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6 章節
,別人,才會更加放心啊!”他淡淡的說,“最鬆懈的防備,恰恰是看似最嚴密的防備!”
藍茵恍然大悟,但是看著他的目光變得不同了。
素來,她隻覺得他是個帝王之材,聰明、睿智,如果說宋諸銘要圖帝位,他會是最大的競爭對手。
可是現在相處的時間越長,卻發現以前的自己,真的是隻看到了皮毛。
以她所認識的宋弈晟,根本和實際上的,差距甚遠,他根本是,深不可測!
心思之慎密,絕對遠不亞於她,比她考慮更周全,想的更多,一招棋,後麵絕對是連環招。
可是,這樣的心思慎密的他,當日怎麽會沒有看穿自己下的毒,又怎麽會累得身子如此?
“王爺,您是打算把密道的事,告訴我了嗎?”她靜靜的問。
現在,除了密道,沒有別的方法。
“沒有密道,從來都沒有什麽密道!”他微微一笑,“安陽王府,條條都是大道!”
這話聽著,總覺得是話裏有話。
入夜,藍茵躺在床上把整件事聯係起來好好的想了一遍,或許昨夜他堅持說沒有密道的時候,是不是已經想到了這些。
先設計自己吐血,然後算到了她會大張旗鼓的招這麽多大夫回來,因為她不可能讓落穄子暴露,最好的隱藏,就是藏於人群之中。
然後宋諸銘的到來,以及更加嚴密的防守也就此順理成章,一招招一步步,不但把宋諸銘,把自己也算了進去。
她忽然覺得有點冷,想起那句最是無情帝王家,更加的發寒。
看似溫潤和煦的宋弈晟,看著那麽柔弱無害的他,動起心思來,當真不是他的對手!
這世上,有誰可信,有誰可依?!
她不知,此時,宋弈晟咳得正凶。
安福守在身旁寸步不離,不時的給他倒熱水,換帕子。
身上出的汗,一層層的濕透,他的病每三個月,總有那麽兩天發作特別厲害的時候。
“王爺,你明知道這幾日病要發作了,又何苦這樣折騰自己!”安福每次看到主子這樣受苦,都恨不得能替了他。
“咳咳……安福,本王若是說,想爭了,你會如何?”他頭上的汗不曾停過,臉上紅的厲害,但是身體卻是在發抖的。
安福給他換帕子的手頓了頓,“王爺想做的,安福從來都是舍了命也要助王爺一臂之力!”
他點點頭,“現下,等本王的身子調理好,一切再說!”
看著他身子虛弱眼神卻無比的堅定,安福低聲道,“王爺,容奴才多嘴一句,當日您放棄所有,不爭不搶,今日卻又願意重新去奪回,為的,都是同一個人!”
“為什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本王想怎麽做!”他不想去想,每次念及,都是入骨之痛。
那種痛,絕不亞於身上的病痛,甚至更甚。
安福隻能歎氣,也無法再說什麽,就算他再恨,再惱,那個人也已經都死了,跟個死人,有什麽可計較呢!
整整一夜,宋弈晟的房間不時傳出咳嗽聲,換水聲,直到天空泛起了魚肚白,才算逐漸的安靜下來。
本來已經有些迷糊睡去的宋弈晟,突然想了起什麽,猛然睜開眼睛,“安福!”
安福也是極為疲累,昏昏欲睡,但是聽到主子的喚聲,還是一躍而起,“王爺?”
“去,龜息香!”他短促的說道。
但是安福已然明白,臉色也是一變,趕緊快步推開門走到隔壁魅姬的房間窗外,看到差不多快燃盡了,但是香還在,這才鬆口氣,然後輕輕的拿走,重新回到宋弈晟的房間,“王爺,不晚!”
宋弈晟點點頭,這才算放心下來,然後終於安心睡了。
天色大亮,魅姬的房門打開,昨天雲陽王的意思她明白,他是不讓自己明麵兒上再去動宋弈晟的飲食,交給了那個燕小魚。
宋弈晟要是再出什麽問題,跟自己絕對沒有一絲一毫的關係,所有的一切,可以撇的幹幹淨淨。
唇角勾起一絲淺笑,舒展了下身體,然後轉過頭,目光落在地上,一點點的灰燼,不像是浮塵。
那是什麽?!她心中起疑,走了過去,蹲下身——
037、燃香
一大清早,藍茵就來到了廚房裏,現在宋弈晟的飲食需要她親自照料,就更加要小心翼翼,出了一點點岔子,別說宋諸銘會逮住不放過她,自己也不會原諒自己的。
守著看廚娘熬上粥,又弄了點小菜,一轉頭,魅姬已經進來了,抖了抖手裏的藥包,“這裏是王爺今天要吃的藥,一個時辰,文火!”
說完,她轉身就要走,卻被藍茵叫住了,“慢著!”
