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發瘋
夜幕降臨。
篝火再次點燃。
一隻只肥羊和牛犢，被宰殺洗乾淨后，架上了火架，烤出了濃烈的肉香味。
漂亮的各族少女和雄壯的漢子們，開始在肉香味之中載歌載舞，給這春天的夜晚，增加了熱情的色彩。
雖然下午的談判仍舊不順利，不但薛吉空空堅持要給予爵位上的待遇，句錄大勇也加了進來，對於塞上草原的劃分進行了爭取。
雙方的分歧非常多，但或許是因為上午已經發泄了火氣的緣故，下午談的更多是細節，並沒有吵鬧。
所以在篝火晚會上，柳銘璟和熊大寶他們又和幾個首領勾肩搭背，笑嘻嘻的說著葷段子，並且大口吃肉，大口喝酒了。
他們兩個的性情是最適合做這種公關的了，草原人也最喜歡他們這種人。
表面上看來，這是一個賓主盡歡的晚會，沒有什麼特別的。
但喝到了中途，句錄大勇便提起了昨天他說過的事兒。
「王爺，久聞您武勇蓋世，昨天沒來得及請教一番，不如今天我們來比劃一下？也讓這些小子們開開眼，知道什麼是天下一等？」
柳銘璟心中狂喜。
我正愁找不到什麼借口呢，你就送上門了？
他收斂住了歡喜的心情，輕咳道：「這恐怕不好吧？在你們的地盤上，我把你們都給擊敗了，那豈不是有點尷尬？」
句錄大勇笑了，「大家也就是切磋切磋，沒有什麼尷尬的。」
薛吉空空這邊就有些不滿，他笑道：「殿下，您可不能把話說滿了，我們也是不弱的……待會兒我還要跟您請教請教呢！」
「好！」
柳銘璟看了他一眼，沒有多說話，眼神中的意思卻讓周圍人都看到了。
那是一種不屑中帶著好笑的表情。
小部落聯盟的好幾個自詡武勇的人都握緊了拳頭，連火曲拔都忍不住了，「呵呵，那到時候我們排隊吧！我第三個！」
「算我一個！」
車力羅也站了出來。
他今年雖然三十八歲了，但仍然健壯如牛，一個能打五個。
緊接著其餘幾個小部落的首席勇士也都紛紛應戰。
這邊熊大寶就笑了，「好了吧，你們這是要群戰嗎？這樣，你們算我兩個人……還有我身後的大柱，看到了嗎？德王殿下的第一勇士，在江南和東北殺了上千個倭寇和室韋勇士的！」
聽到他這麼講，大家望向憨厚的正在猛吃羊肉的大柱時，眼神已經不一樣了。
真正見過血的勇士，和普通的勇士是不一樣的，在兇狠和鬥志上面，都要遠遠勝過。
但這樣也讓小部落聯盟的勇士們興奮了起來。
能和這樣的勇士過招，那也是他們難得的機會啊。
草原人就是耿直。
說了要比試，馬上就把場地給清了出來。
分別是柳銘璟、熊大寶和大柱分別來迎戰他們。
第一場就是柳銘璟對句錄大勇。
脫去了外衣，露出精壯上身的兩人，那高大威猛的樣子，惹得外面的漢子和姑娘們一陣大叫。
句錄大勇圍著柳銘璟走動，眼睛如鷹隼，想要找到他的破綻。
柳銘璟卻是動都沒動，呼吸勻稱，似乎根本都不在意。
句錄大勇也是小部落聯盟數一數二的勇士，見狀不免有些生氣。
看準了一個機會，他直接從側面飛撲過來。
這個位置他找得很好，普通人都需要側身迎戰，如果柳銘璟也是這樣，那他正好撲下去，抓住柳銘璟的雙腿，扳倒他。
要是柳銘璟躲閃，那就更方便了，句錄大勇直接就會用狂風暴雨的攻勢，讓他不得不接連後退，喪失掉一切的先機，最終落敗。
但萬萬沒想到的是，柳銘璟根本沒有躲閃。
他甚至連撲過來的句錄大勇都沒有看，一隻手就那麼簡單的抬起來，句錄大勇的一隻手不知道怎麼的就好像自己送到他的手上一樣，被他牢牢的抓住。
「啪啪啪！」
「啊……」
柳銘璟一扭一拍一打，句錄大勇就慘叫一聲，痛苦的跪在了地上。
他的一隻手臂已經抬不起來了，像是被打斷了一樣。
現場的聲音瞬間消失掉了。
大家目瞪口呆的看著場內。
他們都不敢相信，素來武勇第一的句錄大勇，居然敗得這麼痛快！？
結果柳銘璟還沒有放過句錄大勇。
他一跨步把句錄大勇給壓在了身下，湊到跟前道：「服不服？啊？」
句錄大勇痛得冷汗都出了來，哪裡還敢囂張，只能是不停的點頭。
柳銘璟拍了拍他的臉，嘴巴就在他的跟前，嘻嘻笑道：「你啊，沒什麼本事就別亂叫……在戰場上，你早就被我砍掉腦袋了……知道嗎？」
看著柳銘璟一直壓著句錄大勇，薛吉空空怒了，衝上前去就推攘柳銘璟，大吼著道：「起來！有你這樣的嗎？贏了就贏了，何必侮辱人？」
現場的人也響起了一陣噓聲。
雖然他們沒有聽到柳銘璟跟句錄大勇的說話，但卻也知道這不是什麼好話，一定是在侮辱自己的勇士。
如今看到又有勇士出來斥責這個沒有道德的大康親王，他們都很興奮，都期待著薛吉空空能幫忙句錄大勇報仇。
