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8 章節

  有什麽不測,下了地府都沒地兒哭去!


  歎息啊,她之前怎麽就沒看出來,他也會這麽衝動呢?

  “你……”宋承歡還想說什麽,卻被宋弈晟拉了一把,他微微勾起唇角,笑得很是滿意。


  這人真是奇怪,被罵了一句,還能笑得這麽開心!


  無奈的睨了他一眼,她索性也不再說什麽。


  當車子停下來的時候,他們明白,一定是快到了。


  馬車自然不會直接停到皇上的寢宮那裏,可也算就近了。


  下了馬車,看到前麵的宋諸銘已經站在不遠處,負手而立。


  太陽已經有些西斜,將將好籠罩在他的身上,看上去頗有些仙人之姿。


  “七弟,承歡,走吧!”他在前麵不緊不慢的走,他們三人則跟在後麵。


  按理說,以藍茵目前的身份,還沒資格見皇上,但是現在情況特殊,居然也沒人提出異議,就這樣跟著了。


  繞過七七八八的九曲回廊,總算是到了皇上的寢宮前,藍茵注意到,一路上擦肩而過的太監宮女,對宋諸銘無不畢恭畢敬,就算是行禮,也都是大禮。


  這皇宮,已然是宋諸銘的皇宮,她若想翻身,談何容易啊!

  “三王爺!”守在寢宮門口的侍衛喚道。


  宋諸銘點了點頭,“皇上的情況如何?”


  “方才醒了,應該又睡了!”侍衛回應道。


  宋諸銘回眸看了他們一眼,那意思很明顯,既然皇上已經睡了,你們還要見嗎?

  “既然父皇剛睡,或許還沒睡著,若是已然睡著,我與承歡見上父皇一麵,已是心安!”宋弈晟側頭看了眼宋承歡。


  “七哥說的不錯!”宋承歡點了點頭,“隻要能見父皇一麵,就算遠嫁,我也心安了!”


  “你們還真是有夠堅定的!”宋諸銘笑了笑,剛要伸手推門,似又想起了什麽,扭頭道,“對了,七弟,你的身子……似乎看起來好了很多嘛?”


  “是,最近感覺似乎是精神好了不少,不過就是天漸漸轉涼了,到底還是要注意些!”他點了點頭沒有否認。


  宋諸銘唇角微勾,“這倒是個極好的消息!”


  說完,他伸手推門,門開了,便邁步走進去。


  藍茵微微皺下眉頭,不需要人通稟,不需叩門,直接伸手推門,不用進去看,她一覺得,情況絕對是不樂觀了!

  果然,宋弈晟兄妹二人緊隨其後進去,看到床榻遮著紗簾,便齊齊跪下,“兒臣叩見父皇!”


  床上的人沒有應聲,兩人麵麵相覷對視了一眼。


  藍茵跪著沒有動,也不抬頭,她知道,這個時候輪不到她去做什麽。


  宋諸銘倒是往前走了幾步,輕聲道,“父皇,七弟和承歡來看您了!”


  依舊是沒有聲音,藍茵沒有抬頭,也看不見是什麽情形。


  “父皇……”宋弈晟再次喚了一聲,聲音大了點。


  這次,終於聽到裏麵穿了輕微的“唔”一聲,接著就是劇烈的咳嗽,那咳嗽,可比宋弈晟猛多了。


  之前宋弈晟的咳嗽都是幹咳,喝口水順順也就好多了,但是就算藍茵沒有抬頭看,也聽得出啦,這咳嗽帶著明顯的痰音,厚重的堆積在肺部,顯然是積病已久了的。


  “父皇……”聽到這聲音,宋承歡畢竟是女孩子,眼淚刷的一下就流了下來,“父皇,承歡來看您了!您說句話啊!”


  宋諸銘此時緩慢的將簾子挑起,一邊慢條斯理的說,“父皇已經許久,說不出什麽話來了!”


  他是那麽的平靜,平靜的就像在說一件多美稀鬆平常的事。


  “既然父皇都已經說不出話來,那之前三哥所傳達的那些旨意……”宋弈晟抬起頭。


  他還跪著,跪在皇上的麵前,可是站在他前方的,卻是眸光泛寒的宋諸銘,這跪,仿佛都不知給誰跪的了。


  宋諸銘一點都不以為意,點點頭道,“不錯,都是我傳出的!”


  他這等於變相承認了假傳聖旨,當著皇上,皇子的麵,膽子可真夠大的。


  藍茵其實很想抬頭看一眼此刻宋諸銘的表情,一定是很得意的吧?他隱忍了這麽久,等了這麽久,不就是為了這一天?

  可現在,他這樣直言不諱的說了出來,他們三個人,豈不是有危險了?


  “三哥,假傳聖旨,可是不小的罪名!”宋弈晟淡淡的看著他。


  宋諸銘卻是笑了起來,“假傳聖旨?七弟,你幾時見我假傳聖旨了?我傳的,可都是真真切切的聖旨,是不是,父皇?”