“魅姬姑娘,昨日雲陽王確實說以後王爺的日常有我打點,可是這藥,怎麽說還是姑娘自己來吧,一來,這藥性畢竟還是姑娘熟悉些,二來,若是因為火沒到位,藥沒把握好分寸,王爺的身子有什麽不好,這倒不知是該怪小魚的不懂事,還是姑娘的不盡責了!”她一直微笑著在說。
魅姬微微眯起眼睛,這丫環從昨天起就一直這般的伶牙俐齒,看起來客客氣氣,偏偏說的話噎死你,還無法反駁,看上去,真的不太簡單。
“看來魅姬在這王府裏,不但要聽王爺的,還得聽你一個小小丫環的,這府裏,但凡上下都能指使魅姬做事,是也不是?”她一臉的傲氣,顯然很不滿被藍茵這樣吩咐。
藍茵搖了搖頭,“自然不是,魅姬姑娘在這府裏是客人,但是魅姬姑娘也是王爺的大夫,所以有關於藥的事,還是請姑娘辛苦點,親自來做,這藥煎好了,小魚端去倒是可以的!”
“真是多此一舉!”一甩手,她雖然不滿,但倒是把那些藥都拿走了。
安福本是來廚房看看早膳弄好了沒有,折騰了一夜,宋弈晟的胃應該也空了,沒想到,就看到這一幕。
他沉默著沒有做聲,隻等魅姬走了以後才進來。
“安管家!”藍茵道,“早膳快好了,我等會兒就給王爺送去!”
安福點點頭,以眼神示意她跟了出去,然後低聲道,“你這又是何必?如果真的有心在藥裏做手腳,就算是她親自去煎,一樣可以講罪責推到你的身上!”
藍茵笑著點頭,“小魚自然明白,不過小魚之所以這麽做,並不是為了推脫自己身上可能有的責任,隻是想為王爺多爭取點時間!”
“嗯?”
“隻有讓她有點事忙碌起來,王爺才有喘息的空間!”她回頭看了眼,“安管家,我去看看粥好了沒有。”
看著她的背影,安福突然覺得,自己無端的因為另外一個人而討厭她,對她是不是有些不公平?
畢竟,她是真的為了王爺好,跟那個人,是遠遠不一樣的。
沒多會兒,藍茵便端著早膳去了宋弈晟房間,果然魅姬還沒有來。
她的話,一個時辰,自然是沒有那麽快的,本來是存心給燕小魚出難題的,可反被將了一軍。
大約也是聽安福說過這件事了,宋弈晟看到她端著早膳進來的時候,臉上有著淡淡的笑意。
布好碗筷,藍茵麵不改色的先盛了一點,剛要嚐,就聽到宋弈晟道,“你這是做什麽?”
“給王爺試菜啊!”她理所當然的說。
“你,本王信得過!”他說著,就要端起碗,可是藍茵卻堅持,“小魚信不過自己!”
她不是信不過自己,是凡事都保不準有意外。
看著她每道菜都認真的嚐過,宋弈晟目不轉睛,一雙深邃的眸子有說不清的意味。
“下午沒什麽事,就歇著吧!”一邊喝著粥,他突然開口說道。
藍茵愣了一下,旋即反應過來,他這是要帶自己去密道了,便點頭應道,“小魚明白了!”
等用完了早膳,魅姬果然來了,看到她時眼神不善,然後將藥放在了宋弈晟的麵前,“藥,魅姬已經試過了,王爺若是信得過,就喝了吧!”
口氣明顯的不太高興,宋弈晟抬眸淡淡的看了她一眼,“若信不過,本王也不會喝了這些天了!”
說著,端起來慢吞吞的喝光了。
看著他仰起脖子,喉結上下滾動,藍茵心頭不由得揪緊。
碗見了底,魅姬的臉色有些訕然,“魅姬先退下了,王爺若是有什麽吩咐,不妨遣人知會一聲便是!”
看著她離開,藍茵才忍不住,“王爺,那藥……”
“既是藥,總是對身體有所裨益的!”他故意曲解她的意思,淡淡的說,“好了,今天沒有什麽事,你先歇著,本王有事,自會吩咐你的!”
她默默頷首,然後離開。
偌大的王府在這樣豔陽高照的天氣裏,居然冷清的出奇。
沒什麽事,就坐在後院的長廊邊聽著外麵的聲音。
叫賣聲,熙攘聲,牆裏牆外,兩番天地。
那天自從那兩個人被阿忠給打暈以後,居然一直就這樣平安無事了,總覺得宋諸銘看她的眼神有點奇怪,可他,絕不可能想到自己的身份啊!
