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4 章節
“可是，難道不會有輪回嗎，因果報應！”她微微的抬起頭，從下往上的方向看過去，他一貫柔和的臉型竟然也有那麽堅毅的一麵。
“你信嗎？”她這樣問，似乎自然是信的了。
宋弈晟微微歎了口氣，“如果真的有輪回，倒也是一件好事！起碼能讓無辜的人，不至於那麽淒慘，能有個好的下一世，也不錯！”
他這算是自我開解的方法了，顯然，他是不相信的，不過，發生在她身上的事，也確實太過匪夷所思，隻怕說給誰聽，都不會相信的吧！
“王爺，睡吧！”她閉上眼睛，似乎不想就這個話題再談論下去了。
宋弈晟覺得有點奇怪，這個話題是她提起的，自己有點興趣了，可是還沒說兩句，她又不想說了。
自古以來，雨都是最容易惹人愁思的，或許，今夜一切的不尋常，都是因為這場雨吧！
可是，雨停了，就會好了嗎？
雨停了，明日就是宋諸銘的登基大典，一場暴風雨，隻怕才是剛剛開始吧！
側頭看了看，她發出均勻的呼吸聲，看來，真是睡著了。唇角勾起一抹淺淺的笑意，低下頭，在她的額頭印上一吻，然後擁著她閉上眼睛。
不管明天醒來將麵臨什麽樣的風雨，起碼，他們一起麵對！
合上眼睛，他想，這一次，他可以安心入睡了！
078、震驚
宋諸銘的登基，到底是如期而來，藍茵的資曆和身份自然是不足以參加的，而一大清早，宋弈晟便已經入宮去了。
深秋入冬的時節，早晨最是寒涼，他走的時候，又開始咳嗽起來，讓她不免有些擔憂。
望著天邊朝霞初起，她想象著宋諸銘登基的畫麵，有一種深深的無力感，不管她有多麽恨他，多想將他拉下那個位子，現在，此刻，卻是無能為力。
好在，她不用去親眼目睹。
用完早膳，柳兒撤了所有的東西卻沒有走，似乎有什麽話想說一般。
她便也不開口，也不詢問，隻等著她主動來說。
猶豫了片刻，柳兒到底還是忍不住問出了聲，“夫人，六王爺回京了！”
“嗯！”她應了一聲，就知道他們一定有自己聯絡的方法，不然的話，何以她會知道呢。
但是，她能主動來跟自己說，表現也還是不錯的，起碼證明，她是真的有心想歸順了。
“六王爺說，想見見您！”她接著說。
揚了揚眉，藍茵這倒是有點詫異，沒想到那個宋南成居然會要見自己，別說這一世，就是上一世，他們之間，也沒有什麽交集。
“何事？”她不疾不徐，淡淡的說，“何時？”
“就現在，如果夫人同意了，王爺馬上就到！”她說到。
猛然轉頭看向她，藍茵這下不是驚訝，而是震驚。
今天是宋諸銘登基的日子，宋南成如果恰巧已經回來了，為什麽不去參加，而是跑到這裏來見她？
如果這件事讓宋諸銘知道了，會如何對付他啊！
“去告訴他，不見！”怔了片刻，轉過頭，徑自倒上一杯茶，她可不想在這個風頭口惹事。
柳兒似乎一臉為難的樣子，輕聲的喚道，“夫人……”
“為何不見，我又不能吃了夫人！”笑嘻嘻的聲音從門外傳來，宋南成簡直是不請自來，徑直就跨步進來。
皺起眉頭，藍茵挑眉看向他，“六王爺好生無禮，難道不知這樣擅入他人臥房，是很沒有禮貌的一件事嗎？”
“是嗎？”他似乎很驚訝，就好像聽到了什麽新鮮的事兒，“哦，我常年行走在外，到不曾留意過這些，想是他們都不在意吧！”
“……”藍茵無語，前世怎麽沒發現，這個六王爺是如此的放蕩不羈呢。
對付謙謙君子，你可以以禮節廉恥來斥責他，讓他羞怯，可是對付這種無賴，真的是一點辦法都沒有。
宋南成看向柳兒，她咬了咬唇，垂下頭退了出去，耳根處有一抹粉紅。
藍茵掃過去一眼，看到了她的樣子，沒有說什麽，然後就見宋南成徑自在自己的對麵坐了下來，很隨意的倒上一杯茶，“不錯，好茶！”
“王爺此刻，難道不應該在金鑾殿上嗎？”淡淡的瞥向他，不痛不癢的丟過去一句話。
“金鑾殿？為什麽要去那？多不好玩的地方，父皇在的時候，本王就不愛去，更勿論現如今父皇不在！”他不以為意的說。
“就算王爺不樂意去，也不應該來妾身這裏，傳出去，惹人非議！”她垂下眼眸，望向茶湯，不知他到底想要做些什麽。
“你會是怕惹人非議的人嗎？”他突然湊近了一些，低低的笑道。
“為何不會！”揚起眉梢，總覺得他今天來的有些古怪。
“驪山暗影衛，你如何知曉？”他突然開口，卻一出生就如同驚雷。
藍茵整個人都有一種懵了的感覺，完全不知道他為什麽會知曉。
暗影衛這件事，從來沒有告訴過任何人，甚至連宋諸銘都不知道。隻有阿忠去驪山辦事的時候，讓他沿途係黃絲帶，而他隻是按吩咐辦事，也不知道其中的含義。
可宋南成……
驚愕片刻，她微斂眼眸，冷聲道，“王爺在說什麽，小魚不明白！”
“嗬嗬，不明白？”宋南成卻一點都不客氣的樣子，“你可知道，沿路那些絲帶，都已經讓本王給燒了！”
