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八章：祁羌的來頭
因為身體不適，心裏又記掛著哥哥的情況，所以今日下學之後沈南枝上了馬車直接吩咐車夫回家。
對於案子的事情已經無心再去深究，證物給了李覓，他一定會順著查出點什麽東西的。
車夫剛吆喝了一聲，馬鞭還沒抽下去，車前忽然站了個人，一身白衣翩然，手中抱著個書匣子，朝他微微頷首便不請自入的上了馬車。
等裏麵傳來自家小姐驚疑的一句，“李覓你的馬車壞了嗎？”
車夫這才反應過來，方才竟是忘了阻止。公子叮囑過他，一定要讓小姐離李世子遠點兒，但是如今人已經進了馬車，總不能再趕下去吧？
兩廂權衡之下，他手中的鞭子往下一揮，裝作方才隻有一陣風吹過掀起車簾，並沒有什麽李世子。
把手中捧著的書匣順手擱置在沈南枝的書匣旁邊，車軲轆碾在地上發出咕嚕咕嚕的聲音時李覓才低低的應了一聲，少年的聲音淡漠，聽不出太多情緒。
等到馬車走了一刻鍾，路上的人聲漸少，他才忽的湊近沈南枝低聲道，“又起了一樁命案，死者依然是被剖腹燒屍，死狀與舞姬大同小異，看來，這個凶手是故意為之的。”
長久時間的沉默下來，沈南枝原本已有些昏昏欲睡，這話一出，頓時驚醒，她的眼睛不可置信的睜大，瞳仁微顫，“溥一平？”
沒想到她會一舉猜中，李覓僅頓了一下便頷首。
少年清冷的眉目看上去仿佛染了秋天的涼意，一如昨夜的寒氣。
其實若是沈柏寒，他不會選在這個時候還告訴沈南枝這件事，因為她正生著病，他不舍得她在這種時候還分心去操勞那種事情。
但他不是沈柏寒，他是李覓。
李覓也知道在這個時候把這件事告訴沈南枝之後她必然不會安心養病，但是他同樣心知這是沈南枝想去做的事情，在她的心中占有極大的分量。
隻要是她想做的事情他就不會因為自己對她的那一份憐惜就剝奪她的知情權。
他會把事情告訴她，等她去抉擇。
不論沈南枝做出什麽樣的選擇他都會尊重她，並且配合她。哪怕她並不是難麽願意把他納進去，他也會想盡一切辦法。
或許這就是沈柏寒與他的區別。
沈柏寒會因為對她的憐惜而把她庇護在自己的羽翼下，同樣也因為不肯讓她委屈分毫而退讓。
但是李覓不會，哪怕知道前路坎坷他也願意讓她去闖，隻要這條路上有他就行。
知道答案之後，似乎在意料之中，又似乎在意料之外，沈南枝原本就病懨懨的神色一下子更憔悴了，瘦弱的身子往車壁上重重一靠。
李覓本就緊挨著她坐，在沈南枝剛有往後靠的趨勢時已經眼疾手快的伸手墊在了她的背後。
被少女毫無防備地撞了一下之後猝不及防地“嘶——”了一聲，似乎被壓疼了。
剛靠上去的身體又一下子彈起來，沈南枝剛剛還蔫蔫的模樣頓時精神了一點兒，她捧起李覓的手迭聲問，“沒事吧？我方才沒注意到”
見她抱歉又著急的神色，少年眉目間染上一點兒笑意，仿若灼灼桃花綻開，一時豔極，就連嘴角的弧度也溫柔了許多。
她是在擔憂他，心疼他。
這樣的認知讓李覓覺得，哪怕再疼一點兒也無妨。
但是嘴上卻從善如流道，“嗯，你壓疼我了，所以，南枝你要怎麽補償我？”
最後這話少年清冽的聲線刻意壓低，帶著點兒莫名的誘惑，仿佛在等待落網的動物的獵人。
而沈南枝就是那隻即將落網的獵物。
被李覓這樣一打趣，聽出他是在坑自己，沈南枝原本的那些抱歉一下子就散的差不多了，把手裏捧著的手一丟，“那就疼著吧。”
“嘖。”雖說是丟出去，但到底是留了情的，李覓嘴角的弧度更大，低聲歎息，“真是無情。”
少女的雙唇緊緊抿著，兩頰微微鼓起來，他忽然覺得這個樣子和“吱吱”吃東西時很像，有點兒可愛。
隔了一會兒，沈南枝自己先沉不住氣，抬眼去瞄李覓。偷看一下子就被抓住了，因為李覓一直在大大方方的看她。
既然被抓住了沈南枝也不偷偷摸摸了，雖然心中還有點被抓包的羞窘，但是想到第二樁殺人案心思一下子又沉下來了。
“你說的那樁案子到底是如何？你都知道些什麽了？”
少年眉梢略略一揚，沈南枝這樣問，大概是不打算去案發現場看，隻是想通過他了解一下情況。
手指在書匣上不輕不重的敲了幾下，把思緒略略整理一番之後就把自己知道的一五一十跟沈南枝說了。
沈南枝越聽越心驚，總覺得自己掉進了一個巨大的陰謀裏。
“李覓，你知道那個使臣祁羌是什麽來頭嗎？”
不知道對方為什麽忽然提到祁羌，李覓有些驚訝，但是啞然過後還是認真思考了一番，“略知一些。”
“祁羌是西燕國太傅，據聞他頗懂一些兵法，雖非武將，卻也一直隨軍出征，直到十年前一戰之後才忽然拒不上陣了。”說到這裏，少年聲音微低了些，“那一戰恰是沈將軍揚名的一戰，一戰之後祁國安穩了十年，往後的小打小鬧都不算什麽了。不過可惜的是，那一戰中我軍損失了一位驍勇的副將，上官遙。他本不用死，但發生了一些意外——”
發生了什麽意外很顯然李覓也不知道，他在思考了一陣之後徹底噤聲了。
沈南枝覺得有什麽重要的東西在腦海裏劃過，但還沒來得及抓住便在“上官遙”三個字出現的時候被一震消失。
“上官遙”三個字像是一道利刃直直的紮進她的心底，起先是一陣刺骨的寒意，心底冰涼，接著才是緩緩而至的疼痛，疼得她幾乎要蜷縮起來。
沈柏寒實則是上官遙之子這件事沈南枝一直清清楚楚的知道，也很清楚李覓說的意外或許就是為了救她爹爹。
那些爛在心底的秘密原本早就在腦海裏翻起過千百遍，但是不知道為什麽，今時今日再由李覓這樣說起來的時候她忽然覺得渾身徹骨的寒。
最近發生的樁樁件件，冥冥之中都有聯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