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章:家有悍妻
少年往日都是一身白衣,今日在外罩了一件藍衫,乍一眼看去在這夜裏並不顯得顯眼,沈南枝看見他在衝出去的時候從靴子裏抽出了一把匕首,寒芒一閃,已經有兵戈聲傳來。
這座院落坐落的位置比較偏僻,所以花燈照不進來,在未點燈的漆黑院內,那個黑衣人的身影此刻看起來有些模糊。
奇怪的是,明明是這麽好的逃跑的機會,對方見被李覓發現了非但沒有跑,反倒是一直在進攻。
沈南枝很清楚李覓的思量,在聽見牆外傳來的金吾衛整齊的腳步聲時立即衝了出去,順勢在地上滾了一圈讓自己看起來十分狼狽,頭上的簪子也被她摘下來扔在了地上。
在院門被踹開的那一瞬間,那個黑衣人也被李覓一腳踹飛了,狠狠的撞在牆壁上,口中吐出一口鮮血來,隻是那眼睛卻是陰狠的盯著沈南枝的,讓人有些不寒而栗,生出一種不適感。
李覓上前一步擋住沈南枝,語氣不善,“好大的膽子,連沈將軍的女兒,安寧縣主都敢挾持!你意欲何為?”
話音一落,那群金吾衛已經舉著火把將人團團圍起來了。
金吾衛裏可不止太子一方勢力,做戲自然要做全套,沈南枝瑟瑟坐在李覓的身後,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樣,而李覓則是一手持匕首,一手攬住沈南枝的腰,安撫似的吻了吻她的鬢發,然後將她護在身後。
那賊人見自己落網,半點兒不慌亂,眼睛裏是一派鎮定又狠絕的神色,在眾人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把手伸向了腰間,而那裏,似乎藏著什麽東西。
李覓與沈南枝雖然站的稍遠一步,但是比那些金吾衛看得更清楚,他腰間藏的分明是炸藥!
幾乎是想都沒想,李覓徑直把手中的匕首甩出去,漆黑的夜裏寒芒一閃,隨著一聲悶哼,黑衣人伸向腰間的手指和炸藥一齊掉了出來。
那場麵頗有些血腥,但是在場的人各個渾然不覺,他們都是在死人堆裏滾過的人,這點兒血腥對他們來說不過是被蚊子叮了一下。
眾人還沒來得及鬆口氣,那個刺客嘴角忽然流出一串黑色的血跡,最後看向李覓的眼神是挑釁的,眉梢一揚,快意極了,似乎是很得意自己能在李覓的意料之外。
這個人顯然是做了多手準備,他故意在那個茶樓裏引起沈南枝注意,然後讓她去找李覓,為的就是能一舉把這兩個人都炸死,若是失手了依然用這個做障眼法吸引對方的注意力,同時咬碎藏在嘴裏的毒藥。
會這麽恨他們的人,想也不用想便知道是誰,原先二人沒有婚約的時候,軒轅鐸燁還想著從沈南枝下手拉攏沈家的勢力,如今,沈南枝已經與李覓有了婚約,而軒轅鐸燁這個人向來是得不到的東西不如毀掉,所以對於他們二人便想除之而後快了。
但是這件人人心知肚明的事情偏偏沒有證據。眼睜睜看著麵前的這個刺客咽了氣,眾人神色都有些複雜。
鍾意站在一種金吾衛之首,下意識的看向了李覓。
隻見那少年孑然立著,晚風吹來,卷起一片衣角,他神色漠然,淡聲道,“帶回去吧。”
今夜李覓帶著金吾衛抓捕近日那個殺人凶手的事情朝堂上的人都是知道的,第二日金吾衛之首鍾意便將昨夜的事情在朝堂上奏稟了。
下朝之後人人對著李覓道賀,一張張臉分明都是十分誠懇的恭賀之情,但是藏在那副麵具之下的到底是怎樣一副麵孔,無人得知。
軒轅鐸燁走在人群後頭,等到人都散的差不多了才走到李覓旁邊,他攏袖站在李覓身邊,雙目遠眺,“恭喜李世子立功一件,如今這京都裏算是安穩了。”
李覓微微一笑,無不端持,無不容和,滴水不漏地回答,“這不過是覓分內之事罷了。”
“世子過謙了,我在望江樓擺宴恭賀世子首戰告捷,還望李世子莫要推脫。”
他把首戰告捷幾個字咬的很重,像是刻意在舌尖轉了幾圈才吐出來,這一語雙關的隱晦意思全寫在了那似笑非笑的臉上。
見他如此,李覓驀地展顏一笑,“恭敬不如從命。”
他這笑不同於平日裏那溫吞,無懈可擊的微笑,眉眼間俱是飛揚的神采,那眉梢略略一揚,配著那如畫的容顏竟有些驚心動魄之感。
到了此時,李覓如何還不知對方就是在挑釁自己?很顯然就是指昨夜那一事。
但是對方的態度實在是有些詭異了,讓他隱隱有些不好的預感,包括先前來與自己搭話的人,臉上那虛偽的表情都讓他心頭重重一跳,總覺得有什麽事情即將發生。
有事發生才好,有動作就會留下馬腳,就怕對方畏首畏尾不再動靜,這樣僵持下去對他們沒什麽好處。
那少年一身白衣,整個人如同流澤無暇的和田白玉,衣袂翻飛間又帶著不可侵犯的凜冽寒意。
二人到得望江樓的時候已經上好了一桌子菜,還冒著騰騰的熱氣,很顯然是有人在他們來之前通了信,在他們進來前一刻上齊的菜。
軒轅鐸燁是拿捏準了李覓一定會來,昨夜那個刺客死的時候是一點兒證據也沒有,所以今日李覓一定會赴約,為的就是想抓住他的馬腳。
這是一場二人都心知肚明的鴻門宴,是他們二人之間的博弈,就看誰更棋高一招了。
隨著二人踏進廂房的門,身後便有琴姬抱琴而來,看見李覓立即含羞帶怯的低了頭。那琴姬穿的十分暴露,臉上一張薄紗擋去半張臉,看上去實在是有些風華綽約,猶抱琵琶半遮麵的意境,但是無論那個琴姬如何對李覓拋媚眼或者搔首弄姿,對方都佁然不動,連眼風都不曾掃過去一眼。
軒轅鐸燁輕笑一聲,遞過去一杯茶,神色略有些曖昧,“李世子如此潔身自好,莫非”
他的話還沒說完,李覓便截過了話頭,“家有悍妻。”在說這話時似是毫無防備的低頭啜了一口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