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七章:殺人案一審2
不出沈南枝所料,這樁案子很快就以楚越失敗告終。畢竟有三皇子親自坐鎮,他誠心要拉楚越下這趟渾水自然不可能沒有收獲,這個人當初能在李覓眼皮子底下養私兵又和太子鬥到最後,自然不是什麽草包,沈南枝從來就沒敢小瞧他。
這一次,那些衙役對楚越可就沒那麽客氣了,雙手往後一剪便帶下去了。
陵南王夫婦臉色很難看,那個豐腴優雅的貴婦人再也顧不得什麽形象,也完全不記得這根本不是他們西燕國,一雙鳳眼狠狠的睨向虞甫,一看便是個狠戾潑辣的角色,並不好惹,“虞大人,我們是看在兩國的交情上才一再退讓,把我兒帶上你們的公堂已是對我兒的一大侮辱,也是對我西燕的侮辱,如今更是血口噴人一再相逼,竟試圖把罪名強加到我兒的頭上,莫非是不顧邦交?”
最後這話陵南王妃說的很重,牽扯到了兩國邦交。
楚越似乎是被這話提醒了,瞬間精神了一點兒,奮力掙紮起來,“你們是冤枉我!狗官!”繼而眼梢一睨,對著三皇子一行人便是一記狠色,“我看你們確實是想與西燕撕破臉了。”
母子二人你一句我一句,說話並不算好聽,但是陵南王並未阻止,隻是那麵色顯然是比妻兒更收斂許多,端的是極有城府的。
楚越掙紮越發激烈起來,場麵一時有些混亂,虞甫隻是個京兆尹,麵對這二位,哪兒敢輕易發話。
這在坐的哪位不是輕易得罪不得的菩薩,可偏偏現在一個個的都噤聲了,似乎聽不見那母子二人的挑釁。
這樣的氛圍,沈南枝忽然察覺自己確實還是差的遠,她終於深刻的感受到來自那個波雲詭異的政局所帶來的壓力,感受到這個案子所帶來的壓力。
並非是尋常的手腕較量,並非是她所以為的三皇子為了自己私利,這裏還牽扯到了兩國邦交,甚至更多她看不見的,如蛛網一樣千絲萬縷的關係。
終於,有人出聲了,驀地一聲輕笑打破了這混亂的僵局,聲音雖小,在場所有人卻忽的頓住了。
少年的聲音清朗,再看那人,更是清風霽月。
如畫的眉目一抬便讓人壓迫叢生,雖看著像個病弱美人,但是那種生而帶來的氣勢卻令人無法忽視。
在所有目光聚焦在他身上之後,那個白衣的少年才舉目看過來,“王妃稍安勿躁,且放寬心,這案件講究的是證據,有理可依,有理可據,我大祁自不會徇私枉法,更不可能冤枉了世子去。”
他聲音清緩且柔,聽到人耳朵裏實在是熨帖,可偏偏竟無人說得出拒絕的話。
這也便是李覓的魅力所在了,這個後來權傾朝野名動天下的首輔大臣,一語出,無人敢駁。
就連方才還威風凜凜的陵南王妃臉色也稍有收斂,雖依然臉色難看,終究是不那麽咄咄逼人了。
沈南枝悄悄撇過去一眼,卻見他也正在淡淡的看著自己,嘴角是一抹輕笑,此情此景,竟是讓她的心跳無端端加快了。
他方才那番話,似乎是在為自己鋪路。
案子,講究的就是一個證據,而能為楚越翻案的證據就在她的手上。
雖然陵南王妃說的囂張,可若是真的被那些證據定死了楚越的罪行,如今在大祁國土上,她也奈何不了,即便是傳到了西燕國聖上耳朵裏也依然是一樣的處分。
法不可廢,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
而如今她掌握著能就楚越的證據,就是握住了陵南王妃的命根子,她何愁得不到自己想要的?
這個老狐狸,沈南枝無聲而笑,即便是在這樣的情景下居然還能遊刃有餘的謀她所想。
她再一次深刻的體會到,抱緊了李覓的大腿是一件多麽明智的決定。
第一件案子與第二件案子雖是同一人所為,但還是分開審的。
溥一平上來的時候沈南枝還有些驚訝,這個少年實在是變化有些大了,往日隻是沉默,可是如今卻渾身陰沉沉的,讓人靠近不得。
他往地上一跪便挺直脊背低下了頭,卻不多說話,第一次他來報官的時候自己被扣住了,這使他對這次的審理並沒有抱多大的希望,他是讀書人,更何況還是白鹿書院的學子,對於朝堂局勢自然是知道一二的。
這一次西燕國是來談米油價格的,無論如何是萬沒有得罪對方的道理,朝廷不可能為了他們這種平頭百姓去得罪陵南王。
他把一切看得通透,心境反而沉靜下來,隻是忽然不知道自己寒窗苦讀的意義究竟在哪兒,於是也就成了這幅死氣沉沉的模樣。
原以為十幾年寒窗是為了日後為民請命的,可是如今來看,這官場官官相護,又何來為民請命之說?
沈南枝卻是不知道對方所想,隻靜靜的等著審理這一案。
這個案件發生的時候她因為許多事情並沒有參與進去,對案子知道的不多,是以聽起來格外認真。
審理第二案,衙役重新擊鼓升堂。
死者屍體被帶上公堂,原本還低頭跪在地上毫無動靜的人這時終於抬起頭來看過去,原本平直無波的目光落在屍體上的時候終於露出悲痛的神情,隻是那神情一閃即逝,似乎隻是錯覺,繼而重新把頭低下去。
殺人嫌疑犯楚越再次被帶出,手反剪在背後被手鐐捆著。
溥一平的父母就站在人群的前排,看見女兒的屍體哭得不能自己,此時看見殺害自己女兒的凶手更是哭天搶地起來,淚水漣漣,對方是他們惹不起的人物,除了悲痛,不敢再有別的舉動。
身後的其他百姓見此情形更是對楚越恨得牙癢癢,想大聲呼喊,但是看著公堂上肅靜二字又莫名心悸,不敢出聲。
自然,更多的壓力還是來自端坐一旁的陵南王夫婦二人。
此時,審訊正式開始,由人開始陳述劇情。
一時間,整個公堂都安靜下來,冗長的鼓聲停止之後便有一人握著卷軸走出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