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五章:孔府赴宴
時間眨眼到了初三,按照規矩,是要去孔家拜年的。
沈南枝原本以為以他們這幾年和孔家的交集,應該不會去孔家,沒有想到,孔昭特意托人打了聲招呼,說是備好了孔翎嵐喜歡的吃食。
那一年孔翎嵐生病的時候的,她可看不見孔家人帶過什麽東西。
多餘的也不需要去多想,沈南枝倒是毫不在意地答應赴約了。她確實是不喜歡孔家的那些人,但是不代表,她會公然做出厭惡的態度來落人口舌。等她過去了,孔家人自然就會知道什麽叫‘請神容易送神難’,沈南枝看著銅鏡裏已經裝扮好了的自己,揚唇一笑,伸手指了指箱匣裏的那支當年她從孔家拿回來的冷暖玉簪:“我戴著這個。”
秋兒也是個機靈的,伸手就將那支簪子插進了她的發髻中:“小姐戴著這支也好看。”
瞧瞧這小嘴甜的。沈南枝失笑,好一會兒才裝扮好,站直了身子:“去問問,哥哥準備好了沒有。”
秋兒顯然是已經打聽好了:“就差小姐了。”
吐了吐舌頭,沈南枝一拉裙擺,瞬間就沒有了即將及笄的那份端莊。
遠遠的院牆那兒站著的正是沈柏寒。少年就披著白色雕翎的披風,靜靜的站在那兒。自從那一次養傷之後,身子似乎一直有虧損,麵色有些蒼白,連帶著那薄薄的上唇處的唇珠都有些微微發白。那雙漆黑的眼眸無神地盯著頂上空落落的樹梢,似乎在想些什麽,又似乎,什麽也沒有想。
沈南枝抿了抿嘴,笑意盈盈:“哥哥!”
少女像是一隻蝴蝶,靈動又輕巧,像是帶著一色的春天暖陽,裙擺上都灑滿了金色的、柔和的光芒。
銀白的冬天,四處懸掛的紅色燈籠和彩綢統統失去了顏色,一瞬間,天地之間似乎隻有那個向他奔來的少女是有顏色的。真好看。
沈柏寒心頭一動,下意識地想要伸手,張開雙臂,像小時候一樣,將他的枝枝抱在懷裏。
沈南枝卻在他的身邊堪堪停住了步伐,仰起那張紅潤的臉頰:“哥哥,我們走吧。”
那聲稱呼打碎了沈柏寒心裏剛才那份隱秘的,難以宣之於口的情意。他臉色又白了三分,自嘲地勾了勾嘴角:“恩。”
又往前走了兩步,沈柏寒才發現少女並沒有跟上來,隻是站在原地定定地看著他,眼裏一片暗色……歎了一口氣,沈柏寒最先妥協似的衝她招了招手:“走吧,一會兒他們要等急了。”
“秋兒,我今天的打扮是不是很奇怪?”出人意料的是,沈南枝絲毫沒有並哄好的樣子,拔高了音量,回身望了望身旁的秋兒。
“小姐今個兒很美。”秋兒這句話十分的真心實意。她家小姐就快及笄了,馬上也是個大姑娘了,真好!
沈南枝撇了撇嘴,餘光掃了沈柏寒一眼,又別扭的挪開了,像是小姑娘家發牢騷似的,聲音卻半分沒有收斂:“那,怎麽沒聽見哥哥誇我?”
得,這要是還聽不出來少女究竟為什麽不滿意,那他就是傻子了。
沈柏寒低下頭,抿嘴笑了笑,眉眼都軟了下來,風清霽月似春風化冬雪:“枝枝今天,很好看。”
少年的眼裏都是篤定,全然沒有敷衍的意味。看向沈南枝的目光像是一泓深潭,表麵上風平浪靜,底下卻埋藏著深不見光的情緒,藏著令人心驚的東西。
沈南枝驀然觸了一下,下意識地別開了眼:“謝謝哥哥誇獎。”
他又何嚐看不出少女那一瞬間的疏離,隻是,有些情緒,真的不受他的控製。
或許,自己應該像原本打算好的那樣,學會遠離。這樣的距離才是最安全的,才能更長遠的待在她的身邊。
沈柏寒麵上不動聲色:“難得今天戴了簪子,怎麽還梳著……兩個小辮子?”他對女子的發型從來不了解,壓根也叫不出名字。
沈南枝還沒有來得及笑,反倒是秋兒先忍不住了:“少爺,噗,這是蒲桃髻,未及笄的女子一般都是梳成這樣的。”
說到‘及笄’,沈柏寒突然沉默了。馬上就要到元宵節了,枝枝的生日也近了。若是以前,他可以帶著枝枝去任何地方,滿足她所有古靈精怪的願望,但是,少女的及笄禮是一個轉折,或許對於他來說,也是順理成章拉開距離的方法。
心裏明明是這樣想的,沈柏寒卻舍不得挪遠半分,任由著沈南枝又靠近了一些,仰著腦袋看向他:“哥哥給我準備好禮物了嗎?”
“恩。”沈柏寒頷首。那禮物,他早就準備好了。
沈南枝也沒有多問,美滋滋地笑了:“就知道哥哥對我最好了。”
被少女拉著,徑直坐上了馬車。沈柏寒向來習慣了坐的筆直,繃直了身子就不會隨著馬車搖晃的那樣厲害。以前是因為習慣,後來是因為少女喜歡靠在他身上小憩。
沈南枝卻沒有往他身上靠,半撐著馬車內的書案,有些無聊道:“哥哥,你說孔家的人都許久不聯係了,怎麽還好意思托人來傳話?”
少女模樣慵懶,一身鵝黃色的小襖夾襯的她麵色如玉,舉手投足之間都帶著嬌俏。沈柏寒別開眼,咳嗽了兩聲才道:“這幾年,孔家的生意也並不好做。”
這一點是可以想象的。
柳家倒台了之後,孔昇居然跟著栁孰跑了,至今下落不明。而孔家作為商賈之家,和已經倒台了的官家牽扯那麽大,沒有就此一蹶不振,已經是得了沈將軍府的麵子了。
偏偏他們自己看不穿這件事情,也不知道是怎麽想的,居然也硬的下心腸來,不過來看望。不過,以孔昭那個老頭的思想,估計是把這筆賬盡數算在了沈南枝的頭上,說不動對方一直在怪她當初斤斤計較,才會害的柳家出事,害的他的長孫孔昇背井離鄉了。
對於某些人,沈南枝向來不忌諱用最陰暗的心思來揣度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