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四章：試圖討好的李世子
還沒來得及開口，又聽見沈南枝說了一句：“你肯定是嫌無聊，所以故意把跳鼠放出來，才找到了借口溜出來，對吧？”
李覓：……他真是高估了他的南枝。這小丫頭還以為人人都跟她一樣，成日裏飛簷走壁地不著家嗎？
偏偏少女一副‘戳穿了他計謀’的得意模樣，雙手叉著腰，十分語重心長地對他進行教育：“李世子，你這樣做，也太頑劣了。”
從小就沒有被別人說過‘頑劣’的天才少年李覓：……
沈南枝沉浸在‘總算能教育一下李覓’了的愉悅裏，說完了那兩句幹巴巴的，毫無說服力的教訓之後，又得意地抬了抬下巴：“走吧，我幹這種事情可有經驗了，帶你去玩玩。”
瞬間沒有了任何解釋的想法。李覓垂下眉眼：“恩，我就是覺得無聊了。”
罷了，順著她也是一件快樂的事情。
虛榮心得到了極大的滿足，沈南枝連帶著看對方臂彎間的跳鼠，都順眼了很多。
身旁跟在李覓，沈南枝沒由來的覺得夜裏的風都暖和了一些。少年眉眼淡漠，像是一幅青山遠黛的水墨畫，偏偏在高牆院落懸掛著的燈籠暗光的映襯下，多了些許人間的煙火氣。
沈南枝在心裏由衷地嘖嘖了兩句。李覓這副皮囊，哪家姑娘不著迷？
唯一遺憾的是，並沒有任何攤販出攤。
也難怪，除夕夜是團圓的日子，就算是再怎麽鑽進錢眼裏頭去的人家都不會在春節的檔口開張。但是，已經誇下海口說要帶李覓去玩兒的沈南枝，此刻就有些不知所措了。
李覓站在她的身旁，看著少女因為這空蕩蕩的地界，顯然是露出的糾結的神色，瞬間回憶起，這裏原本應該是賣餛飩的攤子。回想起當時少女語氣輕佻，儼然一副花花公子的模樣，說要帶他去‘玩玩’的時候，原來就是帶他去吃餛飩。
他沒有忍住，笑出了聲。
真的太可愛了。
沈南枝全然不知道李覓這隻狐狸的心裏在想些什麽，聽見對方笑了，總覺得是在嘲諷她沒地方可去。沉默了好一會兒，沈南枝像是做了什麽重大的決定：“我帶你去個好地方。”
於是，下一秒，李覓笑容消失了。
沈南枝帶他來的地方，是一間鋪子。
少女笑意明媚：“之前你帶我去見識過你們養門客的院子，這次我也帶你來看看我的鋪子。”
這鋪子，是沈南枝的？李覓心頭一動，舉目望了望四周。這裏少有人活動的痕跡。這間鋪子，是怎麽來的？
沈南枝就站在他的身邊絮絮叨叨：“這地方是當初從孔家那些人那裏拿過來的，可費了點功夫呢！我一間，我哥哥一間，隔得也不遠。”
聽到‘哥哥’這兩個字，李覓的臉色有些沉了。
沈南枝以為是對方是嫌棄這裏了。撇了撇嘴：“當然了，這鋪子還沒有開業過，自然是比不上李世子的院子。”
“很好。”李覓語氣淡淡，直接把她所有的話都堵住了。
沈南枝掃視了一圈這間頗有些蕭條的院子，怎麽也不知道，李覓所謂的“很好”，究竟是好在哪兒。但偏偏，李覓都這麽‘睜著眼睛說瞎話’了，沈南枝也不好意思再說些什麽，隻嘟囔了一聲：“李世子這誇的就有些過猶不及了。”
李覓自然是聽見了那一句，喉間滾動著笑意：“你能帶我來看你的鋪子，很好。”
大概是少年唇邊噙著那抹清淺的月色太過醉人，又或許是少年星眸燦燦，眼底盡是認真篤定的神色。總之，沈南枝清晰地意識到了，此刻她胸膛裏跳動的速度有些快，擂鼓似的咚咚作響，同時，自己的臉上熱的發燙，肯定是通紅一片了。
這下丟人丟大發了，可怎麽解釋？說因為自己太熱了？
像是沒有看出沈南枝的胡思亂想，李覓向前走了走，十分好奇：“你打算做什麽？”
