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一章：及笄禮前夕
慕容楚和顧涼走後這京都冷清了許多，至少在沈南枝跟前攪混水的人少了，也算是過上了些清靜的日子。
這一年的秋試白鹿書院大半的學子都去了，就連孫子仲也去了，原本熱熱鬧鬧的書院一下子空了許多。上舍的學子全都參與了今年的秋試，沈南枝是從下舍直接考上來的，又因種種原因並不打算參加。
如果沒猜錯的話，元喬應該不會錯過這麽好的機會，這是他順理成章留在京都最好的機會，三皇子如今陣腳大亂，慕容楚又回去了，正是用人之際，以元喬那種見縫就往上鑽的性子，怎麽可能錯過機會。
這些日子裏其實沈南枝還是可以常見到元喬，別的學子都是家中甚有些背景的，大多都已經回家去備考了，唯有元喬與溥一平還在書院裏。
元喬前世是武狀元，憑借著這股風頭順利的走到了三皇子的麵前。
她並不打算動手攪混水，各憑本事，就算她攪了渾水，元喬那樣的人，該爬上的位置他還是會不擇手段爬上去。
其實有時候想起來沈南枝也不覺得他有什麽錯，一個生在泥潭裏的人，想盡一切辦法往上爬，他那樣的人，別說有人拉他一把，就算是有人要踹他一腳，他也還是會繼續往上爬。
他隻是錯在為了達到自己的目的不擇手段，拿別人當墊腳石，泯滅了良心。
秋試那幾天天氣莫名的好，已經稍稍轉涼了，沒那麽炎熱，秋試過後不久就是她的及笄禮。
前世已經過過及笄禮的人，對於這樣累人又繁瑣的過程實在是沒什麽好期待的。
李覓和哥哥哪個都不是她需要操心的人，她倒是有些好奇孫子仲的成績如何，若是不理想，那個呆子怕是會很失落。
她其實多多少少能猜到一些那個呆子的想法，既然已經與南瑤郡主戳破了那層窗戶紙，又為了她努力讀書，如今為了她考個功名傍身也沒什麽好奇怪的。
秋試之後並沒有立即張榜，而沈南枝的生辰卻如期而至。這一年的生辰自然與往常不一樣，及笄禮對於一個女子來說是一件十分重要的事情。也可以算是人生的一道分水嶺，尤其是沈南枝這樣身份的人，及笄之後會被太多眼睛盯上。
原本孔翎嵐是打算替沈南枝大辦一場的，但是如今沈家站在風口浪尖上，沈南枝自己也極力勸阻，於是便決定簡單的辦一場。
沈家在邊疆十多年，在這京都裏並沒有什麽親朋好友，孔家的人自然是無緣參禮，倒是國公夫人早幾天就一直在暗示自己想來參加。莫說國公府的地位，她來為枝枝簪發自然是使得的，就說沈亭長與李廷筠的關係，請國公府的夫人來觀禮也是無可厚非的。
隻是對方這樣積極，甚至多次暗示，倒讓孔翎嵐有些慌，好像自家大白菜被人盯上了的感覺。
不過慌歸慌，最終自然是給國公府送了帖子。
之後又給田仵作、孫尚書家也送了帖子，大多是一些平日裏與沈家交好或者與沈南枝交好的，這樣來來回回一請人，原本說是小辦的，卻也遞了數十張帖子出去去。
到了及笄前一夜，沈南枝用過晚膳便去了青竹院，青竹院裏草木葳蕤，遠遠的就看見書房裏亮著燈，少年挺拔的身影投在窗戶上，隨著燭火輕輕搖曳著。
沈柏寒一直喜靜，院子裏除了林錦、林蔚二人守值便沒有旁的人了，掃洗的丫鬟也多半是趁百日裏沈柏寒不在的時候把事情做完。
是以等沈南枝到了院子中間林錦才發現沈南枝來了，正想出聲打個招呼，被沈南枝製止了，她豎指在唇邊做了個噤聲的動作，自己跑到門前去，趴在門縫上看了一會兒。
“哥哥今日看了多久書了？”
她的聲音壓得很低，林錦也不自覺的跟著壓低了嗓子，“除了用膳，都在看書。”
“看了這麽久啊，那是時候放鬆一下了。”沈南枝低聲咕噥著，也不知道這話是說給自己聽的還是說給林錦聽的。
“是枝枝來了嗎？”
她推門的手還搭在門框上，裏間就傳來少男有些疲憊的聲音。
隨著他的話音落下，門也被人從外麵推開，沈南枝笑眯眯的，“哥哥怎麽一猜就猜對了？”
“因為隻有你會在這個時候還來鬧我。”沈柏寒的語氣有些無奈，但那臉上的神情卻半點兒不高興也沒有，甚至在看見沈南枝過來的時候已經合上了書，專注的看著她。
“這麽晚了來找我有什麽事麽？”
“沒事就不能來找哥哥嗎？我關心一下你嘛。”聽沈柏寒的話沈南枝有些不開心，“你是嫌棄我吵到你了嗎？”
話是這樣說，卻半點兒要出去的意思也沒有。
她極自來熟的在沈柏寒的書房裏轉了一圈，像是考察似的，門已經被林錦自外關上了。
沈南枝轉了一圈發現書房裏除了各種兵法就是各種聖賢書，一點兒意思也沒有，還是李覓的書房有意思，除了她自己帶過去的話本子，還有各種誌趣怪談、山水遊記，哥哥的生活實在是太枯燥乏味了。
她一邊搜羅一邊點評，沈柏寒也不說話，就安安靜靜的看著她，有時候還極其捧場的附和兩聲。
等到沈南枝實在沒有什麽可以說的了，他才強忍住笑，“所以，現在可以說來找我什麽事了吧？”
沈南枝今日實在是奇怪的很，扭扭捏捏，吞吞吐吐，實在不是她的性格。平日裏就算是要把沒考好的月測試卷放在他這裏都是理直氣壯的，今日反倒別扭起來了。
忽然，電光火石間似乎是意識到了什麽，沈柏寒看過去的目光微微亮了一點兒。
沈南枝已經背著手站在了他的跟前，一雙鹿眼睜得大大的，寫滿了期待，“明日就是我的及笄禮了，哥哥準備了送我的禮物嗎？”
果然是這個，沈柏寒的喉頭下意識的滑動了幾下，避開她的視線，“明日不就知道了。”
“現在就給我看看嘛，明日好多人來觀禮，還有許多人給我簪發，我怕到時候看不到哥哥的禮物。我想看到哥哥給我的禮物。”
少女說這話的時候十分真誠，定定的看著他的時候沈柏寒覺得自己的心跳都加快了不少，震耳欲聾。
沈南枝說的沒錯，明日的及笄禮必定熱鬧非凡，屆時會又德高望重者為她簪發，還有許多人會送她禮物，那樣，他的禮物就會被淹沒，根本不會被注意到。
而私心來講，沈柏寒確實不願意她的及笄禮自己錯過給她簪發的機會。
沈南枝見沈柏寒似乎被自己說動了，便又再接再厲道，“所以哥哥你現在就替我簪發吧，咱們先悄悄的辦一個及笄禮，這樣你就是第一個為我簪發的人了，哥哥永遠是天下第一好的哥哥，是枝枝很重要很重要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