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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1臨陣換帥,乃兵家大忌

  這位原本有希望登上王位的落魄王爺,被自己的侄子圈禁了這麽多年,他心裏能不委屈嗎?他做夢也在想著怎樣複辟吧。


  如今兵權在手,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逍遙的日子能拖多久算多久,難道還有人甘願放棄自由,而心甘情願地回到深惡痛絕的樊籠不成?

  何況他還背著皇上私自授予鐵木真王爺的封號,誰能保證他這不是借機在收買蒙古人,妄圖從這裏東山再起?


  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標準的小人心態。


  快馬加鞭,很快一封密折便擺在了金宣宗的案頭,這位成長於亂世之中的平庸皇帝,很快便從密折中嗅到了一股濃濃的血腥,仿佛一雙無形的大手正悄無聲息的扼向自己的喉嚨。


  雖然臨陣換帥乃兵家大忌,但總比完顏宗鴻揮兵南下造反的好,果真到了那部田地,自己恐怕連中原的半壁江山也保不住了。


  塔塔爾部族首領蔑兒乞見三麵強敵,兵臨城下卻又圍而不打,知道對手們這是在故意消耗自己。


  部族裏的淡水越來越少,因為不能放牧,牲口也開始大片的死亡。作為部族的首領,他不得不為部族的未來早做打算。


  事到如今,隻有投降一條出路。


  即便是投降,也不能向異族屈服,蔑兒乞與幾位部族長老議定,決定投降勢力更大的王罕。可是,蔑兒乞談判的使者尚未走出大營,探子突然來報,說金兵大營的帥旗突然換了顏色。


  “帥旗更迭?”蔑兒乞心中一陣詫異,繼而欣喜若狂:“難道是他們內部起了矛盾?”


  敵情有變!蔑兒乞急忙遣人叫回使者,他要再等等,看看這時局還會發生什麽樣地變化。


  很快,探子再次回報,敵人果然是臨陣換帥,主帥的名字叫塞裏。


  蔑兒乞聞言哈哈大笑:“這個金宣宗,真是個一無是處的混蛋,選將竟然挑了個四六不懂的塞裏,金國的三千鐵騎,交到了他手裏算是白瞎了。”


  這塞裏,兩軍陣前能夠做到輕鬆上位,完全是依靠宮裏的妹子,因為沒有戰功,平時滿朝文武沒有一個人瞧得起他(弱者的思維),他也隻能靠妹子的枕邊風讓皇帝不痛不癢地整治一下自己的政敵。


  這次蒙古平叛,他原本隻是一名副將,正是依靠那封密折板倒了完顏宗鴻,副將扶正,搖身一變,坐上了元帥之位。


  為了十幾年的憋屈,為了滿朝文武不再對自己有意無意的蔑視,塞裏決定這次痛痛快快地跟蔑兒乞幹上一仗。


  塞裏按照金宣宗的旨意,以畏敵不戰之罪將完顏宗鴻打進囚籠,反正三路大軍已經完成了對塔塔爾部族的合圍,隻待一聲令下,叛軍頃刻間便會土崩瓦解。


  塞裏知道皇帝這時有意送戰功給自己,連夜吩咐下去,半夜埋鍋做飯,黎明全軍向塔塔爾部族發起總攻。


  老子曰,‘兵者,詭道也’,塞裏如此招搖地宣布自己的行動計劃,已經犯了兵家大忌。


  囚籠裏的完顏宗鴻幾番請求看守警示塞裏,可這些個粗魯的兵士隻想著盡快闖進塔塔爾部族,那裏的金銀珠寶和女人們,已經成了金人囊中之物,這時候,誰還會去為一個死囚犯傳遞信息。


  翌日,金軍三千鐵騎收拾停當,塞裏一聲令下,草原上頓時狼煙滾滾。


  塔塔爾部族第一道防線就在眼前,正是阻擊戰最為推崇的箭陣。


  箭陣的後麵,是一群老弱病殘的蒙古騎兵,一字擺開,大大小小也有五百之眾,個個胯下駑馬,手裏揮舞著鏽跡斑斑的破刀,還一本正經地鼓噪著,仿佛僅憑這些噪音便能退敵於千裏之外似得。


