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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四章 鬥法

  “疆景先生大駕光臨,賤地可謂蓬蓽生輝!”屋外響起一個女人的聲音,嬌嬌嬈嬈,口吻帶著些蔑視。


  不待有何回應房門便被人一腳踢開,門外說話之人正是本應關押在圄中的越姬,不知她何時逃了出來。十餘名紅塵刺客衝進屋將蕭琅團團圍住,個個手持吳鉤虎視眈眈。


  蕭琅露出個假笑,越姬臉上的嗤笑倒很真實,“先生擅闖民宅未免有失體統,恐蓬萊顏麵盡掃也!”


  “阿姊此言差矣,來時我以磚瓦與諸位打過招呼,無奈爾等不予理會,明明乃失職之過如何算本人之錯?”語畢,蕭琅話鋒一轉,幾句話氣得越姬當場黑臉,“要說有失體統還是阿姊首當其衝。桃夭間乃閨房,阿姊雖說年紀大了些但好歹是女子,竟縱容外男闖入私人居室,若是放在湯邑或是燕趙之地阿姊怕是要被人罵作幃薄不修,就算在東原西夷也是輕薄行徑呢,傳揚出去阿姊豈非顏麵盡失……”


  “住口!”越姬低聲喝止,神色晦暗不明。


  館主的臉色不好看,一眾刺客的臉色也不敢好看。館主是首領的女人,雖有事急從權之說但她畢竟身份高貴,蕭琅這一番胡話怕是會種下一根刺,即便無人提及此事,可越姬若是想翻臉他們這些個奴仆也無話可說。


  忽見蕭琅一拍手,恍然大悟,“哦!我忘記了,阿姊是娼女子,想必不會在意這些細節。”


  話音剛落,一刺客揚鉤上前叱道,“放肆!小小年紀胡言亂語,竟敢侮辱越夫人!”


  蕭琅故作驚訝地“呦”一聲,“夫人?原來阿姊已嫁為人婦,你家君子怎能縱容你與娼女子為伍,豈不是要遭人恥笑!”


  “胡說!我家夫人……”


  刺客欲言,越姬卻抬手讓他住口退後,不許對蕭琅無禮,“無知者無罪。”


  蕭琅悄悄翻了個白眼,心道“你才無知”。


  越姬踱至案後,在身旁侍女的攙扶下斜倚在矮床上,揚了揚下巴示意蕭琅在案前席上入座。其儀態傲慢,舉手投足間一看便知養尊處優慣了。再想想這館舍的主人“禾先生”,她果真是某位君侯婦也說不準。


  蕭琅不坐她也不勉強,一邊打量著自己紅豔豔的指甲一邊笑問道,“疆景先生蒞臨不知有何貴幹?”


  “你我既能在此相見何必多番試探,我隻問你兩件事。”蕭琅伸出手指,“紅塵與陰陽巫主仆關係,何人於伊邑為諜。”


  越姬似是未能料到蕭琅會問這兩件事,她稍愣片刻複笑道,“先生果真與眾不同,既然先生想知道那我也沒有必要再瞞著,也算是全了先生遺願。”


  蕭琅在心裏翻了個白眼,這女子本事不大口氣不小!

  越姬痛快承認無盡紅塵曾是陰陽巫的下屬刺客組織,西夷王一向推崇鄢君,為陰陽巫專門招募了一批刺客,然鄢君自詡麾下教徒皆非凡人,具通天徹地之能,看不上這些刀口舔血的凡夫俗子。閑置的無盡紅塵漸漸脫離陰陽巫劃歸季氏王族私用,平日裏極少與陰陽巫往來,隻聽從西夷王與太子的吩咐。


  說起鄢君與陰陽巫時越姬微微提了下嘴角,神態幾分不屑,“非凡人?這……”


  身旁侍女悄悄拉了下她的衣角,越姬亦知失言便急忙住口,她斜睨了侍女一眼,那侍女立刻在她床邊跪下,低著頭不敢多發一言。


  越姬這般言行無忌稍有不慎便會招來災禍,她如何能成為無盡紅塵的首領之一?


  蕭琅有些不解,越姬在她看來與那恃寵而驕的無知貴婦無甚區別,敢說敢做於旁人而言許是性情直爽痛快,可對於一個刺客首領來說是大忌。首領已是這般,不敢想象她的下屬如何。


  正想著又聽越姬說起容宣。


  無盡紅塵陷害容宣非臨時起意亦非蓄謀已久,乃是先有東原人來信,言之欲與西夷合作除掉容宣以匡扶東原正統,多方機緣巧合之下才有近日之事。


  此前,伍相見東原聲名日盛,各國流民、商人甚至國人紛紛湧向伊邑及其周邊城池,眼看著東原王一女子之身卻大有“王天下”的野心,西夷本四王之首,怎甘心落於人後,遂勸服西夷王拉攏容宣為西夷相國,重整律令進行變革,將東原的氣焰壓下去以圖問鼎。


  更何況容宣一人可抵千軍萬馬之力,大國士可保幾代春秋不衰,用中行弼換一個強盛的西夷絕非賠本的買賣!

