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九章:這糖葫蘆甜不甜?
出來之後沈南枝還有些懵,站在大街上抬頭看天,忽然覺得有些炫目。
明明今日是個陰天,但是沈南枝卻覺得恍惚有光刺眼,讓她幾乎無所遁形,今日公堂之後,她忍不住問自己,真的有信心和這些人鬥嗎?
她把手搭在眉骨上遮住頭頂上不知從何照來的光,看著四周忙碌的人群,有些茫然。
忽然有人往她身邊一站,聲音似低歎,“傻了?”
那聲音清冽卻不失柔和,全然不是在外人麵前漠然的模樣。
“李覓,我有點難過。”
少女的聲音低低的,是顯而易見的失落。
旁邊的呼吸霎時一窒,似乎沒想到對方會突然說出這樣的話來,手足無措的有些不知道該如何應對,半晌才啞著嗓子問,“你要吃糖葫蘆嗎?”
“嗯,我要兩串。”她得寸進尺的伸出兩隻手指,繼而又改口,“算了,還是一串吧,哥哥知道了會不高興的。”
似乎是話說完了她才忽然想起來,沈柏寒走了,如今已不在京都了。
於是原本稍微有些好轉的心情再次低落起來,心裏有些發苦。
她主動拉著李覓走到一個糖葫蘆販麵前,指著麵前晶瑩透亮的糖葫蘆認真的問,“老伯,你的糖葫蘆甜嗎?”
“甜!當然甜了!”
“好,給我來兩串最甜的。”
少女的眸子裏笑意盈盈,可是李覓卻察覺不到她絲毫的愉悅,笑得太過牽強了。
他忽然有些慌,伸手接過那兩串糖葫蘆,刻意冷著臉問,“沈南枝,加上這兩串糖葫蘆你欠我多少錢了?”
不防對方會忽然問起這個問題,沈南枝一下子被問住了,愣愣的看向他,“你讓我先甜一甜再說這麽悲傷的話題好麽?”
“一兩銀子一刻鍾。”
“算你狠,成交!”
對上少年不容置疑的表情,沈南枝惡狠狠的就著李覓的手咬下了一顆糖葫蘆,仿佛咬下的根本不是糖葫蘆,而是李覓的腦袋。
見她被自己氣得臉頰鼓鼓微微有些精神的模樣李覓終於鬆了口氣。
二人一麵吃著糖葫蘆一麵漫無目的地走,直到兩串糖葫蘆都進了沈南枝的肚子她才滿足的拍了拍手,低喃道,“壞哥哥,你不回來我就天天背著你吃兩串糖葫蘆。”
她這話說的極快,聲音又輕,李覓根本沒聽清楚對方說了什麽,等去問的時候她隻插科打諢含糊過去。
吃飽了之後腦子難得又重新運轉起來,打量了一下四周沈南枝才發現他們無意中走到了溥家附近。
那處簡陋的房子已經燒的七七八八了,依稀能看出形狀。
沈南枝站在不遠處眯著眼睛看過去,腦海裏忽然想起方才在公堂上陳述的劇情,眼前的場景似乎是活了一樣在她麵前把那些劇情上演了一番。
劇情在腦海裏模擬複原到第三遍的時候沈南枝忽然大喝一聲,“走,去找陵南王夫婦!”
她顯然是想到了什麽關鍵之處,整個人都顯得十分興奮,少年靜靜注視著她,眼裏是旁人所不能窺視的寵溺。
隻字不提此時去見那二人是要承擔什麽樣的風險,隻要她提出來了,便盡所能滿足。
二人離開後不久,從附近的拐角處走出來一個人,靛青色的衣角與這個灰敗的地方顯得格格不入,那張臉雖不多麽驚豔,但是越看越耐看。
如此冰容玉姿,不是慕容楚是誰?
看著二人離開的方向,那青年眼底閃過一絲冷光,繼而被蓋下來的眼瞼遮住,似是無意識的低喃出聲,“沈南枝——”
不是說了讓你不要參與進這件事嗎?怎麽不聽話呢?我本是打算要放過你的。
他的臉上出現了一種詭異的失望又陰冷的表情。
不多時,那個角落裏重新恢複了寂靜,空無一人。
這一日似乎所有人都格外忙碌,沈南枝回家之後自家父親還沒回來,據說是入宮議事了,進來父親入宮議事的時間越來越長,這讓沈南枝越來越不安,總覺得即將發生什麽事情。
秋兒在院子裏認真的做著女紅,見沈南枝回來還有些驚詫,“小姐您回來了?”
沈南枝一回來就把自己關進了屋子,對於秋兒那種自己似乎不該出現在家裏的驚詫也全都視而不見,但是那日沈南枝的院子裏靜的有些古怪,到底有沒有人在院子裏卻說不大清楚。
第二日照常去書院,同時寄給沈柏寒的信也由信差遞出去了。
接連幾日都十分平靜,二審即將開堂,前幾日還一直在鬧的陵南王夫婦奇異的鎮定了下來,雖然時不時還是會用言語威脅一下,但是已經不再有什麽過激的行為了。
這日夜,伸手不見五指,是個夜黑風高的殺人夜。
沈南枝熟練的摸進了國公府,在國公府的牆角下遇到了整裝待發的李覓。
即便是穿著夜行衣,少年還是難掩其風華,沈南枝忽然覺得和這樣的人出去辦事其實十分不穩妥,太容易暴露了。
她一眼一眼看著李覓,在對方欲言又止了好幾次之後少年終於忍不住投來疑惑的目光,沈南枝卻最終隻能搖搖頭。
二人一路輕車熟路,很快就出現在了一家繁華的樓前,門前張燈結彩,各種豔麗的花都裝飾上去,儼然就是二人先前來過一次的青樓。
隻不過這一次二人並沒有走正門,而是躲過龜奴從後門溜了進去。
雖然李覓不知道沈南枝為什麽忽然要帶他來這裏,但是她要來總歸是有道理的,又不放心她一個人來,哪怕是再憋屈,李覓也還是來了。
青樓的後院不像前門那麽浮誇,倒是有些幽境的意味,也不知道是本就如此還是因為來了特殊的客人特意僻出來招待那些客人的。
這樣想著,沈南枝又貓腰經過一扇窗,並且回頭朝李覓招了招手,示意對方趕緊跟上。
可就在此時,原本漆黑一片的屋子裏忽然一個茶盞飛出來,那茶杯被人灌了極大的氣力,帶著破空聲朝沈南枝砸來。
“見麵禮”有了,對方卻始終未出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