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文憑重要不重要01
汽車站雖然新添了一個他們官場之上的競爭對手,但韓二水的混世能力亦在不斷增大。——最早的時候,他隻是圍著幾位副站長;不過,在何站長高升後,他又單獨轉向何站長一人了;而且他的背後,也就是其家中,自婚後又多加了一個更會混世的婆子作後盾!
先前,小韓陪何老娘晚餐,他演她看了幾次,逐漸的他們都感覺不妥了怕熟人見了,醜!於是,他一過去,她就退到了屋裏。他也隻好端著碗跟進去,重複起外麵的“戲子”。然而,小韓這樣乞丐似的搞了數下,越來越覺別扭了,但他的老子卻及時地給他解開了鬼迷的心竅——早點吃過飯,半飽不飽的,丟下碗、直接提著禮物過去;她若叫你吃飯,看情況,就再吃一下,繼續讓她笑……因此,韓老子已狡猾地先笑了,而他的詭計在後來也得逞了。現在,請過了何站長,討好了何老娘,下一步該如何?韓站長正在家中為此費心之時,他的老婆也經驗充足地傳來了鬼點子
“你現在已經是副站長,身份變高了。如果還像以前那樣光是圍著何老娘,就掉價了,而應見見何站長。當然,我們仍該多請他們到飯店碰碰杯。不過,何站長總不會輕易到場的,因此宴席依舊是難辦的……”
韓婆子眼望窗外——何站長家的方向,停頓一下,繼續說
“所以,我們不但要多挨近他老兩口子,也要經常拿些禮物到何站長那裏溝通、溝通!誰個見禮不收啊?”
“噢,對了,還是這樣好!”韓站長瞧瞧客廳滿是禮物,又想想其他房間也是如此,“家裏的禮物多的都成負擔了,就該再轉移一些出去。”
韓婆子“咯、咯”一笑,手指著四周的禮物,說
“別給自己架相啦!何站長家裏的禮物肯定比俺多,人家房子都比俺大。不過,俺們盡管給何站長送禮,因為俺們也收到的禮物不斷,所以家裏的‘負擔’是減輕不了的。”
“哈哈——,就這樣了。”
韓站長雖然知道自己要將家中的貴重東西送給人家,但他卻是高興的,仿佛天上掉下了餡餅一般。他急忙推開窗戶,伸頭瞅向何站長家的那幢樓兒,直到韓婆子討厭地催他一聲
“來把東西整理一下,……真煩人!”
“嗯!……”
韓站長這才眼神一慌地轉過身,蹲到禮物旁邊,陪著她忙活起來——名煙名酒給何站長,好吃好喝的給他老婆。因為未斷挨近何老娘、又了解何站長,所以他們沒費勁就裝好了袋子。不過,他們卻心急了很長時間,天才黑下來。
於是,韓站長沒再耽誤,立即拎起袋子出門了。隻是將近何站長家,他還像去何老娘那裏一樣,左右瞧瞧。旁邊正巧有兩個人經過,他就停下步子,將袋子放在腿邊,開始假裝著點煙……
很快的,人家便走過去了。他趕緊拎起袋子,縱步上樓到何站長家,敲門進屋了。何站長夫妻倆看著他手中的東西,已明所以,隻是說了一句客氣話
“來這,別帶東西嘛!小韓。”
“啊,沒什麽。”
韓站長邊說邊將禮物放在茶幾上,坐到何站長的身邊,給他遞一支煙。而他正抽著自己的煙,這樣的事情自他做官至今未斷,雖然知道這是狗樣的來往,但並沒膩味,隻是白天在單位才見過小韓,晚上又擠到家裏,所以他心裏有些煩了,便漠然地睃小韓一眼,隨便的接下了。不過,小韓還是興高采烈的——看上司不想囉嗦,就轉身挨近了他老婆。
兩個人講來敘去,很投機,笑聲不停。其實他兩個並不算有共同語言,而是韓站長在費盡心機地討她歡喜——說她發秀、講她臉俊、論她衣美……仿佛他曾在何老娘麵前沒有代溝一般。
過了一會兒,韓站長終於陪說太久而覺累了,便站起身,熱乎地做了一個分別的邀請
“大哥,大姐,請您倆明天晚上和阿姨他們一道去我那吃頓飯!”
“明天?……還上班。”何站長瞧瞧麵前的大包禮物,“等禮拜天吧!”
他老婆也不由地看一眼禮物,又笑一聲,點個頭。
“好!好!”
韓站長興奮極了,不由地彎腰點頭幾下。然後,他迅速地跑回家中,將事情告訴了老婆。呀!她也一樣的驚喜。
於是,韓站長自此以後在何老娘麵前更是孝敬不斷,而且對何站長也是皮臉親熱得更厚。所以,他們的關係越過越近。自然的,韓站長越來越自信自己將來的位置,無所謂什麽競爭對手了。
其實,單位裏真正的上下級關係卻一直是“冷”的,雖然從春、經夏、至秋,又近一年,期間也遇過“熱”——夏季,隻是單位每有總結、計劃和報告等還要我寫,而我也未斷為同事主動、積極地宣傳不已!但是,所謂的“冷”這種情況仿佛才適合汽車站的生存。因為同事們都想盡快重回到冬季——過年的客流自然增多、收入變大。
不過,當春運開始後不久,春節探親假的時候,我為了拜年,還是提前從省城買了一些特產,迅速地返鄉了。
接二連三地給親朋拜了年,然而,最難忘的還是在舅舅那裏。他曾經是高中老師,住的也近,我上中學的那些年與他的接觸最多。而舅舅一直是喜歡見到我的,所以我還沒到,已經看見他相迎在馬路邊上了。他的麵前背後都正人車不斷,可是夕陽下,惟有他頭上的禮帽和身上的風衣在吸引著我的雙眼。於是,我用手一指,對三輪車主說
“你看,就停在那人那裏。”
“嗯,好的!”
他邊說,邊加快了車速,很快的停在舅舅麵前。我立即下車,握起了舅舅的手兒。他雖然已是退休教師,但還戴著近視眼鏡,腰板挺直,仍像大學堂的老先生一般。他看見我手中的特產,眼神一怨,說
“省城回來就亂花錢!隨後你舅母也要訓你。”
“哈哈——,舅舅好!”
我對他笑笑,又往巷子裏瞧瞧。他轉過身,我們便走向家裏。將近院子,他高聲喊道
“喂,外甥來了!”
“好啊!好啊!”
舅母立即樂嗬嗬地跨出門兒。她正滿臉浮著一幅笑容,眼神柔和而溫暖,好似靈魂中湧出了一道光彩。我趕緊迎上去,但僅拉住了她的一隻手,因為她的那隻手已拍起我提袋的手,說
“哼,能見到你就高興了,以後別這樣淘氣了!”
“我都工作了,還淘氣呀?……舅母。”
我皺眉還笑。舅舅突然在後麵熱呼一聲
“你再大,在我們麵前還是小孩!”
“哦,那我就長不大啦?……”
我轉過頭,做了一個鬼臉。——雖然我的行為帶著“鬼”字,但與前述何站長、韓二水、王洋友及其家人也帶“鬼”字的行為卻不一樣!因為,他們給人帶來的是憤怒和傷悲,而我給人傳去的是可愛和高興。不信你瞧,舅舅、舅母他們都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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