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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 赴宴

  容恒一大早服侍容宣更衣時,看到掛在架上的外袍愣了一下,“君侯您穿著如此豔麗欲往何處去?這深朱砂色也太紮眼了……”


  容宣白了他一眼,“你管我!”


  “不管不管……啊~我知道了!”


  看他這副表情容恒立馬想起來了,昨晚容宣睡前神經兮兮地問他哪種顏色的衣裳顯年輕,他隨口說了句“越明豔的越顯年輕,越暗沉的越顯老唄”,感情這人在這兒等著呢!

  “您實在沒有必要與那嬴涓一爭高低,他也隻是說說罷了,您氣不過他還信不過先生嗎?”


  容宣又白了他一眼,意思是嫌他話多,轉而問起先前讓做的東西做好了沒有,若是做好了今日赴宴時便帶上。


  “做好了,昨天下午剛送來。”容恒端來一個漆盤,盤上屈置著一條細長布袋,袋口無繩,露著手掌長的黑色把柄。“方才我拿去給沉皎看了,確定沒有問題才拿來的。”


  容宣握住把柄,將袋中的物件慢慢抽了出來。


  那袋中所藏竟是一柄細軟長劍。隻見此劍平滑無紋,可盤曲數圈,他凝息一抖,劍身登時繃直,發出一聲嗡然錚鳴。日光被銀亮的劍身反射到牆上,投下斑駁的光影。


  “好劍!”容宣不禁讚道,心裏十分滿意。“這工藝算得上上等!”


  “那是自然!來者同我說師駟先生找的鑄劍師乃是墨家出身,在墨家都算得上是頂尖匠人之一。隻是那人頭一回做軟劍,無甚經驗,師駟先生說了,您若是用著不順手盡管找他便是,那位鑄劍大家對軟劍很感興趣,樂得多研究研究。”


  容恒給容宣係上腰帶,將軟劍小心翼翼地扣在腰帶上。他見那寒色襯著深朱砂色衣袍過於顯眼,遂又在軟劍外扣了另一條朱玄相間的寬腰帶加以掩飾。


  容宣試了試,朱玄腰帶一扯即開,包纏在外倒也不麻煩。遂收好軟劍,讓容恒去尋沉皎,囑咐沉皎今日不必再盯著嬴涓了,隨其愛去哪兒就去哪兒,閑下來等申時一刻兩人隨他一同前往北市赴宴。


  “隻帶我與沉皎?”容恒難以置信地看著他。


  “不然我帶一隊兵士去嗎?那是去赴宴還是去抓人哪!”容宣敲了他腦殼一下。


  “您隻帶我二人去有甚用處?”容恒一聽這話頓時覺得容宣可能是被嬴涓氣傻了,“北市一向為宗室與貴族所愛,其中相好門客不計其數,那人挑的酒肆又是權越君私產,您確定隻帶我二人去?”去給刀俎送魚肉嗎?


  “權越君私產?”容宣拽了下衣袖,將袖口和衣襟捋平,“他如今在伊邑已無任何私產。”


  容恒明白了,他家君侯不知何時又背著他搞了些偷偷摸摸的動作。“那樓現在歸誰?”


  “等你娶妻時我送你作賀禮如何?”那酒肆雖然暫時不屬於容宣,但不久之後便會屬於他了。其樓高高四層裝飾豪奢,出入皆為達官貴人,送給容恒作娶妻之禮並不寒磣。


  “我不娶妻。”容恒自覺說過好多次此生不會娶妻,他家君侯怎地一次都沒記住!

  “人生在世能幾時,不孝有三無後為大,所謂成家立業,是為先成家後立業……”容宣正說著,餘光卻見容恒意味深長地看著他,他訕訕地移開視線,沒好氣地嘀咕了一句“你就不學點好”。


  “這叫仆隨其主。”容恒不以為意,總歸好與不好的都是容宣自己帶出來的。


  申時初刻有餘,容宣主仆二人光明正大地乘車出了西坊,而沉皎早在未時末便暗潛出坊去了北市。


  北市向來為貴族聚眾玩樂之所,多的是宗室自家的鋪子,僅供自家宴客亦或娛樂,故而人煙比南市稀疏好些。自宗室入獄後,此處店鋪罰沒許多,尊貴的賓客更是少了大半,因而越顯寂寥。好在不時有富貴商賈踏足此處體會一把貴族玩樂的快感,憑其雄厚的財力撐著此市不至於就此沒落。


  北市內有一條南北街將其一分為二,道寬幾乎與坊街等齊,再寬半尺便是違製,造街之人毫不猶豫地鑽了這個空子,將北市布局編排得寬闊大氣。市街其東為珍奇市,其西為食市,東西兩側房屋對麵而建,行人自街上走過時左右可窺兩市房內燈火之景,由是顯得更加熱鬧而奢靡。


  容宣二人行車至食市最大的酒肆門前,那間酒肆沒有名字,但其所屬眾所周知,因而也不需要名字用以區分,凡國人欲往此處時便說“往北市酒肆去”,這一間酒肆便代表了整個食市。


