,心病,我得帶她回去,你是不是想問何時才能再次見到蘭熏?緣分,等你們的緣分到了自然還會再見。”


  東鎮廟的晨鍾悠悠響起,盛寒命令白龍按下雲頭,師傅授業的早課到了。


  師徒八人大殿前按照七星八卦坐定,空鼎真人調息入定,開始講經。


  大道廢,有仁義。


  智慧出,有大偽。


  六親不和,有孝慈。


  國家昏亂,有忠臣。


  “盛寒,這幾句話你明白嗎?”


  盛寒的思緒尚沉浸在適才的變故之中,早課上顯然走了神,被師傅突然點到,支支吾吾不知該如何回答。真人眉頭微蹙說道:“於飛,說說你的理解。”


  顏於飛打了個稽首,從容說道:“師傅是要告訴弟子,道祖主張以自然無為為本,等到不能自然無為,造作有為便產生了。”


  “由此可以推及,世上的許多看似必然或許就是一個人為的假象。仁愛、忠義、謙恭,這都是大道廢弛的先兆。”


  空鼎真人見接起於飛話頭的是自己最不起眼的弟子丘處機,不禁讚許地點點頭:“處機所言有長進。”


  林蟬兒問道:“弟子夜讀道經,觀‘夫兵者,不祥之器,物或惡之,故有道者不處’。然而當今亂世,金人肆虐,聖上若一味厭惡刀兵,又將置臣民為何地?”


  空鼎真人聽弟子言之咄咄,微微一笑說道:“可道祖也說過,兵者,不祥之器,非君子之器,不得已而用之呀。”


  眾弟子點頭稱是,真人又開始教授了徒弟們禦劍的法門,著重講到一個‘氣’字。


  “泛凡塵中人,竭盡一生也不過三‘氣’,一曰‘淘氣’,蓋年少無知,不自持;二曰‘義氣’青年才俊,英氣勃發;三曰‘霸氣’建功立業,率性殺伐。而修道之人最為推崇一個‘心氣’,所以禦劍之奧妙在‘心’,隻有做到了心劍合一,才能立於不敗之地,但是這個不敗,也隻是暫時的不敗而已,因為任何凡塵中人,總逃不過‘自然’二字。所以說霸王雖有拔山之力,卻也難逃烏江之刎。劉邦雖有七竅玲瓏之心,最終難逃地獄之行。”


  歐冶無名聽了真人一番教導,懵懵懂懂的問道:“秦有始皇,漢有漢武,遠古更有炎黃二帝,他們皆為了九州一統大加殺伐,死後卻能位列仙班,難道不是憑了那股霸氣麽?”


  空鼎真人起身走近無名,慢慢俯下身子盯著他的雙眼:“你見過了?”


  轉身走向大殿,拋給身後弟子一句話:


  “散了吧,不要打擾師傅的清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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