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四十一章：錢千戶
沈南枝聽著門口處傳來的聲音，下意識地抬眼看了過去，是滿身風塵的李覓。
“回來了？”輕輕鬆鬆的一句話，笑意明媚。
李覓頷首，邁步走了進去，坐在了沈南枝的旁邊，突然伸出手環住了她的腰肢。沈南枝猝不及防，手裏的蒲扇險些掉在地上。“幹什麽？”聽起來像是在訓斥，卻又偏偏又軟綿綿的，沒有半分的力度。
李覓將頭側在她的肩胛處，滿足地喟歎：“有妻如此，夫複何求。”
沈南枝失笑：“李世子不會是因為不想喝薑茶，所以在學稚童撒嬌？”
李覓向來不甚喜歡喝這些東西，她是知道的。
說情話反被認為是撒嬌的李世子癟了癟嘴：“若是撒嬌，夫人準備怎麽辦？”
“強灌下去。”沈南枝麵露正色，看起來倒是分毫不留情麵。
李世子麵色一白，小聲嘟囔，委屈巴巴的樣子：“夫人好凶，，，，，，”
“恩？”
“夫人性子剛強，為夫甚是欣賞。”李覓改口飛快。
沈南枝沒有忍住，笑了。還好對方這個無賴的模樣，也就在自己麵前表現出來。否則，若是被別人看見了，李世子居然是這樣的人，恐怕’京都玉郎‘的美稱就要碎了。
一麵盯著李覓將薑茶一口一口地喝下去，沈南枝才開口詢問：“審的如何？”
“明日他們就會供出火藥的來源。到時候拔出軒轅鐸燁在榆關城最大的幫手，我們就給他送去京都。”李覓語氣平平。對他來說，軒轅鐸燁的事情還沒有眼前那一碗薑茶來的讓他頭疼。
薑片放的太多了，又熬的久，又燙又辣。他一喝就知道——必定是出自自家夫人的手筆。硬著頭皮也得喝完。
第二日清早，李覓便去了暗牢。昨晚已經讓人將情況稟報了太子。對方忙於提防水患，在深夜的時候才傳來答複。李覓盯著那幾份送來的情報，將目標鎖定在了監水司的錢千戶頭上。
那五個人都沒有官職，看起來隻是榆關城普通的百姓罷了。若是單憑他們的力量，要將火藥藏在碼頭，不可能能夠這樣悄無聲息。思來想去，一定有一位做官的，在暗中幫助他們掩飾。而能夠做到這件事情的人，多半是監水司的人。他們負責碼頭漕運，與水運直接打交道。若是想要掩藏一兩批貨物，自然是輕而易舉的事情。
餘下的那四個人顯然是一宿沒有睡。一個個看見李覓的時候，都瞪圓了那雙布滿血絲的眼睛直直地瞪著他。
他們分別被關在不同的地方，呼喊無果，昨晚卻都聽見了某一個牢籠傳來了開門的聲音——難道是有誰背叛了？
這個懷疑的種子已經撒下了，接下來的事情就更容易了。
李覓先去了一號房。那個人正是站在偏側，最晚拔刀去劃大壩的人。
對方顯然是已經疲憊到了極點：“你究竟，是什麽人？”
“李覓。”輕輕巧巧地吐出了一個名字，他看得分明，對方的臉色瞬間就變得煞白了。
看來，是知道他的名字的。
李覓輕鬆地坐在對麵的椅子上：“其實，我並不需要你們開口。相反，你們不開口，更好。我可以拿著你們的屍體進京，帶上那一袋火藥。你們是畏罪自殺還是被人殺了。沒有人會在意。”
那人顯然是信了三分，但還是硬撐著：“那李世子又為何特意過來白費口舌呢？”
他們不能說，若是說出去了，不僅自己的命保不住，一家人的性命都沒了。現在他們隻求給個痛快的死法。
“抓小魚小蝦有什麽意思？要學會用魚蝦來釣大魚。”李覓輕呷了一口茶水，神色如常，“你說，若是五個人裏頭，隻剩下你一個人。還好吃好喝地被太子的人供了起來，誰最著急？”
那人渾身一震，已然明白了李覓打的是什麽注意，奮力地想要掙紮：“你不能！你不能！”
“到時候若是那個人派了殺手來，我會不會保護你，就得看能不能從你嘴裏得到些什麽有用的東西了。”
眼看著李覓拂袖要離開，那個人瞪圓了眼睛，心下一狠：“，，，，，，我說！”
李覓沒有轉過身來，腳步倒是停下了。一副洗耳恭聽的樣子。
“你，你得答應我，保我一家平安。”
“我做不到的事情，不會答應。”李覓神色淡漠，“你們這樣的死士，家人一定是藏在某處養著。我若是花費物力財力人力去救，一定會打草驚蛇。到時候得不償失。”
李覓轉過身去，見那人的神色有些鬆動，繼續道：“要麽留在這裏被自己的人殺了。要麽主動開口，我保你一命。自己選。”
就算他不配合，隻要那些人來殺自己滅口，他就能順藤摸瓜的找到。反正，橫豎對他而言，都沒有損失。
想通了這一點，那個人思緒兜轉：“我說。“
藏在暗處的暗衛們不由得咋舌。自家主子就是厲害。為了讓把藏在暗處的大魚釣上來，他們本來就奉命在守著這個人的安危，以防對方一次性就得了手。沒有想到，世子居然還能和人家談條件，真是奸詐，，，，，，哦，不是！真是令人欽佩。
設計好了一切，李覓頷首，讓暗衛們去將太子請過來。用的理由便是——心懷不軌，想趁機炸開大壩。但是被巡夜的官員發現了。
這個消息往外傳的時候，那些人也不避諱。於是很快，整個榆關城幾乎都知道了這個消息。
若不是太子極力阻止，那些憤怒的百姓幾乎就要踏平衙門來親手殺了那幾個無恥之徒。
事關重大，很快，太子便入了衙門，準備審案。隨行的，還帶了一堆地方官。本城險些要出這樣大的禍事，這件事可不是鬧著玩的。故而那些地方官都陪著太子準備審案。以確保自己頭上的烏紗帽不會被摘掉。
那些人進來的時候，李覓看得分明。走在人群右側，低眉順眼的那個老人，應該就是監水司的錢千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