  他微微彎腰,問著病榻上已經不能言語的皇上。


  病榻上的人,枯瘦如柴,麵色蠟黃,哪裏還有九五之尊的模樣,隻是一個風燭殘年的老人,一個不能言語的可憐老人。


  “父皇!”宋承歡哭泣著爬上前,試圖伸手去碰觸,卻被宋諸銘一把抓住她的手,“承歡,三哥提醒過你,父皇的病,可是會傳染的,你明日就要嫁去北漠了,若是一不小心將病原傳到了北漠,那可就不太好了!”


  他雖然嘴裏說的似乎很關心的話,可是笑得卻是那麽的得意。


  藍茵心知,他這是認定了大局已定,沒有人能再動搖他的地位,所以大大方方的攤牌了。


  如今,宮裏宮外,都是他宋諸銘的人,難不成還怕人反他麽?

  “三哥,恭喜你,父皇的皇位,是非你莫屬了!”宋弈晟緩緩的站起身來,雖然身形消瘦,可是在藍茵的眼裏,風采不輸宋諸銘半分。


  “弈晟,你服氣嗎?”揚了揚眉,宋諸銘笑問道。


  “三哥何出此言?”他似乎早已料到,一點都不驚訝。


  “到了今時今日,很多事都沒必要藏著掖著再說,既然你對三哥這個態度,那三哥我不妨直言,今日我坐上這位子,絕對不是一朝一夕的事,完全是我的能力!弈晟,從小父皇就誇你,誇你聰明,誇你學什麽都快,在他眼裏,你什麽都比我們好!可是如今呢,這皇位,終究是我的,你心愛的女人,也是我的!”他就站在皇帝的身旁,一點都不避忌的說。


  “三哥,你想太多了!”宋弈晟微垂眼眸,關注的,卻是病榻上的皇帝。


  雖然他口不能言,但是似乎還是可以聽到的,情緒略略有點激動,發出嗯嗯啊啊的聲音。


  越是這樣,宋承歡就越發難受了,“父皇,父皇……”


  皇帝試圖伸出手來,可是動一動都很困難,藍茵已經抬頭看著這一切,隻想歎息,為什麽,為什麽讓她跟著看到這麽混亂的情況。


  現如今這樣,如何處理啊!


  “弈晟,七弟,三哥今天就跟你攤開來說敞亮話,你真的不恨我嗎?”他彎起唇角,幾乎是有些在挑釁的說。


  宋諸銘,到底想幹什麽啊?!

  070、忠心


  “三哥,你說敞亮話,我也不掖著,就算我恨你,能耐你何?”他一臉坦然的樣子,“就算我把你恨到骨子裏,我這形同廢人一般的身子,廢人一般的骨頭,又能做什麽?與其這樣自我糾結,還不如索性放下一切。”


  揚了揚眉,宋諸銘似乎有些詫異,而藍茵也有些驚訝。


  她絕對沒有想到,他會說這些。


  這看似絕對坦誠的話,比那些虛應的,可要強太多了!

  “哦?”宋諸銘估計也是半信半疑的,“你當真……這樣想?”


  輕聲歎了口氣,宋弈晟也站起身來,緩步走到病床前,低下頭看著床榻之上的皇帝,眉眼顯得那麽淡漠疏離。


  如今,便隻有藍茵一人跪著了,這氣氛有點詭異。


  所有的人都在聊關於自己的事,而正兒八經,本該高高在上的皇帝,卻莫名成了擺設品,閑在一旁,甚至連句話都說不出來。


  這種感覺,應當是何等淒涼的吧!


  藍茵現在是位分最低的,自然不敢造次,隻跪著安靜的聽著他們說話,當自己是啞巴,聾子!

  “三哥,今日我這般做,並不是要逼你什麽,而是想讓你知道,你所做的這些,弈晟我不是不知,隻是我並不如你想象中那般,算計著什麽,你難道還不明白,我什麽都做不了!”攤開雙手,他就好像在跟他交心一般。


  “是嗎?”宋諸銘顯然不信,隻是淡笑著,回應了一聲。


  “三哥,你自然不信,不然的話,就不用做這麽多了!”他頓了頓,“不過,我依然感激你允了承歡的婚事,能嫁到北漠,確實對承歡是個極好的選擇!”


  “七哥,你……”聽到這話,滿臉淚痕的宋承歡猛然抬頭,不可置信的盯著他。


  “三哥,這天下,本就該是你的,我這身子骨,能擔的了什麽?如今,父皇身子越發的不行了,三哥又何必一再拖延下去,不如及早登基,也穩了朝廷和江山,和讓父皇可以早些頤養天年!”他靜靜的看著宋諸銘,分析的有條有理。


  當聽到他也慫恿自己登基時,宋諸銘的臉色終於微微有了變化,“你,說的都是真心話?”


  “句句是真!”宋弈晟道,“到了此時此刻,其實弈晟也沒有必要跟三哥撒謊!”


  他頓了下,看向皇帝,“父皇如今這般,相信我們做子女的,看著都會心痛,三哥也不必再考量其他了,如今振臂一揮,擁戴者甚眾,弈晟,第一個擁戴三哥登基!”


