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章:被困
果然,慕容楚目光複雜的看過來,似乎覺得她興許是腦子壞了,他刻薄的雙唇幾番翕動,似乎是想笑她,“沈南枝,你連自己都保不住還有時間去關心別人?”
可是最終他隻是冷著臉吐出一句,“被丟出去了。”
一聽到對方沒有被抓起來,沈南枝頓時鬆了口氣,等她醒了,就可以自己回去了。
她忽然有些後悔,如果當時自己沒有說胡話,而是告訴她自己叫沈南枝,如今,她會不會熱心的去惠平幫忙找哥哥來救她?
但是這樣的念頭轉瞬即逝,麻煩是自己惹出來的,沒道理要哥哥來承擔後果,而且,她真的不想哥哥再因為自己受傷了。
她還想問對方李覓的那些暗衛到哪裏去了,但是對上那雙冰冷的眼睛,所有的話都自動吞咽進去,再也沒了聲音。
慕容楚在原地坐了一會兒之後終於起身,離開前居高臨下的看著沈南枝,“我勸你最好不要做無用功,否則,被你連累的人連屍首都找不全,你就在這裏安分的等著吧,如果那個人能趕在你的血流幹之前找到這裏來的話。
他的話就像是一句詛咒,嚇得沈南枝再也不敢動彈半分,她在思考,慕容楚說的那個人是誰。
門一關上,裏麵又是一片昏暗,在這個屋子裏待著,似乎永遠等不到天亮。
身體因為流血過多而格外疲憊,沈南枝幹脆躺下來放空腦袋,讓自己休息休息。
她始終沒有想明白,為什麽會是慕容楚。
其實哪怕是一個完全不認識的人她都不會覺得這麽難受,一旦知道了這個人是自己半個熟人,甚至是曾經一廂情願以為的朋友,胸腔裏就有些難受得喘不上氣,仿佛被人按著頭浸到水裏去。
但是同時也很清楚,其實哪有什麽虛無的交情,隻要擋了一些人的去路和利益,你的一切都會變成該死的原由。
這種人向來很清楚自己要的是什麽。
似乎是真的累極了,昏昏沉沉間居然睡過去了。
雖然墊了虎皮,但是沈南枝還是覺得身體一陣陣的發冷,渾身無一處不疼,但是她稍微一動便是蝕骨的痛。
一如那一年在地牢裏,動一動便是蝕骨的痛。
以她現在的狀態是不可能逃出去了,且不說她一身的傷,就憑她這三腳貓的功夫,想要逃開門外兩個守衛興許還有可能,可是還有其他的呢?還有慕容楚,沒一個是她打的贏的。
沈南枝對此十分有自知之明。
隻要她還有利用的價值,就還有活著出去的機會,現在她要做的就是好好休息,盡量恢複體力,等待慕容楚說的那個人到來,然後伺機配合著逃出去。
她不知道的是,在自己睡過去之後,原本還在滲血的傷口竟慢慢的止了血。
那一刀慕容楚毫不留情,一刀劃下去大塊的肉被切開,傷口深可見骨,哪怕是好了,往後也一定會留疤。
隻是,這麽深的傷口在沒有處理的情況下居然慢慢止了血。
實際上並不是因為沈南枝的體質有多特殊,而是當初李覓喂給她吃的那兩顆靈芝丸改變了她的體質。
靈芝丸本本就是救命的良藥,哪怕隻有一口氣在也能把人這口氣吊住,這樣的東西沈南枝吃了兩顆,如今一道刀傷,自然是時間到了就會慢慢止血。
隻要不被感染,那刀傷便不會惡化,也不會讓人起高熱。
她是被人一腳踹在床腳上吵醒的,那人手裏拿著個托盤,凶神惡煞的看著沈南枝,極度不爽,因為他還沒見過哪個人質吃得這麽好。
但是吃得這麽好吧卻不見那個人給她上藥處理傷口,真是奇怪。
沈南枝視線從他身上一滑而過,卻極快的下了定論,這個人不是慕容楚帶來的,而是山寨裏的土匪!
這個發現讓她精神有些振奮,原本她以為整個寨子裏的人都是慕容楚帶來的,但是看這個樣子,並不如此。
見她醒了,那人眼裏是一閃而逝的厭惡和忌諱。
沈南枝沒看到自己如今的樣子,所以並不知道這番模樣有多嚇人,就像是剛從屍體堆裏爬出來的活死人一樣,臉色白得泛青。
等人把飯放下走了之後她才鬆了口氣,聽說這個山寨的宗旨是有財劫財,沒財劫色,沒想到自己居然打破了這個傳統,因為她被劫的是命。
那人沒想到的是,沈南枝雙手被綁住了,完全動彈不得,所以碗裏的飯隻能幹看著卻吃不到。
等想通這一點的時候門口已經再次出現了那個挺拔的身影,依舊是藍衣白衫,看過來的眼神仿佛隻是在看一具屍體。
那兩個土匪頓時腿腳有點兒發軟,竭力望天,不敢露出絲毫害怕的神色來,生怕這個不講道理的人會像殺大當家那樣一劍把整個腦袋都砍下來。
至今還在眺望台上懸掛著。
慕容楚打開門之後一言不發的走過去,沈南枝再看見他目光已經沉靜多了,無喜怒,無悲色,倒是讓他瞬間看見了李覓的影子。
地上的飯已經涼了,色澤都不太鮮豔。
他麵無異色的端起地上的碗筷,極其自然的夾了一筷子送到沈南枝的嘴邊。
那冰涼的飯就抵在她的唇邊,是一種沉默卻不容抗拒的姿態。
沈南枝心底恍惚有一絲屈辱的感覺慢慢升起來,也不說話,像隻困獸一樣死死的盯著他。
“你吃不吃飯對我來說其實無所謂,我並不在乎你的死活,隻是你當初畢竟對我有救命之恩——”
他的話還沒說完,沈南枝忽然低頭一口咬在他的手腕上,因為喂飯的姿勢,他玉白的手腕恰好抬起到她一低頭就能咬到的高度。
幾乎是一刹那,口腔裏就傳來了一股血腥味,這種血腥味刺激得她幾乎反胃,但是心裏卻莫名痛快著。
她忽然有些殘忍的咬牙撕下對方一小塊嫩肉,那模樣,真真有點像被困的野獸。
對麵這個從來沒有表情的人哪怕是到了此刻也不過是微微皺眉罷了,沈南枝笑得痛快,“當初,我不該救你。”
“嗯。”沒想到的是楚越讚同的點了頭,然後補充道,“若那是你不救我,就不會有今日之禍,那時我便會殺了你。
後麵這半句話他說的輕飄飄的,偏偏沈南枝半點兒反駁的餘地都沒有。
是的,如果那時候沈南枝沒有救他,他會為了保密自己的行蹤而殺了她。
這樣命隨時捏在別人手裏的感覺實在是太憋屈了,但是又無可奈何。
接著也不再與他說話,沈南枝第一次發現,這個人也是可以一句話氣死人的那種人。
整個屋子一下子靜了下來,二人一個喂飯,一個吃飯,竟莫名和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