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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公子羽

  季闐巫此人奸詐又記仇,縱然看不慣他也未敢有人當麵頂撞,更因掌管齊國氣運與占卜大事,就連齊王也對他禮敬三分,因此季闐巫頗好仗勢欺人,明裏暗裏做了不少惡事,於齊國朝野聲名掃地,臣民畏他手段不敢多言他便越發放肆起來,欺臣妻、辱臣女,齊女人心惶惶。.齊王君臣雖氣極然無可奈何,下一代國巫長成不知何時,季闐巫再不善也是齊國砥柱,不敢妄動。


  方才蕭琅的一番高聲指責如驚雷般震驚了平安君府,童言稚嫩卻擲地有聲!堂內幾人驚訝相顧,堂外仆從交口相傳,她可謂有史以來第一人,膽敢當眾將季闐巫貶低至一文不值,真是大快人心!


  眼看季闐巫便要怒氣發作,平安君縱然再不喜歡蕭琅可她也是自己的親外甥女,豈有坐視不理的道理!更何況剛剛蕭琅為堂中眾人出了一大口惡氣,看季闐巫怒火衝天的模樣平安君暗中高興得很,對蕭琅多了些好感,此時更要護一護這個看上去天真可愛的孩子。


  “國巫麵前不得放肆,豈能敗壞國巫名聲!哈哈哈……大國巫何必生氣,童言無忌嘛~”平安君哈哈笑著,佯怒訓斥蕭琅幾句,一副不痛不癢不以為然的模樣,“大國巫消消氣,她隻是個孩子,您和個孩子計較豈非有失風度?若是她說錯了什麽話,田僨在這裏替她向大國巫賠罪了,哈哈哈……童言無忌,你看小娃娃多可愛……”


  我呸!黃口小兒惹人惱火,何處可愛?!

  聞平安君這般說辭,季闐巫頓時如鯁在喉,一口悶氣已到嘴邊卻不能出,憋回去又難受得要命,然而平安君已經伏低姿態,“她隻是個孩子”也確實是個百般好用的借口,他若是不給平安君麵子繼續為難蕭琅怕是真的會得罪陰陽家,剛剛諷刺陰陽家的話不過是看蕭琅寡言少語十分好欺辱才一時激將,沒想到這孩童竟如此伶俐聰慧,蓬萊陰陽家對於季闐巫來說畏懼遠遠大於敬重,既然蕭琅不好欺負那便暫時放過,為圖一時之快惹了陰陽術士上門找茬可是大事不妙,今天的賬以後再慢慢算!

  畢竟,她也隻是個孩子……


  季闐巫冷笑,雙手縮回袖中,許是與他久居深宮、常年從事巫蠱占卦養成的習性有關,他張口說話的語氣總是陰陽怪氣的,透著些詭異,令人很不舒服,“蕭薑夫人,令愛真是伶牙俐齒得很!”


  “大國巫謬讚,小女一向沉默寡言,無名先生常憂心其或因太過木訥而遭有心人欺辱,許是隨了先夫的寡淡隨性罷,但求往後莫要再遇見些有心人,縱然未敢欺負於她,但若令我兒心中不快,我這做母親的亦斷然不依!”蕭薑夫人一手攬著蕭琅,一手“啪”的拍在憑幾把手上,微微一笑,語氣平淡而堅定的在季闐巫的心頭上又添了一把火,不等他又要如何便先提出要回臨淄去,留他與平安君在此愛怎樣怎樣,有時間不若陪伴子女,何必與閑雜人等消磨!


  蕭薑夫人驀然提出要走倒讓平安君不樂意了,他現在看著蕭琅有些可愛之處,又不想與再度怒火衝天的季闐巫獨處,於是百般挽留。.但蕭薑夫人果斷回絕,欲派人去尋齊子客回來,一家人即刻啟程回臨淄去。然而家仆皆不知齊子客往何處去了,香萱也不甚清楚,蕭薑夫人擔心季闐巫又要如何發作,此地片刻不想留,便與蕭琅、香萱先回客舍等齊子客的消息,待找回他一行人直接回臨淄,不再經過平安君府。


  平安君無奈之下隻好允蕭薑夫人等人離去,臨別時不忘給蕭琅一份見麵禮,蕭琅乖巧的叩首大禮相謝。平安君看著她心中暗歎,“倒是個有禮貌且乖巧的好孩子,可惜未有所成,不知何時才能一鳴驚人,榮耀齊國啊……”


  走時,蕭琅趁平安君扭頭與仆從說話的工夫朝季闐巫做了一個鬼臉,“略略略~什麽都不會的假巫師~”


  “反了!真是反了!”被小孩子接二連三嘲諷的季闐巫簡直暴跳如雷,一臉茫然的平安君被他唬得險些打翻了仆從手裏的物件兒。香萱遠望著身後嘈雜場麵,與蕭薑夫人悄聲笑道,“小少主果真活潑可人,少君往後有的好日子耍了,咱們家可好些年沒有熱鬧過了!”“可不是,這麽多年就盼著她回來呢!”蕭薑夫人與香萱相視而笑,牽住蕭琅的手又緊了幾分,像是怕她突然消失似的。


  回到客舍,三人在房中閑聊,蕭薑夫人突然想起來給蕭琅做的新衣裳還沒有試過,便一同進內室換衣裳。有件藍底素緣的曲裾小袍子蕭琅極為喜歡,立刻替換下了身上的黑衣白裙,不大不小剛好合適,穿著也大方好看,果真是“人靠衣裝”,蕭琅一下褪去了灰撲撲的皮丫頭的形象,看著也有些小小閨秀的模樣了!