  說著,他半跪了下來。


  就算皇帝不能動了,到底還是聽得到看得見的,情緒突然就激動了,嗯嗯啊啊的,不知道想說些什麽。


  看著激動的皇帝,再看看一臉震驚的宋承歡,宋諸銘忽然大笑起來,往床畔重重一坐,拍著皇帝身上的被子道,“父皇,你看看,這就是你一心最寵愛的兒子,你真是老眼昏花,我宋諸銘是多麽優秀的人才,為什麽你從來都看不到呢!你看看,你睜開眼睛看看啊!”


  說著,使勁的戳了下皇帝的頭。


  藍茵靜靜的看著,看著皇帝的眼角流下眼淚,除了啊啊的叫著,一個字都說不出來,心知,隻怕宋諸銘已然是下了啞藥了吧?

  真是可憐啊!更可悲!

  宋諸銘,為了那個高高在上的皇位,為了至高無上的權力,你弑父殺子,無所不用其極,葉藍茵隻恨自己瞎了眼,為虎作倀,恨不能剝你的皮,喝你的血,吃你的肉!

  或許是恨意太過強烈,所以宋諸銘也察覺到什麽,朝著她的方向看了過來。


  “你不服氣嗎?”他淡聲問道。


  宋弈晟順著他的目光看了過去,很淡漠的看了藍茵一眼,接著嘲諷一聲,“無知婦孺,能知道什麽!”


  “既是無知婦孺,不如幹脆殺了幹淨!”宋諸銘笑了起來,也許麵具已經撕開,就不必再偽裝,根本不怕展露自己的真正麵目。


  宋弈晟愣了下,顯然沒想到他會這麽說,“三哥……不過一個小小侍妾,犯不上大開殺戒吧?”


  “你也說了,不過一個小小侍妾,怎麽,舍不得了?”他看著宋弈晟問道。


  藍茵心知,這是在考驗他呢,宋諸銘本就疑心病重,讓他完全相信宋弈晟的忠心,怎麽可能呢!

  “沒有,三哥若是有吩咐,弈晟定當鞍前馬後的支持!”他回答道。


  “好!”宋諸銘笑了笑,突然當啷一聲,在他的麵前丟下一把匕首,“既然如此,你就在這裏,手刃了她吧!”


  宋弈晟看著麵前的匕首,慢慢的伸出手去,卻忽然被一把按住了。


  “七哥,不要!”是宋承歡!

  藍茵倒是斷然沒有想到,會是宋承歡替她求情,“七哥,他這是耍你呢,不要!小魚為你做了不少,也吃了很多苦,你怎麽能殺了她!”


  “承歡,你要明白,君讓臣死,臣不得不死!更何況,現在三哥隻是讓我殺個人,並不是讓我死!”他毅然決然的拿起匕首,然後一用力,就將宋承歡給甩開了。


  “七哥……”倒在地上的宋承歡一臉不可置信的看著他,“你怎麽可以這樣!不,你不是我七哥,你是走狗,是宋諸銘的走狗!”


  “啪!”一聲清脆的響聲,宋弈晟突然回頭給了她一巴掌,“不得對三哥無禮!”


  宋承歡驚呆了,捂著臉看著他,瞪大了眼睛沒有落淚,隻是冷冷的抽氣。


  拿著匕首,宋弈晟朝著她一步步的走了過來。


  靜靜的看著他,藍茵躲都沒有躲,身形紋絲不動。


  直到他停在自己的麵前,她眼睛都沒有眨一下。


  宋弈晟看著她,慢慢蹲下身來,輕聲道,“小魚,不要怪本王,既然三哥有命,就算是我,也不得不從!”


  藍茵抬了抬頭,露出光潔的下巴和頸項,“王爺不必多說,小魚心中明白!王爺說的沒錯,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所以,王爺要小魚死,小魚也非死不可!小魚本就是王府的人,王爺說怎樣,就怎樣!”


  說著,她往前挺了挺,幾乎就要碰到那刀鋒了。


  宋弈晟手心緊緊握了握,然後揚起手來,朝著她刺了過去——


  “當!”一聲響,他手中的匕首卻被打掉了,藍茵本來都已經閉上眼睛,聽到聲音睜開,卻看見宋弈晟一臉驚訝的樣子。


  他瞪著自己空空如也的手,然後又轉頭看向宋諸銘,“三哥?”


  甩了甩手,就仿佛方才那個暗器不是他射出的一般,宋諸銘笑了笑,“七弟,玩笑而已,何必當真呢!”


  “皇上金口玉言,微臣字字當真!”宋弈晟回道。


  他這句話,等於已經承認了宋諸銘是皇帝。


  果然,宋諸銘是心花怒放,微微一笑,“好,弈晟啊,咱們兄弟這麽年,為兄今天才算第一次真正的了解你!既然你如此忠心,朕對你,也是十分的放心。日後,你跟著朕,盡管放心做你的安陽王!”


  看來,他對宋弈晟的表現還是很滿意的。


  宋承歡顯然就剛烈的多了,眼神中滿是怨懟,先是惱怒的盯著自己的兄長,接著看向宋諸銘的時候,充滿了不屑,“呸!”


  但是,宋諸銘也不生氣,說到底,宋承歡不過是個女兒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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