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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無孔不入

  沉蕭一聲厲喝嚇了蕭琅一跳,她緊跟著回頭望去,那人前身已鑽進一處小巷,身後灰褐的衣擺高高揚起,倏忽便消失在巷口。沉蕭讓蕭琅自己先回相舍,她口中喊著“你站住”便追了上去。


  “好哦。”蕭琅失落地應了聲,沉蕭果真長本事了,現在都不帶她一起玩了。


  她往相舍的方向走了兩步,想了想還是放心不下沉蕭,朝著兩人消失的方向也追了過去。沉蕭與那人消失得極快,已是不知去向,蕭琅躍上一處高屋仍是不見二人蹤跡,此處十分接近西城門,遂猜測沉蕭許是追出了城去。


  蕭琅到城門下詢問那守城士卒是否見過沉蕭與一灰褐衣裳的男子,那人指著城外的方向道“兩人剛出城”。她趕緊追上去,至城外不遠處的枯林旁終於看到沉蕭按著那人一側肩膀,像是剛剛抓住他的模樣,那男子轉身一掌拍向沉蕭的額頭,沉蕭猛地踹了他一腳,抬手便是一個巴掌招呼到臉上。兩人立刻纏鬥於一處。


  看得出那男子並不戀戰,一心隻想著逃跑,他不斷擋下沉蕭的進攻,漸漸往林中退去。


  蕭琅飛身上前,拋出金絲將此子纏住,用力將他拖到跟前來。這下她終於看清了此人麵容,雖然蒼老了許多卻還是十分熟悉,她不禁有些驚訝,“哎喲嗬,這不是吳先生嗎?”


  “就是他!”沉蕭走過來,揪住吳先生的胡須恨恨道,“你竟然還活著……”


  這麽多年過去了,殷碧死了,她手下那四人早已不知蹤跡,與之聯絡的陰陽巫也死的死、消失的消失,不曾想眾人以為死得最早的人竟然還活著,看上去活得還挺舒坦,真真是令人十分不開心。


  吳先生剜了蕭琅一眼,冷哼,“沒想到當年的小丫頭片子竟也能安生長大,我還當你早死了,今天遇到你算我倒黴!”


  “你且放心,我最起碼能活千歲,你玄玄玄孫死了我都還活著!”蕭琅提了提手裏的金絲,吳先生像傀儡一樣在地上擺出各種各樣滑稽的姿勢。“你是怎麽從公主府牢裏逃出來的?”


  “是你們技不如人竟還有臉問我?”吳先生十分討厭蕭琅,他眼裏的蕭琅打小就滿腹心計壞水,長大了竟比從前還令人憎恨,恨不得擰下她的腦袋當板凳坐。


  沉蕭揚手便是一巴掌,“膽敢這般與我家小少主說話,你怕是活膩了!”


  吳先生怒視著她,這女人一打照麵便是一個耳光,話不投機又是一個耳光,怎地如此粗俗囂張,簡直不可理喻!

  “你不說便算了,我知道定然是有人幫你的,眼下你又被我抓住了可不能再讓你跑了!”蕭琅將他提起來,看著他這張老臉十分礙眼,這人擾亂長兄昏禮,又追殺自己,更是公主府覆亡的首因,該死之人卻偏偏活到今天,隻想想便如鯁在喉。


  “小少主不必憂心,但將這畜生交給奴,奴處置了他!”沉蕭拽著吳先生衣領,不等蕭琅製止她便一爪抓碎了吳先生頸骨,動作幹脆利落,響聲亦是清脆。


  吳先生未料到沉蕭竟敢一言不合便動手取他性命,雙眼驚恐地瞪著,幾乎要突出眼眶。


  蕭琅太息,這些人手快腳快的,好歹等人問明白了再殺,怎地一個比一個暴躁!

  她隻好自吳先生的屍身上取其記憶,讀之更有驚異發現。


  吳先生的身份與容宣的猜測大相徑庭,他雖與殷碧是一路人卻並非聽從東武王吩咐,也不是真正的東原人,而是西夷“無盡紅塵”派到東原的間諜,與活動在西夷的薔薇刺客是一樣的。


  那個死在齊國公主府的文孤君死得也不冤枉,西夷王十分忌憚此人,欲將他派往齊國送死,又擔心計劃難成,遂吩咐吳先生同去齊國,抓住年幼的疆景子的同時除掉文孤君,那晚齊子客的一腳算是幫了他大忙。


  吳先生被關入公主府地牢後便想著逃跑,但一直尋不到機會,不曾想半月後突然有人來將他救走,那不是旁人,正是季無止。


  是季無止告訴吳先生和陰陽巫蕭琅在臨淄公主府,卻也是季無止阻止了他們下手,更是季無止救走了被關押的吳先生!