  此時天色正處於趨向日落的晦明狀態,酒肆內卻早已點齊了燈火,正門門後兩側的銅馬豆燈光影重重疊疊,晃得人頭暈目眩。


  今日的酒肆內十分熱鬧,賓客眾多,往來侍女衣香鬢影。


  容恒抬手擋住一側燈火,在堂內迅速掃了幾眼尋找著沉皎的身影,卻是一直都沒有找到。他掩口與容宣小聲說道,“沉皎不知哪兒去了,但這裏如此煩擾,想來那人應當不會貿然動手。”


  容宣不以為然地哼笑一聲,“亦不知是真熱鬧還是假熱鬧。”


  兩人將將言罷,店主不知從何處鑽出來,笑容滿麵地迎了上來,哈著腰一拱手,“小人問君侯安,貴客請您往樓上第七間。”


  容恒搶先一步,欲先行上樓試探情況,結果卻被店主笑著攔下,“小兄弟勿急,貴客隻許君侯獨往。”


  這話明擺著樓上有鬼祟,容恒怎會答應,“不可,我是君侯長隨,必須寸步不離。”


  “小兄弟莫要為難小人噢,小人開門做生意大不容易,誰都得罪不起的噢!”店主兩手疊握在一起搓著掌心,看上去十分為難。


  “君侯……”怎麽辦?容恒看向容宣。


  “既然貴客不依,你便聽話回車上等著,莫要為難人家,我去去便回。”容宣朝他擺了擺手,暗中傳音與他,“去後院尋沉皎,除我之外旁人言語一概不聽不信。”


  “是。”容恒目送容宣上樓,轉頭問店主,“那貴客是何許人也?”


  店主搓手笑著,“小人上不得二樓,如何得知噢!”


  “你自己的店你怎可能上不去!”容恒狐疑地打量著店主,深覺此人在誆他。“誰人給第七間送酒食,那人總該知道罷?”


  “酒食在貴客到來之前便已備齊,當真無人知曉啦!”店主依舊笑著。貴人之間總是有些奇奇怪怪的秘密,這種事他經曆得多了,早已習以為常,少知道一些便能多活些時日。


  “瞧這店主給你當的……”容恒不滿地搖了搖頭,聽容宣吩咐出了酒肆大門,轉頭奔向酒肆後門。


  容宣上了二樓,沿著闌幹轉了大半圈,第七間可巧是最角落的一間。他上前叩了三下門,裏麵立刻響起細微的腳步聲,片刻即有人將門打開請他進去。


  開門的是一名灰衣壯士,而立已過,他朝容宣做了個“請”的手勢,容宣進屋後他立即將房門合嚴。


  容宣撥開竹簾,見床上有一戴兜帽的人正側著臉看牖外街景,身影有些許眼熟。許是聽到了他進來的聲音,那人轉過臉來看著容宣。


  “小臣問君侯安。”容宣見之未驚,照舊深揖。


  “你我平起平坐,何以自稱小臣。”權越君露出笑容,臉上褶皺深深,看上去老了許多。


  容宣又一揖,“小臣幸得君侯提點方有今日之景,自是感激不盡,怎敢於君侯麵前托大。”


  權越君沉悶地笑了兩聲,伸手示意他落座。


  “往昔曾許下承諾與你久坐對飲,今日終是得償所願,隻是你我身份卻已是天差地別。”權越君捧起銅壺,將溫好的酒倒入爵中,一爵遞給容宣,一爵放在自己眼前。


  容宣趕緊起身接酒,“大王尚未下令便是在給君侯機會,君侯不如早些開門迎客,一切自然未曾發生。”


  權越君哈哈一笑,將爵中烈酒一飲而盡,“我一直以為你應是揣測君心的個中高手,我那從女因而對你言聽計從,如今看來你倒是有些別的本事。”


  “不知君侯以為君心如何?”容宣舉爵啜了一口,辛辣入喉,他放下爵,不好意思地拒絕道,“此酒太烈,請恕小臣失禮。”


  權越君微微詫異,“小友竟飲不得烈酒?”


  容宣臉上露出個柔和的笑容,“並非飲不得,隻是有人曾勸小臣勿飲烈酒,烈酒傷身,君侯也當愛惜身體才是。”


  權越君見狀好似明白了什麽,他捋須頷首笑道,“這人想必與小友關係匪淺,世人常言小友輕薄,慣會投機取巧,如今看來他們終究是大錯特錯。”


  看來我這靠臉上位的名聲傳得還挺遠。


  容宣有些無奈,又有些可恨,可恨他為蕭琅壞了名聲,那人卻一絲一毫給他“名分”的意思都無,其心實在涼薄!


  “悠悠眾口向來聽風是雨,習慣以訛傳訛,想來君侯應當比小臣體會更深。”


  “是啊!”權越君再飲一爵,將其重重一擱,視線投向牖外街上的行人,眼底深處隱隱有些恨意,“三人成虎,竟是將我騙了過去。”


  本就是事實,談何“三人成虎”?

  容宣也不反駁他,安靜陪坐。


  權越君忽然收回視線,盯著容宣問了一句,“小友何以得知豐蠡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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