歎了口氣,隨手揪了片葉子遮住眼,往後靠了靠,不知不覺,居然睡著了。
醒過來的時候,天色已經轉暗,也不知睡了多久,站起渾身的筋骨都酸疼的很。
伸展下身體,走到靠近前院的時候,看見阿忠麵前有個大箱子,正跟門口的虎衛軍說著什麽。
看那箱子蠻大的,不知道他這是做什麽,便頓住步子,等他說完了,才輕聲在一旁喚道,“阿忠,阿忠……”
聽到聲音,阿忠一抬頭看見是她,立刻笑眯了眼,快步走過來,“小魚……”
“這是做什麽?”指了指那箱子,她有點奇怪的問。
“哦,這些啊!”阿忠撓了撓頭,“下月雲陽王不是要成婚了嗎?王爺吩咐下來的賀禮,咱們王府的人不能隨意進出,便隻能交給那些虎衛軍了!”
“賀禮?”聽到宋諸銘要成婚,她已經沒有什麽感覺了,隻不過宋弈晟還送去賀禮,倒是有些意外,“是什麽好東西嗎?咱王府,還有好東西嗎?”
“其實我也不太清楚,就算咱王爺現在看上去有些落魄,其實終歸也不會一點家底都沒有!”他歎了口氣,有些感慨的說,“雲陽王這都是第二位正妃了,咱們王爺,連個侍妾都沒有!”
“王爺的身子不好,你又不是不知道。”藍茵輕聲道,“那這東西,是交給那些侍衛就行了嗎?”
“是!王爺是這麽交代的!”阿忠點點頭,“小魚,你這兩天還好吧?”
“嗯,很好,怎麽了?”她奇怪的問。
“哦哦,沒事就好,我是想著那天那兩個人,所以有些不太放心!”阿忠果然也還惦記著那件事。
她笑了笑,“沒事,也不知道那是什麽人,許是劫匪什麽的,沒得手,也就算了!”
“沒事就好!”阿忠鬆口氣,“反正咱們現在王府也是夠堅固了,外麵的進不來,裏麵的出不去,換個想法,也挺安全的,嗬嗬!”
看著他一本正經的說,藍茵有些哭笑不得,“你還真是夠樂觀的!”
“小魚,我還有事要做,就先不陪你了,你有什麽事兒,就來找我!”他看起來似乎還挺忙。
藍茵點了點頭,“行,去吧!”
這府裏,也就這阿忠是如此的忠厚單純了,一個人,若能一直永遠的這樣單純下去,未嚐不是一種幸福嗬!
想了想,該去給宋弈晟送晚膳了,自己也真是心大,他說沒什麽事讓她歇著了,她還真就歇著了,也不知道他午膳怎麽解決的。
送去晚膳的時候,宋弈晟也沒有什麽不同,但是默默的吃完以後,就開始有些奇怪了。
先是沒讓她走,但是也不說什麽,也不做什麽,隻是默默的翻著他那本佛經。
安福也在,同樣的不說話,隨侍在一旁,她隱隱覺得有事要發生了,卻又不方便開口。
一直等魅姬送來晚上的藥,看著他喝完以後離開,夜色漸深,宋弈晟才放下手裏的佛經,看向安福,“去支上吧!”
藍茵愣了下,支上什麽?
就看安福點點頭,去一邊的箱子裏翻出來一小截香,然後湊近蠟燭點燃,接著走了出去。
那香點燃後嫋嫋,殘留了些許飄蕩在空中,藍茵覺得奇怪,似乎還挺香的,但是香味很淡,又很飄渺,不知道是什麽東西。
剛準備再聞一聞,卻被宋弈晟一揚手擋在了她的鼻子前,“別亂聞!”
心頭一驚,頓時知道那不是什麽好東西,可不是什麽好東西,為什麽還在這裏點燃,又是支哪裏的?
正想著,安福已經進來,朝著宋弈晟點頭,“王爺,已經都妥當了!”
“再等等!”他說,拿開手,看向藍茵,“下午睡了嗎?”
“睡了!”
“現在還困嗎?”
“不困!”她搖搖頭,覺得這對話有點詭異。
“成,待會兒打起精神!”他說完,居然又捧起了佛經。
直到差不多二更時分,他才伸了個懶腰,站起身道,“走吧!”
屋內的蠟燭吹熄了,黑燈瞎火的,三個人先後出門,默然無聲。
出門藍茵下意識的扭頭看了眼,果然見方才那香就點在魅姬的房間窗下,嫋嫋燃起,襯著夜色顯得更加的詭異。
想起宋弈晟說不可多聞,便不敢猶豫,轉頭跟著他們走去。
這走來走去,才發現走到了那夜宋弈晟見她的房間,還是後院角落裏那間,安福快走幾步,上前先推開了門,進去點上燈,屋裏亮堂起來。
等到她進屋,安福又過來關上了門,一時間,氣氛顯得有點沉悶。
“不管待會兒你看見了什麽,聽見了什麽,記住,你是聾子,是啞巴!”宋弈晟難得會這樣一臉正色的說話,她神色一凜,然後慎重的點了點頭。
接著,就看到宋弈晟徑直走向屋子裏空蕩蕩的那張床,一彎腰,在裏麵摸索著什麽,接著用力一按——
吱呀的聲音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