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4 章節
弈晟倒是好整以暇,一張口將葡萄吃掉,笑微微的說,“哦?是嗎?那你可要多學著點了。”
本來玉娉婷是有些氣不順的,可是聽到後來,卻略有點詫異。
她那話中,明顯對自己有著奉承的意思,難道說,多少還是忌憚自己,想要討好自己的嗎?
這樣一想,再看她,就得意多了,正襟危坐,要保持自己大家風範。
他們這番你來我往的調侃,宋諸銘竟似沒聽到一般,一聲不吭。
很快,第二輪的武鬥也就結束了。
第三輪是智鬥。
這個智鬥說起來比較有意思,智鬥,比的是智慧嗎?這個怎麽比,如何衡量?
經過前兩輪,最後剩下來的,隻有迦葉王子,黎坤元和高夜國使臣,看上去,情勢比較微妙。
北漠王子勝的光明正大,這黎坤元吧,倒是也可以理解,本來就算是內定的人選,而且本朝若是沒有一個進入第三輪的,豈不是太丟臉了,可這個高夜國,就頗有點打醬油的味道了。
“第三輪智鬥!”於微言上前展開新的卷軸,顯然,這些都是事先準備好了的,隻怕都是宋諸銘的意思吧。
“諸位都看到了,樂陽公主就在高台之上,誰若是能不上高台,將公主從台上移到台下,就算為勝!”
這規矩一說出來,眾人嘩然,而頭遮珠簾的樂陽公主也是微微身形晃動。
她真沒想到,最後一關,居然跟自己有關。
眾人議論紛紛,卻聽到於微言又道,“補充一點,公主乃千金之軀,自是不能直接碰觸到公主的身體的,至於辦法,就由三位做想,而時間,就是一炷香的工夫!”
話音一落,立刻有人去將香給點燃了,看著那香嫋嫋燃起,倒是黎坤元先有了動作。
他眉頭微皺,擊掌三聲,立刻有人上前來,遞上一條長長的絲帶。
點點頭,黎坤元望向台上的公主,突然手中的絲帶如長蛇出洞,直接奔向她,還沒待眾人反應過來,就已經卷上了公主的腰身,緊接著用力一拽——
“啊!”樂陽公主驚呼一聲,整個人不受控製的飛起。
她本就看的不太真切,這對她來說,簡直是突如其來的攻擊。
隨著尖叫聲,她被卷進了黎坤元的懷中,他坐在輪椅上,頗有些得意,一手搭在樂陽公主的腰間,笑著說,“得罪了,公主!”
“混賬!”樂陽公主惱了,直接一巴掌甩了過去。
啪的直接打在他的臉上,瞬間,黎坤元的臉色就變了,但是礙於這麽多人,也不敢發火,隻能捂著臉咬牙。
甩過他一巴掌,宋承歡惱了,直接一掀蓋頭,將那珠簾冠給甩去,這樣視線就開朗多了。
她憤憤然的走回台上,一臉的怒意,顯然是很不高興這樣被侵犯了。
這時候,香已經燒掉了一半多了,眾人便將注意力轉移到還沒有動靜的另外兩個選手上,直接忽略了黎坤元。
雖然他是按照字麵要求達到了,可是得罪了公主,隻怕也不是那麽容易抱得美人歸的!
沉默的看著台上許久,高夜國使臣突然一拱手道,“小國認輸,實在想不到有什麽高招可以在不得罪公主的情況下,又不碰觸到公主的身體,將公主轉到台下!”
是啊,將她轉移下來有很多的法子,但是畢竟是千金之軀,得罪了終歸不好。
眾人嘩然,沒想到到了這個關頭,居然還有主動棄權的。
所有的注意力都凝聚在了迦葉王子一人的身上,他頓了頓,往前走了兩步。
就在大家以為他要出招的時候,卻見他突然跪了下來。
半跪在台下,對著台上的樂陽公主道,“公主,迦葉不敢說是這世間最出眾的男子,也不敢說是最好的,可是定然是這世上最愛慕公主的。北漠偏遠,讓公主遠嫁已是委屈了,若公主肯與我攜手共結連理,此生迦葉定不負公主!願得一心人,白首不相離!”
也不知這迦葉是從哪裏學來的這話,樂陽公主本來怒氣衝衝的臉,明顯怔住了。
本來他這突然的一跪,就讓她吃驚不小,然後說了這一大番話,樂陽公主頗有所動容,不由自主的站起身,往前走了兩步。
“公主……”迦葉再次喚道,“請移駕!”
宋承歡默默的盯著他許久,唇瓣輕動。
台下的人聽不真切,但是藍茵從她的唇形看出來了,她是在重複迦葉最後的那幾句話,願得一心人,白首不相離!
其實這時候的她,更加想看的,是宋諸銘的表情。不過礙於方才玉娉婷的眼神和注意,已經不好再去看了。
要知道,這句話以前,曾是他對自己說過的,如今時過境遷,易地而處,換成了看別人的戲,心中是何滋味啊?
