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九章：民間的風向
李覓出來的時候四兒已經等得有些絕望了，麵如死灰的坐在牆根底下，看見他出來，立即彈起來，把剛剛得到的新消息轉告了一遍，“太子殿下和沈將軍已經出城了，兩個案子調查的結果也已經出來了，江青如今已經回了三皇子身邊，若有什麽消息一定會盡快的傳回來。”
“去將證據印上十萬份，今夜發到每一個百姓的家中，順便把這些日子以來我們搜集到的那些東西按照名單，送到各位官員手中。”
李覓原想慢慢來，不想攪得這京都天翻地覆，但有些人實在是操之過急了。
而且，他不想看到沈南枝那樣擔驚受怕的樣子。
一連下了兩條命令，在四兒轉身走了之後，他招出隱衛，在院中靜立了好一會兒，似是在掙紮，隔了許久才妥協般道，“你親自去一趟，告訴沈柏寒，我們的計劃可以開始了。”
說完之後也不多停留，直接又回了屋子裏。
他和沈柏寒的合作隻有他們二人知道。
同樣，李覓很清楚，若不是為了沈南枝，沈柏寒是絕對不會願意和自己合作的，這件事從他知道他們二人不是親兄妹的時候就無比清楚了。
四兒原本還擔心，但是聽著李覓有條不紊的安排又安心了，自家世子的本事他從不懷疑。
而這接連的兩條指令，足可在一夜之間徹底將這京都裏的風雨撥弄起來。
隻要將這連環殺人案的證據送到每一個百姓的手上，他必定會失去民心，而一個失去民心的皇子，若是逼宮奪位，隻會激起民憤，屆時，哪怕是太子暫時趕不回來，他也沒有辦法順利即位。
而後麵那些交到各個大臣手中的證據，正是多年來三皇子在背地裏使的一些手段，這些人多半是吃了虧的，在這種時候，最是能激起憤怒。
如此，三皇子算是失了民心的同時，失去了半個朝堂，這樣的雷霆手段，哪怕是他做了再多的準備也要被打一個措手不及了。
隻是，這樣的手段難免有些利用了百姓，先前李覓不這樣做就是不想把百姓攪進權利中心，不想讓他們參與到這一場權利爭鬥。
太子殿下被派去救災的消息就像插了翅膀一樣傳進了各個耳朵裏，各個府裏風雲變幻，但是京都表麵上卻一派平靜，依舊是繁榮熱鬧，和諧安寧的模樣。
沈南枝昏睡了兩日，醒來的時候外麵已經變了天了，沒條大街小巷都有百信舉橫幅遊街，群情激憤，全在討伐軒轅鐸燁。
周圍的環境很熟悉，是自己的閨房，李覓在她昏睡的時候把她送回來了。
兒子和丈夫先後離家，哪怕孔翎嵐是個再堅韌的女子，也有些慌了，尤其是在這樣的朝局下，現在她的身邊唯有這個女兒，李覓自然不可能還把沈南枝留在自己身邊。
況且，如今他要忙的實在太多了，他不想讓沈南枝知道那些不太光彩的手段。
每個人都想在自己心悅的那個人麵前留下最好的印象，哪怕是李覓，也不能免俗。
民間已經鬧得風風火火，幾乎是人手拿著一冊證據的單子。偏偏軒轅鐸燁還找不到究竟是從什麽地方泄露出來的。
若說是沈南枝，他斷然不相信對方會有這樣的本事。可是一時之間也找不到其他可以懷疑的目標。一時之間也被鬧得十分頭疼。更重要的是，根據密報，太子那一行很順利。順利到讓他不由得產生了懷疑。自己那些分明是已經不好了的局，偏偏太子和沈亭長就是能避開，倒像是早有防備了一般。
朝堂之上更是詭譎莫測。
那些不開眼的言官抓著他不放，縱然是找了替罪羊，也沒有對民聲起到任何的作用。反而是越發助長了那些流言蜚語的發酵。到後麵，幹脆的傳出了‘軒轅鐸燁枉顧人命，仗著自己皇子的身份殺人，甚至還找替罪羊’。
說的是有板有眼，很難不讓軒轅鐸燁心慌。
老皇帝年事已高，根本受不了那些言官猛烈的嘴炮攻擊，幹脆就不上朝了。諫言的折子一份不落，全都送去了內閣，又全都一份不落的送去了禦書房。
皇帝根本沒有批複。
前朝的大臣們隱約已經看出了苗頭，紛紛站起了隊。
出乎軒轅鐸燁預料的是，朝堂之中還是有不少並沒有表明態度的大臣。李覓已經和沈南枝訂了婚，自然是太子那一邊的。可對方在朝堂之上並沒有多言，
眼看著局勢其實並沒有陷入他視線預想到的那樣一邊倒的輿論之中，軒轅鐸燁越發的急切起來，幾乎時時都盯著太子那裏的動向，得知對方不僅絲毫沒有染上瘟疫，甚至還籠絡了大批民眾的心，更加鬱結。
李覓沉默地將軒轅鐸燁這幾日的反常與焦躁看在眼裏，心中冷笑。想來對方應該是要憋不住了。他特意囑咐太子，要注意提防疫區的東西，防的就是軒轅鐸燁那邊的人會趁機下毒手。
畢竟，疫情難測，誰都不能保證不會出意外。
這樣的道理，任誰都能一眼看穿，可偏偏老皇帝還是允了，讓太子去疫區……仔細想來，這樣的厚此薄彼，實在是令人寒心。
但從中，李覓也看出了不對勁。如果說，一開始他還認為是皇帝有意要考驗兩位皇子，結果這些年，他越看越明白——老皇帝全部的心思分明都放在軒轅鐸燁的身上，太子不過是個踏板罷了。若不是三皇子的出身，再加上慣來立長不立幼的規矩，恐怕老皇帝早就廢了太子。
究其原因，也不過是被隨著自己的喜好來做事情罷了。
以老皇帝的心思，他辛苦打下江山，年輕時候的性子就很張揚，自然看不上太子那樣溫潤的性格。反倒是對軒轅鐸燁那樣兩麵三刀的性子頗為欣賞，認為其有大將之風。說白了，這是將自己的一棍子放在了軒轅鐸燁的身上。
隻可惜了，老皇帝在這一個方麵，著實是瞎了眼。
軒轅鐸燁性子剛烈的原因，不過是仗著自己的身份有恃無恐罷了。而他對老皇帝的百般討好也都是有目的的。真的等到太子化險為夷，凱旋歸來了之後，他這個名聲已經臭掉了的皇子為了垂涎已久的那個皇位，又會做出什麽呢？
李覓靜靜地斂下眉眼間的暗色，笑容有些嘲諷。
老皇帝這一輩子都在算計別人，從來沒有真正相信過誰。真的到了軒轅鐸燁逼宮的那一天，他會是什麽樣的反應，他已經有些期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