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0圍而不打
隨著王罕的仆從一聲“請”字,帳外大踏步走進一位壯碩的男子,馬上民族因為整日黏在馬背上而造成的特有的八字腿盡管顯不出此人特有的偉岸,但是,僅憑他健碩的胸肌,就能判斷出此人必定是一位驍勇的騎士。
“伯父,鐵木真祈求萬能的長生天保佑您老人家一世安康”
“哈哈哈,賢侄,本王聽說你已經被桑沽河部族推舉為汗,真是可喜可賀呀”。
說著話,王罕用眼角的餘光快速掃過鐵木真的身軀,臉上不可避免的顯露出一絲憂慮。
這些怎麽會逃過鐵木真的眼睛。
鐵木真一時變得更加恭敬起來:“伯父,小侄剛剛收到線報,大金皇帝平叛的大軍到了。”
“噢,這麽快,但不知何人為帥?”
“完顏宗鴻,當今皇帝的四叔。”
王罕突然感到自己的後背一陣涼氣襲來,不由自主的站了起來:“是他?,此人真的來了嗎?”
王罕也有害怕的時候?鐵木真見狀,不由得不對完顏宗鴻產生了濃厚的興趣:“伯父,這個完顏宗鴻很厲害嗎?”
“當年海陵王被手下的將士殺死在南征的路上,眾將一致推選的大金繼承人就是這個完顏宗鴻,可惜此人返回中都時,他的侄子已經捷足先登。按理說,完顏宗鴻當時手握重兵,完全可以與侄子拚死一戰,這也是我們蒙古人夢寐以求的推翻大金統治的最佳時機。
可就是這個完顏宗鴻,權衡利弊後竟然一聲不吭的放下了手中的武器,想想看,這是何等的隱忍!
金宣帝鞏固了政權後,找了個借口便將他的這位四叔軟禁了起來。十幾年呐,一個人能有幾個十年的好光陰,也正是金宣宗這十幾年的執政,讓金人日漸式微。
可是當大金國運真的麵臨絕境之時,他還是毅然絕然的來了,這是何等的襟懷!
我們蒙古人的苦日子又要開始了。”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伯父您也不是好惹的,塔塔爾部族早晚是您的囊中之物,管他金人何幹。”
王罕被鐵木真說的心裏舒服,忍不住晃了晃碩大的一顆腦袋:“賢侄,永遠也不要輕視你的敵人,塔塔爾部族這些年為所欲為依仗什麽?還不是兵強馬壯!
所以,我們這次一定要圍而不打,直到金兵消耗的差不多了再動手,事後,塔塔爾部族你我二人一分為二如何?”
鐵木真知道王罕對塔塔爾部族垂涎已久,今天的承諾,更是試探地成分居多。
“吔,伯父客氣,小侄就是給您做個幫手,報恩而已,事成之後,鐵木真寸草不拿。”。
王罕聽鐵木真講的誠摯,頓時心安了不少。
很快,完顏宗鴻的三萬鐵騎便順利地圍困了塔塔爾部族的東、南兩方,與別的將帥不同的是,完顏宗鴻並沒有急於進攻,而是派出使臣說服了王罕和鐵木真共同平叛,很快,塔塔爾部族的西部有鐵木真三千鐵騎層層圍困,王罕的部隊則從背麵堵住了叛軍的後路。
塔塔爾部族首領蔑兒乞至此終於嚐到了四麵楚歌的滋味。
如果隻是敗在金國的三萬鐵騎腳下,蔑兒乞或許還有些心甘情願,氣就氣在塔塔爾部族竟然被自己的蒙古同胞斷了後路。那可是塔塔爾部族最為依仗的水源地呀。沒有了水源,這仗還怎麽打?
可恨王罕,前幾天還極力唆使自己反叛大金,說什麽蒙古人忍受金人的盤剝多年了,如果自己振臂一呼,所有的蒙古部族必定會極力響應,沒成想事到臨頭,第一個背叛自己的就是這個王罕。
借助異族的力量消滅對手,王罕,你這個不折不扣的奸人。
事到如今,蔑兒乞不得不準備拚死一戰,蒙古漢子寧折不彎的性格讓他徐徐舉起了手中的彎月鋼刀。
可是對手卻隻是圍而不打,他們還在等待什麽?
