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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複仇”

  “你便是秦王後秦蕭氏?”不速之客神態高傲地用劍指著蕭琅問話,“年紀輕輕倒是有一身好武藝。”


  “女俠過譽,不過皮毛功夫。”蕭琅揮手將那劍刃撥至一旁,令眾宮衛與宮人退下,“劉晨女俠乃先王姊妹,不可對女俠無禮。”


  來者一身紅衣,眉目雖稍顯滄桑,但大致未變,正是消失許久的劉晨。


  劉晨聞言頓時冷笑,“你認得我是何人,便當知我因何而來!小子容宣屠我宗室、殺我姊妹,奪我東原國祚,實屬道貌岸然偽君子!你既是秦王後,我尋容宣不見,尋你亦是同樣。聽聞容宣愛妻如命,今日我便在此地殺了你,端看容宣那小人敢不敢出現!”


  沉皎上前一步擋在蕭琅身前厲聲斥道,“賊人休得放肆!此事與君後無關,觀星宮豈容你尋隙滋事!”


  “她既嫁與容宣為婦便是夫妻一體,如何同她無關!你若不讓開,我便連你也殺了!”劉晨看沉皎有些眼熟,但未想起他是誰,便以為他是容宣派來保護蕭琅的宮人。“爾等東原宮人,食君之祿卻未忠君之事,實在無恥無德!”


  “女俠心裏有氣盡管衝我來便是,何必為難一個宮人。”蕭琅暗示沉皎進殿,此非大事,他不必在此摻和。


  沉皎堅決不肯拋下蕭琅,執意守在她跟前,盯緊了劉晨的一舉一動,生怕那人一言不合便暴起傷人。


  蕭琅見狀無奈笑了笑,“你怕甚,難道沒有發現這位女俠並無殺心?”


  不等沉皎有所反應,劉晨搶言駁斥道,“你少在這兒胡言亂語,我恨不能殺你與容宣以祭我東原之魂!”


  “以你的本事和血薔薇的勢力,難道還查不出秦王與太子正在常勝君府上吊唁?此時過去殺人正好,府內事多,秦王悲痛,定無人阻擋,得手容易得很,何必來我觀星宮為難?”蕭琅極其大方地為劉晨指了一條明路,力邀她趕緊過去幹掉容宣和秦儉,光複東原社稷。


  劉晨登時呆住,傻傻分不清蕭琅究竟是敵是友,“你當真是秦王後?你不怕做寡婦?”


  蕭琅攤了下手,“求之不得。”容宣涼了我還清淨。


  “你、你定是在羞辱於我!”劉晨以為蕭琅在諷刺她,一時怒火中燒,當即提劍砍來,“你且受死!”


  蕭琅趕緊拉開沉皎,拂袖掃開劍刃,劉晨淩厲數招皆被她一一化解。


  沉皎在旁著急無比,低聲勸蕭琅莫動氣快收手,見其人佯作未聞,他隻好拔劍破局,迅速將劉晨逼至階下。兩人交鋒數個回合之後劉晨險險不敵,為沉皎劍鋒吻頸,被迫棄劍認輸,幹瞪著蕭琅生氣。


  “你若是單純為比武而來,此時已見分曉,是走是留皆隨你心意。但若是為報仇而來,你也看到了,你連我二人都打不過,又如何能殺得了秦王呢?隻怕是白白送死,倒不如來我宮裏飲碗茶湯消消氣。”蕭琅說罷轉身進了殿,一副欲請劉晨常坐飲茶的模樣。


  劉晨瞪了沉皎一眼,冷哼一聲,大步上階隨蕭琅進了觀星殿。


  沉皎撓了撓頭,感覺有些莫名其妙,但也隻好撿起被劉晨扔掉的長劍跟著進了殿。


  蕭琅坐在茶案邊看了眼站在殿中不發一言的劉晨,笑著請她來飲茶,“女俠何必與我故作疏離。”


  劉晨白她一眼,“難道我還要強顏歡笑著與仇人共飲一壺不成?”


  “仇人?女俠當真是這樣想的?”從前蕭琅便覺得劉晨有意思,多年以後再見發現這人更有意思了。“再過些時日秦王登基便滿一年了,如今國境廣袤,盟友親密,屬國聽話,朝野安定,將相齊備,甚至連太子都定下了,於女俠而言並非是報仇的好時機。據我所知,女俠這些年並未離開秦國,去歲朝綱未穩時女俠可是被何事耽擱了嗎,竟拖延了整整一年才來尋仇?”


  “我何時尋仇竟需你來指點?”劉晨也覺得眼前這人怪有意思的,“你當真是秦王後?你與陵蕭夫人可是同一人?聽說你與容宣伉儷情深,容宣待你極好,可怎地我看著你好像盼著他趕緊死?”


  “生死自有天定,吉人自有天相。他若當真死在了你手裏,說明他確實不配做這個秦王統禦萬民。”蕭琅斟好茶湯,示意劉晨入座。


  “你倒是豁達。”劉晨嗤笑蕭琅沒心沒肺,卻是聽話地坐在了她對麵,捧著一碗茶湯吹著熱氣,像是當真請來飲茶的客人。“你對容宣如此冷漠,可是你心裏有別人了不是,還是他體弱不能成事令你不滿?”