  蕭薑夫人拿出個木匣來,裏麵盡是些輕巧精致的小珠花,自收到無名子手書的那天開始千挑萬選,至今各式各樣也堆了一整匣,等下給蕭琅梳了頭戴上,小孩子看著喜慶富足些才好!


  三人正說笑,客舍小妹在外稟報說齊子客回來了,偕同衛羽。蕭薑夫人很是驚奇,衛羽是衛國嫡長公子,他的父親衛武侯得了重病臥床不起,身為嫡長子的他應當在榻前為衛武侯盡孝做表率才是,這拋下父親、離家往外跑是何緣故?若是來借兵回去爭奪衛侯的位置未免也太早了些!


  蕭薑夫人令香萱給蕭琅梳著頭發,自己先去外室接見衛羽。


  因為家中男主人已過世,齊子客尚未成年,接見外客的事隻能由蕭薑夫人主持,若按她“雍邑公主”的身份來說倒也合情合理,齊國民風開放,家中女主人接見外客亦非罕見。待齊子客與衛羽進了門,衛羽先以臣禮拜見了蕭薑夫人,蕭薑夫人雖已是寡婦人,但仍舊是齊國公主,當得衛羽大禮。


  兩人剛聊了幾句,換好衣服梳好頭發的蕭琅已收拾好走了出來,蕭薑夫人讓齊子客帶她去院子裏玩一會兒,衛羽卻是雙眼一亮,起身跑在蕭琅麵前阻了去路,隨即“咚”的跪下一叩首。


  這突如其來的大禮嚇得蕭琅一下躲到了香萱的背後,偷偷瞄著衛羽,暗忖,“這還是第一次有人像向夫子見禮一樣拜我,真是夭壽了!”


  “你這是做甚?欲令我兒折壽嗎!”蕭薑夫人護著蕭琅,連忙避開衛羽的大禮,喝道,“快起來!有什麽話坐下說。”


  “請夫人見諒,羽一時心焦方出此下策,羽確實有要事相求……夫人見諒,疆景先生見諒!”看到蕭琅,衛羽險些喜極而泣,他一直跪著,待蕭薑夫人與蕭琅各自落座他才坐回原位,一臉期盼的望著蕭琅,言辭十分懇切的求道,“羽此次出行不止為父求醫,更欲拜會平安君商計大事,今日偶遇子客賢弟與疆景先生,恍然間想起一件困擾羽許久的事,冒昧前來拜見夫人便是想請疆景先生解羽之惑。”


  他約莫是來問夫子給他起的卦罷?蕭琅默默摳著衣服上的花紋,蕭薑夫人不說話她便假裝衛羽看的不是自己,如此蒙混過去。按著陰陽家的規矩,“起卦者說卦,一卦無二說”,這卦既是夫子起的亦是夫子解的,她與疆德子都算“局外人”,無論如何,就算衛羽以死相逼他們也絕不能插嘴。


  “小女年幼不諳世事,未曾念過多少書,恐怕會答非所問,季闐巫正於平安君處作客,你有事不妨找他問上一問。”蕭薑夫人微微蹙眉,有些不悅,今兒一個兩個的都盯著個孩子不放,陰陽家的名頭就那麽讓他們惦記嗎!


  “季闐巫如何能解無名先生之卦!敢請夫人憐我,救羽於水火!”衛羽起身,再拜頓首。


  衛羽越是誠懇,蕭薑夫人便越發不高興,似有一座道義大山壓在她頭上,不幫他便是不憐、不救,真真是豈有此理!

  “衛長公子!”蕭薑夫人板起臉,將茶盞重重擲於案上,“我兒……”


  “母親勿惱。”蕭琅一下抱住蕭薑夫人手臂,軟軟糯糯的說道,“母親,夫子曾與兒說過一話,曰‘瞬息萬變,卦象不過片刻之辭,今日解往日卦如月光融雪山、燭火烹汪洋’,母親,您說夫子說的有沒有道理呀?”


  “先生所言甚是有理,兒要謹記先生教誨,學習切莫鬆懈!”蕭薑夫人握住蕭琅的小手,心中極是欣慰,她瞥了衛羽一眼,“衛長公子,並非我無情,我兒的話你也有所聞,昨日之事不可追,你何必強求!”


  “我……”衛羽張口結舌,須臾跌坐席上,喃喃,“確實有理,是羽魔怔了,可是羽不甘心啊!夫人不知我父侯如今多淒涼,自父侯得病,那東原妖婦便將我父侯囚於後宮,欲扶小乙取父侯而代之,怕是一心助東原吞我衛地!小乙自幼憨傻不堪,妖婦……”


  口口聲聲“東原妖婦”,簡直不像話!齊子客悶咳,暗中戳了衛羽一指,示意他在母親麵前收斂些。


  衛羽怏怏住口,憤懣地歎了口氣。


  蕭薑夫人笑稱“婦道人家不懂國策”,心裏卻是疑惑重重,衛羽在她麵前如此表現,莫非知曉她與衛國後曾有嫌隙因此示好?亦或是想通過她來試探齊王口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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