要不了多久，這裏就會開一家書院，到時候做成茶樓酒家，供學子們談論詩詞歌賦，是最合適不過的地方。況且，有學子的地方，就一定會有很多消息，她也想借著這個地方，掌握一些信息。
但是，這樣聽來玄妙的話，怎麽能對李覓說。
沈南枝抿了抿嘴：“做什麽還沒有想好，不過，我嘛，肯定是賣點什麽小食糕點之類的。”
沒有錯過對方眼中的那一絲猶豫，李覓眉眼微斂，麵上不動聲色地笑了笑：“那安寧縣主恐怕要做虧本生意。”
停頓了片刻，繼續道：“畢竟，若是掌櫃的自己吃完了，可賺不到銀子。”
沈南枝思考了須臾，反應過來——這家夥是在嘲笑她吃得多。
剛剛擂鼓般的那份心跳一定是該死的錯覺。
“現在，安寧縣主帶我過來這裏，是有什麽打算？”李覓見好就收，及時地轉移了話題。
“沒什麽，就帶你來看看。”沈南枝回答的倒是十分的坦蕩。她本來打算帶著李覓來做些吃食。可這家夥居然嘲笑她愛吃。哪家的姑娘家願意被人這麽說？臭李覓，別指望再從她手上吃到什麽東西了。之後她喝葡萄汁，他吃葡萄皮！哼！
沈南枝倒是沒有想過，為什麽自己會這麽在意李覓的話。若是旁人這麽說，她早就偷偷找機會，把對方套上麻袋打一頓了。偏偏李覓這麽說，她心裏除了生氣，還有一點酸酸的。
對方這麽僵硬的話語，李覓要是還聽不出來，那就真的是傻子了。
抿了抿嘴，李世子開始了第一回合的‘試圖哄人’：“要不我們去拿些東西，就在這裏做餛飩。你剛剛不是想吃嗎？”
“我現在不想了。”前一腳說她能吃，後一腳又要弄東西給她吃？呸，虛偽。
受挫了的李世子嚐試第二回合：“或許我們可以回我的院子去。給你做兩張人皮麵具玩玩，如何？”
“沒興趣。”
李覓：……九章算術都比姑娘家的心思要好猜。縱橫江湖這麽多載，從未在口舌論辯方麵輸過的李世子拱了拱手，語氣十分誠摯：“方才是長淵唐突了。其實，安寧縣主無論如何，都很可愛。”
吃到好吃的小食的時候，眼眸彎彎的時候，最可愛。
向來能說會道的李世子把那一句憋了回去。那句有些太孟浪了，他怕南枝接受不了。
沈南枝倒是難得聽見李覓的嘴裏吐出什麽好話。抿了抿嘴，也順勢給了對方一個台階下：“我想看月亮。”
她原本以為李覓會帶她坐在某戶人家的屋頂上賞月。萬萬沒有想到，李世子確實是有些本事，居然能避開守城的金吾衛，帶她坐上了皇城西牆的最高處。
晚風颯颯，沈南枝坐在城牆的烽火台處，俯身看著那一片明亮如星海的萬家燈火，沒有忍住，回身看了一眼坐在她身旁的李覓。
少年廣袖翻飛，被風吹得烈烈，似振翅欲飛的鯤鵬，雙臂張開，便能將這大好河山護在翼下。
更重要的是，此刻，少年的目光是看向她的。
四目相對之間，沈南枝驀然彎了嘴角。
李覓在萬籟俱靜之間，聽見了少女香甜的呼吸聲，還有那句：“李覓，你一定會大展宏圖的。”
有許許多多的人說過，以他的天資，他可以位極人臣，可以成為一位造福後世，留名青史的功臣。可唯獨少女此刻這句幹巴巴的話，讓他真心實意的笑了。
伸手將少女垂在耳邊的發挽於而後，李覓眉眼含笑，語氣裏帶著無限的豪情與篤定，：“恩。我們一起。”
我若是高堂之上那撥亂反正的利劍，你便是那劍鞘。此生我窮盡所有的溫柔，都給你。
全然不知李覓說出這句話時候，心裏究竟想了多少。沈南枝以為對方隻是在鼓勵自己之後入仕，也抿嘴笑著，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