  西夷王十分心動,本已寫好文書欲送往東原相舍,然宗室貴族害怕自己會像東原貴族一樣被削權便多番攪和,天長日久西夷王最終還是打消了封相的念頭,再加上中行弼的死對西夷的名聲地位乃至軍力都造成了莫大的損失,多方揣掇下終對容宣起了殺心,這次東原人的來信正中他下懷,於是命無盡紅塵駐守東原伺機報複。


  “夫人好像知道很多季氏王族的秘密?”蕭琅一挑眉,上下打量了越姬幾眼,深覺此女身份不簡單,或許她不隻是個君侯婦。


  越姬掩口笑道,“哎喲,是我多嘴了。主公說先生非常人,為了讓先生安心些我特地請了幾位陰陽巫作陪,聽聞先生與太子相交甚密,這幾位可都是太子心腹。”


  身旁侍女一拍手,陸續走進來六七個紅袍子的陰陽巫,室內一下變得擁擠不堪。


  蕭琅打量著幾名巫師,有的在總壇見過一兩麵,有的十分陌生,既是季無止的心腹想必這些人地位不低,手段也拿得上台麵,正好拉出來練練手,免得又被容宣嘲笑是三腳貓的本事。


  “年紀大了見不得血腥,爾等好好招待疆景先生。”越姬扭著腰,姿態嬌嬌嬈嬈地就要出門去。


  蕭琅故意掐著她將要跨出門的時候橫袖一掃,兩扇雕花門“砰”地並到一起,越姬來不及反應險些撞上去,幸好身旁的侍女拉了她一把。


  越姬小心翼翼地摸著自己的臉著急問侍女傷到哪裏沒有,侍女反複保證並未有任何損傷她才鬆了口氣,扭頭怒氣衝衝地瞪著蕭琅張口欲罵。


  蕭琅正感歎自己一個大活人尚不如一張臉重要,撇嘴的表情剛好被越姬瞧見,對方立刻勃然大怒,“殺了她!”


  眾刺客舉起吳鉤衝過來,未至蕭琅跟前便接二連三撞在一堵無形的牆上,兩麵之間僅一個半身子的距離,人卡在牆裏進退不得。


  自己的手下畢竟隻是些普通刺客,對付蕭琅這種人還得看同行的本事,越姬急忙命令陰陽巫也動手。


  這般強硬的口吻令幾位巫師很不高興,若非捉拿蕭琅也是鄢君的意思否則他們早就翻臉了,幾人沉默對視一眼,心裏瞬間有了主意。


  兩名陰陽巫先動,其他人伺機。這二人同時拋出赤絲繞上蕭琅的左右手,不料一人的赤絲竟誤纏了越姬,對方尖聲怒罵著瘋狂甩手腕,試圖將這種不斷往皮肉深處鑽的東西甩出來。


  “班門弄斧也不怕貽笑大方?”


  赤絲來不及收回便落入蕭琅手中,她把住四股絲用力一拽,越姬尖叫著與兩名陰陽巫迎麵相撞,隻聞數下清脆的骨折聲,越姬尚好,還有力氣爬到牆角縮起來,兩名巫師卻已是筋斷骨裂,氣絕墜地。


  這一招她是跟容宣學的,殺人不見血遠比血肉橫飛更有震懾力。


  對方隻一個動作陰陽巫便已損失兩個,蕭琅怎麽看都不像是“隨便對付的孩子”,越姬心裏後悔,她不該相信旁人慫恿激將的鬼話,早該知道陰陽家不可能好對付,那些個畜生怕不是讓自己送死來了!她低聲咒罵著拉過侍女擋在自己麵前,生怕蕭琅轉過頭來對付她。


  自己的同伴喪了命使得剩下的幾位巫師無比憤怒,他們留一人解開術法,其他人一同攻向蕭琅,將赤紅的絲線織成一張柔韌的網當頭罩下來。


  燭火一閃,絲網忽然裂為兩片,像是被利刃當中劈開。陰陽巫震驚愣忡間被擺脫束縛的刺客衝散,捧著斷成數截的赤絲躲在後方哽咽難言,這可是他們自小養護的寶貝,竟說斷就斷了……


  “我說過了,莫在你祖宗麵前顯擺。”


  含光殺人如砍瓜切菜一般容易,眾人隻見燭火閃爍卻不見兵刃揮舞,手中吳鉤擋無可擋,隻能劈頭蓋臉地砍向蕭琅,至於會不會被對方刺中全憑運氣。


  待陰陽巫自悲痛中回過神來,躲在牆角的主仆二人見到了平生從未見過的場景——憑空燃起的漫天大火,所掠之處無不焚燒,而一場突如其來的大雨澆下來卻又恍如無事發生,絲毫火燒的痕跡都無。枯朽的花葉自地下躥出張著獠牙要咬人,盆中的花草突然間長成了枝葉繁茂的參天大樹,猩紅碩大的太極圖裹挾著雷霆萬鈞之勢……


  這哪裏還是人間!

  越姬與侍女縮在角落裏閉著眼睛動也不敢動,心中默默祈禱所有的術法統統無視這個角落,稍有一點響動都會令她瑟縮不已。


  許久,室中逐漸寂靜無聲。越姬忽覺頸上一涼,她睜開眼睛望去,震驚有之,恐懼更甚。她高聲呼救著,瑟縮驚惶難以言喻。


  “你喊破喉嚨也不會有人來救你!”


  一臉汙穢血漬的蕭琅比壞人還可怕,提著越姬的衣領將她硬拖出了房門。侍女嚇癱在牆角,隻能眼睜睜地看著越姬被拖走,留她與一地屍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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