俗話說，外行看熱鬧，內行看門道。
火曲拔等人此時的臉色就有些難看。
能一招就幹掉了句錄大勇，柳銘璟比他們想象的還要厲害十倍。
既然如此，薛吉空空當然就不是對手。
但他們同樣也曉得，薛吉空空不可能就此退縮，不然小部落聯盟就太丟臉了。
對於薛吉空空的這麼敢於去鬧，他們心中還是有些欣慰的。
噓聲之中，柳銘璟這才站了起來，抱著雙臂看著薛吉空空，「怎麼，你還想來試一試？」
「廢話！」
薛吉空空一邊叫人把句錄大勇給抬走，一邊自己脫掉了衣服，惡狠狠的道：「來吧！」
「好！！」
不得不說，薛吉空空這麼大吼著的豪放模樣兒，非常對草原人的胃口。
姑娘們和小夥子們都拍手大叫了起來，為他吶喊助威。
柳銘璟哈哈一笑，伸出手指，對他勾了勾。
這種具有侮辱性的手勢，使得薛吉空空大怒，悶頭便沖了過來。
柳銘璟還是沒動，等他衝到了跟前三步、正要開始變化動作的時候，忽然就閃電般跨前兩步，用腿一掃，毫不費力的就把反應不及的薛吉空空給掃落在地。
但薛吉空空卻沒有束手就擒，落地的一瞬間，他就翻滾了過去，正好躲過了撲過來的柳銘璟。
「哈哈，有意思！」
柳銘璟如同豹子一樣的起身，再次撲向了薛吉空空。
這一次薛吉空空就沒有那麼幸運了，剛剛想要跳起來的他，被柳銘璟給撲倒在地，兩人還這麼滾了幾圈，柳銘璟才把他給壓住。
本來有人想要去拉扯分開他們，但薛吉空空卻在不停的掙扎，好像是沒有放棄一樣。
所以人們立刻就止住了腳步。
在勇士沒有分出勝負之前就去打擾，這是可恥的。
「哈哈……」
「放開我！」
大家隱約聽到了這樣的聲音。
然後柳銘璟嬉皮笑臉的跟薛吉空空說著什麼，而薛吉空空拚命的擺動著手腳，卻根本掙扎不開。
他比之前的句錄大勇好一點，句錄大勇一上來手臂就斷了，所以掙扎不了。
大家膽戰心驚的看著兩人，生怕再出什麼意外。
可沒有幾個人注意到，他們此時翻滾著停下來的地點，是在篝火的旁邊幾米處。
正面的人只能看到火光，側面的人卻因為燈下黑，看不大清楚具體的。
而趁著這個機會，其實兩人是在交流。
「為什麼給我們示警？」
「他們抓了我們所有人的親人！情況很危險，我不知道他們有多少人，快逃！不要走原路，繞著走！」
薛吉空空飛快的說了一遍，然後大聲的叫喊了起來：「混賬！王八蛋！放開我，放開我！！」
說話的同時，他又降低了聲音，「把我打傷，下手狠一點！」
柳銘璟也來不及多想，當即就掐著薛吉空空的脖子，坐了起來，掐得薛吉空空直翻白眼。
大家看不大清楚薛吉空空的表情，可柳銘璟帶著邪笑的掐脖子動作卻是看清楚了的。
火曲拔見狀嚇了一跳，趕緊跑進了場內：「夠了，夠了，王爺！只是切磋啊……饒了他吧！」
他衝上前抱住了柳銘璟的身子，用力的往後拖，「殿下，我們不是仇人啊……您清醒一點！」
不僅僅是他，其餘幾個頭人也跑過來拉扯，這才把兩人給分開。
此時的薛吉空空已經是大口大口的喘氣，臉色鐵青，就像要被掐死了一樣。
一群人看得連連皺眉。
連熊大寶都只能上前來打圓場，「不好意思，各位，武王殿下喝多了酒就是這樣的……發酒瘋，發酒瘋……哈哈，現在由我來吧！我們繼續切磋！」
「不用了，不用了。」
火曲拔趕緊的搖手，「我們繼續喝酒吃肉吧，大康第一勇士的確是名不虛傳，我們對王爺也是服了！」
說著，他還給柳銘璟拱手鞠躬行禮。
此時由不得他不服軟啊。
柳銘璟眼看著就是發瘋的人，一上來根本不留手，要是真的把這些頭人勇士給殺了，那麼自己等人到底是翻臉呢，還是不翻臉呢？
翻臉了，大康人肯定就會走，那麼他們的計劃就失敗了，西羌人和回鶻人能饒得過他們？
不翻臉那就太慫了，族人們都會看不起沒有骨頭的族長和頭人，這對他們的威望是非常大的打擊。
為了不出意外，他只能是這麼忍住惱怒打圓場。
「哈哈！」
柳銘璟也沒有再發混，笑嘻嘻的道，「老火，你很不錯啊！走，我們再去喝！喝酒……開心！……」
說著，他攬著火曲拔就往坐席走去。
彷彿剛才暴打兩個頭領的不是他一樣。
周圍的小部落聯盟的族人們，望向他的眼神是又敬又畏。
至於那個差點被打得斷氣的薛吉空空，卻已經沒有多少人注視了。
草原上就是崇拜強者。
說一千遍都不如直接上手打一架。
打贏了的就是強者，就該值得尊敬，才能讓許多人願意跟隨他。
不然在這變幻莫測的草原上，野獸和敵人的威脅隨時存在，你不跟著強大的人，不是等死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