念及此,唇畔微勾,露出一抹淡淡的苦澀笑容。
當然,現在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台上台下,沒有人會注意到她,就看到宋承歡一步一步的朝著迦葉王子的方向走去,最後看著他伸出的手,輕輕握住,走下台來。
錯愕片刻,接著就聽到鼓掌的聲音,宋諸銘不知何時已然站起身,拍著手掌道,“好好,真是讓人欣慰的結果,今天,真是讓本王寬慰之至啊!”
黎坤元算是最震驚的了,他本以為,這場所謂的招親大會,不過是走走過場,最後依舊會花落他的頭上,可是現在看來,似乎不是那麽一回事了。
而他心心念念的公主,卻在眾目睽睽之下,牽了別人的手,那感覺,無異於帶了綠帽子一般。
“你……我……”他看向自己的父親,卻見黎向業微擰眉頭,輕輕的搖了搖頭,顯然是不讓他做聲。
可是他哪裏肯甘心,自己現在這個樣子,能出來參賽,已經是鼓著極大的勇氣了,想著今日做了駙馬,還有誰敢嘲笑他,卻沒想到是一場空。
什麽都不管了,立刻揚聲道,“等等!他什麽都沒做,怎麽就算是勝了?!”
他提出質疑,一旁黎向業麵色一凝,有些難看。
宋諸銘微笑的看著他,“看來,黎愛卿有異議,裁判怎麽看?”
那邊裁判議論紛紛,最後一致道,“雖說迦葉王子看起來沒有做什麽,但是規則本就是不觸碰到公主的身體,讓公主從台上到台下。黎坤元雖有做到,卻冒犯了公主,實為不敬。迦葉王子以真情感動公主主動下台,真乃是讓人感懷,理應如此!是以,迦葉王子勝得理所當然!”
聽著那些裁判的話,黎坤元的臉色變得很難看,可是又不能發火,隻能緊緊的咬著唇,看向自己的父親。
黎向業趕緊上前拜了拜,“恭賀公主,恭賀王子!”
順勢,輕輕的扯了下自己的兒子,示意他不要再亂說話了。
黎坤元自然是氣不順,可又能說什麽,在如山的朝賀聲中,他今天所做的一切,似乎全成了笑柄。
宋諸銘含笑看著眾人,仿佛那朝賀聲是恭賀他的登基一般。
藍茵與宋弈晟互望一眼,在彼此的眼中看到了長鬆口氣。
064、密議
樂陽公主與迦葉王子的婚事,算是這樣定了下來,不日,王子就要回北漠了,屆時,將會帶著公主一起走。
這番進貢,可謂是頗有收獲了。
回到安陽王府,藍茵累得不輕,別看隻是坐著觀看,但是這你來我往的眼神戰鬥,也還是很累的,關鍵是,今天還聽到了一件重要的事!
想到這件事,她才驚覺差點忘了,之前在招親大會上,人多口雜,而且宋諸銘就坐在宋弈晟的身邊,所以不太方便說,現在回來了,倒是險些忘了。
本來都打算睡了的,這番想起,還是先去跟宋弈晟說一下,免得一覺睡醒,又給忘了,或者耽擱了。
解開的衣衫匆匆的係上,就這樣直接出門到了宋弈晟的房間。
安福與她擦肩而過,走得行色匆匆,可能是有事要辦。
她也沒多問,因為心底也有事,直接走到宋弈晟的房門口輕輕叩門。
裏麵沒有聲音,頓了頓,再次敲了敲,可還是沒有回應。
難道說,這麽快就睡著了?但是顯然裏麵的燭火還是亮著的。
不管了,如果不在,就幹脆等他回來就是,忙碌了一天,應該也不會去哪了!
這樣想著,直接推門而入。
屋子裏空蕩蕩的,倒是屏風後隱約有聲音傳出來,似乎房間裏還有點熱熱的。
皺了皺眉,她直接走到屏風後,一邊開口喚道,“王爺……”
最後一個字梗在喉嚨口,上不上下不下的,先是忽的瞪大眼睛,接著以極快的速度轉過身去,閉上雙眼的同時,還要用手給遮上。
宋弈晟也是錯愕了下,本以為她已經去睡了,卻沒想到又突然回來。
剛吩咐安福準備好了洗澡水,準備好好的泡個澡,剛踏進桶裏,她就進來了。
不過他到底是男人,錯愕片刻,很快就回過神來,慢條斯理的擦拭著自己,“你不是睡去了麽,怎麽又回來了?”
“我……”藍茵咬了咬唇,她前世與宋諸銘做過夫妻,不是第一次看見男人的身體,可依舊會不自覺的羞紅了臉。
踟躕片刻實在說不出話來,便要離開,“還是等王爺沐浴完以後,再說吧!”