  吳先生對此百思不得其解,他逃出牢籠之後便聽從季無止的吩咐繼續隱匿東原,又代其知會所有在外出走動的紅塵刺客不必再針對蕭琅,盡管放她回蓬萊。此後不久吳先生便在去往東原的路上與蕭琅相遇,按吩咐沒有現身為難她,而是潛回東原繼續做他的間諜。


  隻不過吳先生回東原之後發現處境變得十分艱難,東武王似是已經察覺到紅塵刺客的蹤跡,遍查朝野,抓住便是一死,他不敢現身動作又不能回西夷,隻能藏身於市井當中打探著不甚重要的消息寄回西夷。其後西夷又派了幾批間諜,多半未能善終,慘狀著實令他心有戚戚。


  這麽多年過去了,西夷似乎已經將吳先生徹底遺忘,他也很久沒有給西夷王傳遞過消息,吳先生想要脫離無盡紅塵的願望十分強烈,可惜尚未成功便遇到了沉蕭。


  怎地處處都有季無止的蹤跡,簡直無孔不入!

  這個名字對蕭琅的殺傷力十分強大,每每提及便是一陣心亂如麻,她現在已經完完全全看不明白季無止這人,若說他是徹底的壞人卻做了那樣一個夢,可若說他是好人他又處處針對自己。


  蕭琅還記得在臨淄時季無止曾提醒她有人在追殺她,還與她講了一大堆道理,怎料這幕後黑手竟是他本人,可保護她的也是他本人!他將蕭琅玩弄於股掌之間,不知他這些年看蕭琅無比信任依賴他的模樣會不會十分得意,甚至得意得睡不著覺笑出聲來!

  蕭琅冷著臉吹散手中的白煙,吩咐沉蕭將吳先生的屍身處理掉,她會在原地等其回來。


  沉蕭將吳先生的屍身施以藥粉化淨,樹下立刻騰起翠綠帶著嗆鼻氣味的煙霧,她嫌惡地捂著口鼻到林外透氣,抬頭瞧見蕭琅臉色暗沉地倚在一棵樹下。


  “小少主不高興?”沉蕭上前,小心翼翼地問道,“可是怪罪奴自作主張殺了那吳先生?”


  “沒有,你做的很好,我隻是……”蕭琅默了默,問她在蓬萊時是否聽人說起過關於疆德子的事。


  “怎地突然問起這個?”一提起疆德子,沉蕭亦是滿臉崇敬的模樣,“我曾聽諸位師兄說師伯本事超凡,師祖都誇過他極有天賦,不管是占星卜卦之術還是陰陽術、外家武藝都為曆代弟子當中最優,是非常非常厲害的陰陽術士,甚至可以做到翻雲覆雨。師祖還說若是小少主能稍微勤快一丁點兒也能和師伯一般厲害,都是活活懶的,小少主那三腳貓的功夫下個山都能摔倒……”


  蕭琅叉著腰“哼”一聲,氣衝衝地往城裏走著,“我是懶了些但我不做壞事啊,哪像他人麵獸心……”


  沉蕭一邊道歉一邊追上去,她家小少主懶懶散散的多可愛,武功不好不是還有她麽,再不濟還有容宣那個小崽子,呸,去他的容宣!


  容宣乍一離開莊家大門便不停地打噴嚏,人逢喜事精神爽的鍾離邯邀請他去“容與逍遙”飲酒驅寒,他連連擺手說要回相舍,蕭琅說不好正在家裏等他回去。


  鍾離邯嘖嘖稱奇,“您還沒成親就這般乖巧,那以後若是真的娶了先生您怕是要成為第二個小司寇。”


  “我樂意,要你管!”容宣呸他一口,蕭琅才不是明姬那種刻薄的女人,他也不是明義。


  鍾離邯好說歹說一定要請容宣飲酒以作答謝,非要拖著他去“容與逍遙”不可,得讓蕭琅知道他家公子絕不是明義那種懼內的人。


  納彩畢竟是喜事,容宣禁不住鍾離邯磋磨隻好答應去酒肆坐一坐,今日要早些回府準備,明天一早便要啟程出門了。鍾離邯連聲道“都是小事”,又差人去請龍非來,兩人勾肩搭背地往酒肆去,喜氣的模樣令人頻頻側目。


  上午的“容與逍遙”裏賓客很少,零零散散地坐在大堂裏,美貌侍女陪坐貴人身旁,幫他斟酒,陪他說笑,或是彈琴唱歌聊作娛樂。


  容宣未進大門便瞧見蕭琅、沉蕭並去而複返的龍非坐於角落一席。蕭琅托著下巴要漂亮侍女給她唱燕地的歌,侍女紅著臉擺手示意自己不會,她一下抓住侍女青蔥般的小手笑得有些猥瑣,侍女嗔怪地瞥了她一眼,神態羞澀十分可愛。


  龍非瞧見鍾離邯在門口探頭探腦急忙振臂揚手示意,鍾離邯看蕭琅竟然也在這裏立刻想扭頭走人。容宣卻是一改方才躊躇,滿臉笑意地走了過來,龍非識相地給他騰出蕭琅右手邊的地方。


  “無孔不入!”沉蕭沒好氣地哼一聲,“容相怕是不知何為男女七歲不同席罷?”


  容宣笑道,“少上造是男子,阿邯亦是,沉蕭阿姊何必故意針對宣。”


  “容相怕是忘了,少上造與鍾離邯已是將有家室之人,這一點容相怎地不跟著學學?”沉蕭斜睨著容宣,冷嘲道,“我瞧容相二十出頭的年紀正是娶妻生子的大好年華,竟也不知著急?”


  聽她這般說容宣立刻露出個假惺惺的笑容,“若沉蕭阿姊大方寬容些,宣很快也能有家有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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