  蕭琅立刻轉頭看向沉皎,“快記下來,這話可是她說的,與我無關!”


  “怎麽,容宣還派人監視著你不成?你二人果然……”


  劉晨剛要諷刺容蕭二人表麵夫妻實則不和,卻聽見殿外傳來宮人行禮的唱和聲,她神色一凜,立刻伸手去摸佩劍,結果摸了個空。


  蕭琅示意沉皎將佩劍還給劉晨,劉晨反而不敢接了,遲疑許久才劈手奪過來,然而為時已晚,觀星殿的大門被人一腳踢開,緊接著一道勁風掃過來,劉晨抵擋不住被推進了牆角,撞在一個漆櫃上。


  容宣瞬間閃至蕭琅跟前將她扒拉到身後藏起來,表情冷凝地盯著劉晨,“你若尋仇找寡人便是,何故驚擾君後!”


  容恒甚是有眼力見兒,趕緊跑過去將劉晨的佩劍撿走,免得那人動手傷人。


  不等劉晨說話辯駁,蕭琅先開口告了她一狀,“就是她!就是她剛剛說你體弱不能成事致我心中不滿的,大家都聽見了,這話可不是我說的!”


  容宣一懵,當即手忙腳亂地去捂蕭琅的嘴,紅著臉又羞又惱地低聲道,“我能不能行你難道不知嗎,做甚喊這麽大聲!”


  劉晨坐在角落裏翻了個白眼,“當眾打情罵俏傷風敗俗,無恥!”


  “你有氣盡管衝我來。”容宣邀請劉晨去殿外打一架,無論輸贏他都可以放劉晨離開,保她安然無恙。


  劉晨剜了他一眼,沒好氣地扭過頭去,“我不跟你打。”我又不欠揍。


  “那便是故人來敘舊來了?”容宣故作恍然大悟,立刻再請劉晨入座。


  劉晨仍記恨他方才那不留情的一推,後背磕在漆櫃上怕是青了一大片,故並不搭理他,起身朝著蕭琅去了。


  容宣像是在麵對什麽洪水猛獸,劉晨一動他便緊張地站起來護住蕭琅,劉晨看他的眼神仿佛在看一個腦子不好使的病人。


  “嘖,甚是壓抑。”蕭琅說自己想出去透透氣,拋下對峙的二人便跑出了觀星殿。


  沉皎去內殿撈了件衣裳也跟著跑了出去,容恒見勢不妙也跑了,剩容宣和劉晨對立站著大眼瞪小眼。


  劉晨望著跑出去的背影有些捉摸不透容蕭二人,“她當真是心甘情願嫁給你的?”


  容宣心虛地訕訕一笑,“是,她隻是口齒笨拙、不善言辭……”應當是心甘情願嫁過來的罷?他倒是未曾問過。


  “不善言辭?”劉晨哼笑,“她可比你會說話,也比你會來事兒,你倒不必如此過於小心地護著她,先管好你自己的小命兒才是!”


  “這天底下隻一個蕭琅,豁出命去我也得護著!我不護著難不成讓別人捷足先登?”容宣話尾有些陰陽怪氣,他又想起了某個被關在穀裏不讓出門的人,那人跟蕭琅還真是情深義重,一個幫她奔走說話一個保他聲名安危。


  劉晨斜睨著他“喲”了一聲,“秦王這話說得挺酸哪!王後年紀小又貌美,有人覬覦亦在情理之中,如秦王這般年紀的不也有我那好姊妹不惜顏麵名聲也要下藥留住你的人麽!”


  此般醜事怎地人人都知道?

  容宣尷尬地低咳一聲,“我這般年紀配琅琅剛剛好,年輕又不失穩重,難道不比那些半大的孩子知道疼人?”難道不比某個吱哇亂叫咋咋呼呼的人強多了!


  提及此處容宣才想起來,他尚未找蕭琅清算嬴涓的舊賬,那人跑得倒是挺快!


  說罷,他又問劉晨此般前來所為何事,不像是真心尋仇來了。


  “我沒那閑心替那幫 人報仇,東原王族早該死了!”劉晨將佩劍重重地拍在案上,狠狠啐了一口,“呸,惡心!”


  東原宗室好歹是劉晨的母族,容宣實不知她哪來的這麽大怨氣,如果單單是為了東武王與她母親兄妹二人苟且之事應當不至於如此痛恨,恨不得整個宗室家族都全盤覆滅。


  劉晨一口飲盡蕭琅斟給她的那碗茶湯,問容宣是否知曉那位嫁到魏國的吳公子顰前陣子莫名死了。


  公子顰?容宣感覺這個名字有點耳熟,但他一時想不起來是打哪兒聽說過,不過既然是吳國公子,那便與他秦國也有關係。“尚未聽說,是死在了魏宮還是吳宮?”


  “自然是魏宮,否則我與你說這個做甚!這趟活是我的人接的單子,所以跟你說一說。”劉晨聽說吳國已偷偷攀附秦國,故趁凶案尚未曝光時先與容宣透露一番,“魏公怕吳公得知消息同他反目,這些時日一直死死地壓著消息,不敢發詔更不敢報喪。”


  “雇主是何人,吳人還是魏人?”


  “這不能告訴你!魏公賞千金抓捕凶手,我想讓那孩子在你這兒躲兩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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