“慢著!”宋弈晟喚道,“本王正愁著後背無人擦洗,既然你來了,不如幫本王擦擦吧!”
“啊?”張大嘴,她有些回不過神來。
宋弈晟道,“怎麽,不願意?還是本王用你不得?”
當然不是了!她怎麽說,也不過是個侍妾,但實在是有些抹不開臉。
咬了咬牙,轉過身眼睛卻是一直盯著地麵,“小魚不敢!”
緩步走到他的身後,接過毛巾,輕輕的擦拭著他的後背。
他的身體很是光潔,而且特別的蒼白,那是久病不見陽光的白,看到這種孱弱的白,藍茵就不禁有些內疚,動作也輕柔了幾分。
閉上眼睛,他似乎在享受著,淡淡的問,“來找本王,究竟有什麽事?”
藍茵的腦袋還是懵的,本來進來確實有事要說,結果撞見這麽個……把她要說的話,全都撞出去了。
“我……”她定了定神,反正都已經這幅情形了,幹脆就把話說完了,便一邊擦著他的背,一邊道,“是今日在招親大會的時候,我遇見了一些事兒。”
“你如廁的時候?”他似乎一點兒都不驚訝,淡聲問道。
藍茵有些吃驚,“王爺知道?”
“你回來神色就有些不太自然,雲陽王妃在你之前回來,還特意看了你的位子,莫不是跟她有關?”他接著問。
這下,藍茵更加佩服他了,宋弈晟啊宋弈晟,你果然是有夠聰明,如果當年,不是自己下毒害你,現如今你與宋諸銘的位子,是不是早該反轉了?
歎息一聲,她道,“確實是!”
接著,就將白天聽到的那些話轉述給了他。
宋弈晟靜默的聽著,不時的撩撥水擦拭著身體,一直一言不發,直到她全部說完了,才沉吟了會兒,“你說是,安太醫?”
“是!”藍茵頓了下,生怕他沒想起是誰,“安子鶴!”
“你認識安子鶴?”宋弈晟忽然轉身,濺起的水波讓她胸前的衣襟濕了一片。
他突然這樣的轉身,讓藍茵嚇了一跳,關鍵是,麵對著他光裸的胸前,目光無所適從,不知放在那裏好。
“我……我不認識,隻是宮中的太醫略有所耳聞,聽聞這安子鶴一貫是伺候著皇上的!”她回答道。
宋弈晟點頭,“不錯,是父皇最常用的太醫!”
歎了口氣,他往後靠了靠,“就算明知如此又如何,也改變不了大局!”
“可若是能找到安子鶴,就可以指證雲陽王謀害皇上的事實!”也正是因為如此,她才急匆匆的來找他,怕晚了會耽誤時間。
“已經來不及了!”宋弈晟看上去眉目淡淡,眼眸被一片氤氳的水霧包圍,看不清裏麵的神色,“你是白天聽到的,在我們繼續招親大會的時候,已經有很多事,可以同時展開了。如你所說,安子鶴的家人已經被控製了,就算找到,他會罔顧家人的性命而作證嗎?再退一步說,就算肯,又能如何?”
“大勢已定,兵權,朝政,無一不握在雲陽王的手中,小小一個太醫,能做的了什麽!而且隻怕父皇……”他搖頭歎息,臉上隱有痛楚之色。
“皇上會……”就算這樣,藍茵還是不想去相信,作為兒子,能夠狠心下毒手殺害父親,之前或許是慢性的毒藥,可是……
閉了閉眼,不,那是宋諸銘,他連自己的孩子都可以狠心殺了,父親,又算什麽?!
一時間,動作停頓了下來都不知道,宋弈晟道,“哎,你說歸說,別停下來啊!”
被他喚了一聲,回過神來,藍茵的臉瞬間紅得能滴出血來。
他就這樣坦然的在自己的麵前,因為坐直了身體,所以上半身大部分都在水麵外,還帶著晶瑩的水滴,在燭光的折射下泛著七彩的光澤,迷炫了她的眼睛。
“王爺!”她無奈的喚了一聲,“王爺已經沐浴完畢,妾身先告退了!”
“哦,本王有說你可以走了嗎?”他揚了揚眉,作勢要站起身來。
頓時,藍茵就慌了,一邊用手去遮眼,一邊道,“王爺,在說正經事呢!”
“本王做的也是正經事啊!”他理直氣壯的說,不過隻是挪動了下身體,又再次坐了下來。
看到他不是站起身,才長舒了口氣。
難得看到她這樣驚慌失措的樣子,宋弈晟其實很是享受的,平日裏她都是規規矩矩,嚴肅的不得了,就算發脾氣,也都是壓抑著的,這種手足無措的畫麵,還真稀罕!
不過也知道,她心裏沉甸甸的壓著事,自己又何嚐不是呢?
“好了,你所聽到的,確實是有些用處的,本王會吩咐人去查探這個安子鶴的下落,就算來不及了,手上多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