  塞裏眼裏露出一抹蔑視的眼神,無比傲慢地傳令下去:“健兒們,富貴就在你們麵前,為了財富和女人,衝。”


  傳令兵令旗擺動,發出進攻的信號,三千鐵騎霎時衝了起來。


  遠遠地,塞裏看到敵陣中一位老將令旗一揮,就聽到一陣破空的尖嘯,密麻麻的箭簇齊齊飛射過來。


  塞裏慌亂中揮劍格擋,差一點跌下戰馬,衛隊長一聲驚呼:“盾牌手,保護元帥。”


  瞬間,幾十位盾牌手牢牢地護住元帥,饒是如此,一支強弩依然射斷了塞裏頭盔之上的紅纓。


  這塞裏也是立功心切,作為一個元帥,竟然將自己的位置推進到敵軍弓箭手的射程之內,或許弓弩手無法鎖定敵帥的身影,高大的帥旗卻為他們指定了目標。


  金軍隊伍裏一陣小小的騷亂過後,很快便穩定下來,畢竟經過了完顏宗鴻月餘的訓練,他們知道越是接近敵人,弓弩手的威力也就越小。


  果然,叛軍的隊伍開始騷亂起來,弓弩手們先是無序的後撤,繼而撒丫子跑了起來。


  弓弩手後麵騎在馬上的五百殘兵,見金兵來勢迅猛,慌亂中不知是誰喊了一個‘跑’字,頓時打馬顛到了弓弩手的前麵,金兵見此情景,隊伍中止不住得陣陣哄笑,這一笑,隊形可就有些散了。


  突然,金兵前隊馬頭一低,大陣前頓時灰土飛揚,早有幾十隊駿馬毫無征兆地陷進了蒙古人預先設好的陷馬坑。


  坑底裏那可是一層厚厚的石灰呀,這些跌下戰馬的兵士即便沒有被後來者的馬匹踩死,也會被石灰熏瞎了眼睛。


  戰場有變,後隊兵馬即時停下了前進的腳步。


  塞裏見隊伍一時停滯不前,立即高聲問道:“傳令兵,看看前麵為什麽會停下來,本帥的命令是進攻——進攻——”


  傳令兵策馬上前稟明戰況,塞裏臉上透出一抹輕蔑的笑容:“陷馬坑?蒙古韃子,雕蟲小技也。”


  驀然間,看似文弱的塞裏終於顯示出了人性中最醜陋的一麵。


  “傳本帥的名令,衝-衝-衝過去,——怯敵不前者死!”


  一切都是為了該死的戰功,果然是一將成名萬骨枯,在塞裏的邏輯裏,隻要順利地拿下塔塔爾部族,大軍凱旋之時,誰還會想起陷馬坑的冤魂。


  一個自卑者的膨脹到底有多可怕?你永遠也無法預測到他對於生命的冷漠!

  可憐前隊的五百將士,他們用自己的軀體成就了大軍的強攻,塔塔爾部族的帳篷就在金人的眼前,這群失控的虎狼之師已經嗅到了鮮血的腥氣。


  無休止的劫掠,無休止的嗜殺!

  完顏宗鴻坐在囚籠裏,眼前滿是四散奔逃的女人,那些跑得慢的老人和孩子們則躺在血泊中,雙手絕望的伸向他們曾經無比信任的長生天。


  這群喪失了理智的虎狼之師,眼裏隻有金錢和美女,他們甚至來不及擼下孩子們手臂上的銀飾,直接揮刀連同他們的手臂齊齊的砍了下來。


  完顏宗鴻絕望的閉上了眼睛,己所不欲勿施於人,他已經預感到了中都的潰敗,眼前的這些蒙古人就是幾年後金人的幻影。


  種瓜得瓜種豆得豆,如果你種下的是仇恨,最終你將收獲到雙倍的懲罰。


  草原上突然刮過一陣旋風,一陣沉重的鐵蹄砸地的聲音終於踏碎了金人的狂歡。


  正所謂報應來了,誰也擋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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