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二十九章:祁羌進京
他之前自然是覺察出了枝枝的不對勁,但是,他答應過的,不過問。
沈南枝翻了牆,徑直就去找了李覓。
李世子的房間已經暗了,沈南枝在門口徘徊了一會兒,還是咬咬牙,決定推門進去。這次對著沈柏寒撒謊才跑出來的,她不想再幹這種事。
屋子裏黑漆漆的,沈南枝一麵摸索著往前走,一麵小聲地喊著李覓的名字。因為麵前看不清,沈南枝的動作很慢,唯恐會碰翻什麽東西。心裏不由得犯嘀咕:“這麽大的國公府,戒備也太鬆了吧?”還好是她,要是什麽別有用心的人,未來的首輔大人哪裏能活?
沈南枝還在摸索,聽見了一聲熟悉的聲音,在寂靜中顯得格外的清晰,是李覓懶洋洋的聲音:“戒備不嚴?安寧縣主下次易了容再來一次試試看。”
嚇得打了個哆嗦,沈南枝瞪圓了眼睛在黑暗裏張望,試圖找清楚李覓的位置。
“傻子,先把眼睛閉上。一會兒受了光線刺激,傷眼睛。”李覓就像是看見了她的所有反應一樣。
話音落了一會兒,李覓才將蠟燭點上,明亮的燭光搖曳下,李覓看得分明——少女很聽話,那雙小鹿一般的眼睛緊緊地閉著,隻有微微顫動的羽睫泄露了她的局促。那張如玉的臉,被搖曳的燭光映照,看起來就像是畫中的姑娘。
李覓莫名有些走神了,直到聽見沈南枝的聲音:“李覓,你怎麽這麽早就睡了?”
“你不是被禁足了嗎?”李覓失笑。這麽早便吹了蠟燭,就是在掩人耳目。
李覓一提起禁足這件事,沈南枝瞬間反應了過來,哭喪著臉:“別提了,我今天騙了我哥哥才出來的。得趕緊回去。栁孰那個東西究竟是什麽?”
就沈南枝那點功夫,還想騙過沈柏寒?李覓勾了勾嘴角,也不拆穿:“是一串佛珠。”
“什麽?”沈南枝十分疑惑。
“做工和雕飾都像極了宏親王的那串佛珠。應該原本是要派上用處的。”李覓語氣不虞,“恐怕這也是為什麽最後那個人沒有辦法再陷害宏親王的原因了。”
沈南枝歎了一口氣:“這個就成為了那個人要滅口的理由?”
李覓搖了搖頭:“那串仿製的佛珠上有標記。不過,我們還是去晚了,那家鋪子已經毀了,人都散盡了。”
皺緊了眉頭,沈南枝心裏是無限的寒意。李覓的意思她很清楚,無從查起了。
“栁孰怎麽辦?”沈南枝按著眉心,頗有些頭疼。
“已經安排好了人,隻要她機靈一點,明天就能用別的死囚來替她出去。”李覓說這句話的時候完全是冰冷的語氣。
已經知道了這次的結局,沈南枝合眼輕輕歎了一聲:“李覓,這件事是不是結束了?”
聽出了少女言語間的虛弱,李覓凝神想了想,最終還是搖了搖頭:“沒有結束。但是,沈南枝,你不是要做仵作女官嗎?之後要經曆的事情還有很多。”
不得不說,李覓確實是個殘忍的角色。如果是沈柏寒,一定會告訴她,沒有關係,不想做就不用做。
沈南枝睜開眼,笑容頗有些孩子氣:“是了,這可是我的壯誌豪言呢。回去我就惡補權謀之術和當朝官員名冊,保證——”
“不用。”李覓出聲打斷了她的話,眼神在昏黃的燭光的照耀下,竟是一片柔和之色,“權謀說到底,就是人心。你不用考慮這麽多,這些,我來。”
人心之深,比那話本裏的妖魔鬼怪還要恐怖。他不希望沈南枝接觸這些東西。
心裏想的,和嘴上說的完全不是一回事,李覓神色不變:“你本來就腦子笨,想這麽多也是白費功夫。”
沈南枝恨不得脫下繡花鞋往李覓那張俊俏的臉蛋上狠狠地拍。什麽大實話都說!臭男人!
知道這件事情確實毫無轉寰之機之後沈南枝反而鬆懈下來了,不知是因為忌憚自家父親說的話還是因為騙了沈柏寒一次而心生愧疚,自那晚從國公府回來之後她老老實實待在家裏直到禁足期滿,期間鮮少與李覓有什麽交集。
恰好也趁此機會清空先前漕運一案中對李覓生出的那許多不該有的情愫,把自己的位置重新擺正。
李覓是個何其玲瓏心思的人,如何會看不出沈南枝忽然對他冷落下來的態度。
但是她禁足在家,李覓竟然就有些束手無措了。
甚至禁足結束之後她也沒有像往常一樣主動來找他,好幾次在書院裏匆匆擦肩而過也都是沈柏寒緊緊跟在她身邊,於是二人別說話了,就連視線都沒能對上過。
於是李覓忽然生出一種會不會其實沈南枝是被迫無奈才不來找他的這種想法。
也唯有這樣想的時候心裏才會舒服一點兒。
使臣進京的消息傳來時沈南枝愣了好一會兒,因為她實在沒想到祁羌為什麽會選在這個時候進京。
雖然心知他大概早就來京都了,但是對方在做什麽她一概不知。
畢竟按照前世的劇情,這是一個早就不存在的人。
案子才剛剛結束,他就匆匆來了。
這麽著急來湊熱鬧?
但是恰恰是這個時候,沈南枝又莫名的很期待見到他,畢竟,那條貨運商路在不久的將來是一塊誰都想咬一口的肥肉。
她必須趁早下手,決計不能再落在三皇子的手裏,重蹈前世覆轍。
更何況漕運的事情給了她極大的衝擊,有些躲在背後的鬼手她暫時揪不出來,那就慢慢的瓦解好了,隻要知道自己最終要麵對的敵人是誰就不會怕。
沈南枝已經很久沒有再夢到過前世的場景了,這麽長時間以來,她甚至很少再想起關於前世的事情。
但是在這一夜,她又夢見了前世的場景。
她夢見前世自己第一次遇到李覓的場景,冷峻的少年高坐於馬上,她莽莽撞撞地衝到他的馬蹄下,差點被一腳踩死,最後是元喬衝出來救了她。
那時候她無知,以為李覓滿眼的不耐煩和警告是對她,於是第一次見麵她就對那個名冠京都的少年生出了厭惡心,畢竟那時候的沈南枝是嬌縱的,見不得任何人對她擺出這樣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