這要問大金國的征討大元帥完顏宗鴻。
前些日子,完顏宗鴻之所以拒絕皇帝的帥印,絕不是出於個人的恩怨。
幾十年的圈禁,早已磨平了他的勃勃雄心,這些年,完顏宗鴻更多的參悟了道家止殺的精髓。
他不想再見到殺戮,雖然殺戮是解決被殺戮最直接的解決方式。
所以他用圍而不打,以期待蔑兒乞最終屈服,這也是兵家‘不戰而屈人之兵’的上上之策。
此計卻徹底地打亂了王罕的收漁翁之利的計劃,急忙約了鐵木真去見金帥。
這一日完顏宗鴻正在中軍大帳做早課,突然聽到草原深處傳來一陣急遽的馬蹄聲,隨即兵士來報:“報——大元帥,蒙古王爺王罕、蒙古勇士鐵木真求見——”。
完顏宗鴻緩緩收勢:“請”。
一聲‘請’字餘音未散,帳外大踏步走進二人,身材高大,頭大如鬥者自然是梟雄王罕,在他身後是一位年輕英武的金甲將軍。
“末將王罕拜見元帥!”
“末將鐵木真拜見元帥!”
“免禮。”
完顏宗鴻知道王罕身後的金甲將軍就是蒙古大草原上最為著名的黃金家族的驕傲-——鐵木真,此人父輩、祖輩皆是馳騁疆場的黃金騎士,到了他這裏更是白手起家征服了半個草原。
如此野心勃勃之人,竟然會甘願委身王罕之後,那是何等的隱忍。
此人日後必定是大金國最大的敵人,至於王罕,隻是鐵木真嘴邊的一道小菜而已。
完顏宗鴻走到鐵木真身邊,隱約感覺到此人身上的烈烈殺氣,打定了主意,突然返回自己的帥位:“鐵木真聽封。”
“末將在。”
“本王奉旨平叛,臨行前也曾討的聖意,皇帝命我此次西行可酌情封賞討逆有功之臣,鐵木真果敢英武,圍剿叛軍勞苦功高,今封你為招討使,呼倫貝爾大草原世代罔替的王爺。
“謝元帥。”
王罕見完顏宗鴻極力地討好鐵木真,倒把自己這個正統的蒙古王爺晾在一邊,心懷憤恨,竟然一副質問的口吻問道:
“元帥尚未開戰先行封賞,末將以為大大的不妥。”
“哦,王將軍覺得此時我們應該怎麽辦?”完顏宗鴻瞟了一眼鐵木真,不惱不怒,隨意問道。
魯莽的王罕哪裏知道自己已經慢慢鑽進了完顏宗鴻的圈套,塔塔爾決戰之前,蒙古大草原上突然又多出了一位王爺,與他互成對峙之勢,兩虎相爭必有一傷,從長遠計,眼前的鐵木真倒成了他的頭號敵人。
畢竟無論勝敗,金軍都要撤回長城以南,蒙古大草原早晚會是此二人的天下,何不現在就給他們埋下一顆紛爭的種子?
“元帥為何要圍而不打,難道你還有另外地顧慮?王罕誓死效忠大金,願為元帥分憂。”
完顏宗鴻的離間之計初見成效,王罕不經意間已經把鐵木真撇在一邊。
“本王畢竟是遠來的客人,真正主宰這片草原的是二位王爺呀”。
完顏宗鴻說話模棱兩可,鐵木真可是聽得真真切切的,禁不住一陣心驚肉跳,此人看似溫爾文雅,實際上歹毒的狠呐,來日必定是蒙古人最大的心腹之患。
既然來了,便沒有讓他走脫的道理。
鐵木真動了殺機,偷眼望帳篷之外,影影綽綽中兵甲錚錚殺機重重。突然起身,拱手告辭。慌亂中竟然走在了王罕的前頭。
終於送走了兩位蒙古將軍,完顏宗鴻如釋重負,突然重重地跌坐在交椅上。
自己剛才開出的空頭支票可是一頂實打實的王爺鐵帽子,不知道皇帝聽到這個消息心裏是個什麽滋味。
哎,為了大金今後的安危,自己也隻能這麽做了。
完顏宗鴻一心一意的圍而不打,他的副將塞裏卻不這樣認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