隻感覺心跳越來越快，她腦中飛快的轉著，怪不得這麽久了，都沒有什麽動靜，原來絲帶被人燒了，可是，他怎麽知道那代表什麽，又怎麽知道，是她所出？
“王爺，你今日還沒喝酒，就已經醉了，怎麽說的盡是糊塗話，小魚一點兒都不明白！”她隻能裝傻充愣，繼續跟他打太極。
對於她的反應，宋南成完全是意料之中，微微一笑，“燕小魚，你一個普普通通的家婢，為什麽會知曉那麽多，你到底是誰派來的，又有什麽目的？”
從她重生那一刻起，似乎時時刻刻都不斷有人在問她，到底是誰派來的，目的到底是什麽。
她卻不知如何回答，現在，依然是這樣。
“王爺……”
不待開口，宋南成就打斷她的話，“你還是不懂是不是？那本王就幫你懂！”
“你還要裝到什麽時候，葉藍茵！”他突然一厲聲嗬斥道，隨著他的聲音，手也突然伸上前來，摸到了她的臉頰處，用力的一摳——
臉皮一陣生疼，她幾乎眼淚都要出來了，由於驚愕，更是不敢置信的看著他，眼眶中夾雜著隱忍的淚水，眼神充滿了憤怒。
宋南成先是那麽的篤定，可是在手指沒有扣鎖到意料之中的東西時，怔了怔，旋即有些不敢相信的看著她，再次扣了扣，周邊甚至轉了轉。
藍茵慢慢的別過臉去，先前的震驚已經斂去，冷笑著說，“王爺，好不自重！這是存心要毀了小魚的名節麽？”
因為現實與他想象的並不一樣，宋南成整個人呆住了，說話也不像之前那麽有底氣了，囁嚅了下，“我……”
“如果王爺今番是存心來羞辱我的，那您的目的已經達到了，可以走了！”她別過臉去，臉頰和脖子相接的地方，因為他的扣鎖，變得有些微微泛紅，讓他看著更加的覺得詭異。
本來，他已經是認定了，易容術而已，可是……為什麽不是，為什麽會？！
“六王爺，請回吧！”她站起身，下了逐客令。
雖然麵上強自鎮定，可心裏還是驚駭不小的，雖然宋弈晟經常看著自己的臉歎息她像一個人，可也從來沒有這樣的肯定過。
宋南成方才，分明是那麽篤定的口吻，可是，他想幹什麽？
自己前世似乎跟他也無仇無怨，因為他的閑居野鶴，從來沒有將他作為對手放在心上，也不曾留意過，可他，卻似乎很了解自己。
沒有想象之中的假麵具，宋南成便很是尷尬了，這意味著，他確實唐突了他弟弟的女人。
“你真的不是葉藍茵？”看向她的眸子，有點迷茫。
藍茵深吸一口氣，“如果妾身沒有記錯，王爺口中呼喚的名字，應該是前雲陽王妃，而她已經死了，王爺覺得小魚是那個死人嗎？”
她溫吞吞的問話，宋南成的臉色灰暗了下，歎了口氣，往後退了兩步，“是啊，是啊……她已經死了，已經死了！”
“王爺難道跟前雲陽王妃還有交情？”實在是忍不住要問。
之前怎麽沒發現這個洛陽王的奇怪之處呢？
“沒有，連泛泛之交都沒有！”搖了搖頭，宋南成臉上露出一抹古怪的笑容，似乎有點苦澀。
“那……”她迷茫了。
宋南成沉吟了片刻，似乎想起了什麽，“不管你是不是她，暗影衛的事，一定是你在搗鬼，你到底是什麽人？”
就算她不是葉藍茵，也一定是葉藍茵的什麽人，不然的話，怎麽會知道暗影衛的存在，還知道如何召集！
“什麽暗影衛，王爺在說什麽？”她攤開雙手，既然他都已經開始動搖了，自己更沒有必要承認了。
宋南成淡淡冷笑，“你既知道，柳兒是我的人，又怎不知，這府中的每一點動靜，都逃脫不出本王的眼睛。憑阿忠那個木頭疙瘩，怎麽會懂這些，你吩咐他辦事的事，可不是沒有絲毫破綻哦！”
“王爺既然如此睿智，還要來問小魚做什麽？既然什麽都逃脫不過您的眼睛，想必您應該也對小魚了若指掌！”她簡直是油鹽不進，完全就是抵死不認。
宋南成深深的看著她，這個小女人，看似普普通通，外表清麗，卻是異常的有主見，這種恬淡和穩持，完全不似一個普通的婢子會有的。
可是，自己根本找不到她易容的把柄，那她……到底是誰？
如果她的來曆有問題，宋諸銘都早已查出來了，更勿論是自己，一個沒有任何來曆問題的丫頭，會有這麽大的能耐？
藍茵對於他的打量毫不回避。
他方才沒有摸到“假麵具”，就已經深深的打擊了他自己的自信，現如今，就算懷疑，也隻是懷疑，他沒有證據。
唯一讓她心裏覺得困惑的，就是他如何知道暗影衛的事！
可是，她不想去直接的問他，這件事，還得自己來查！
“好，你不肯說，本王自然有法子讓你說，本王也自然會知道的！”宋南成終於放棄了跟她對視，點著頭說，“別忘了，如今這暗影衛，你是怎麽都聯係不上了，就算你是葉藍茵，憑什麽讓他們信服！”
079、思量
沉默半晌沒有開口，許久，藍茵抬起頭來微微笑道，“王爺真是有趣，您說的什麽，我一點都不明白，什麽暗影衛，還有……王爺把我當成已死的雲陽王妃，不是太可笑了麽？”
頓了頓，她腦中似乎是靈光一閃，“王爺這個樣子，很容易讓我誤會，您心儀前雲陽王妃哦！”
她不過是隨口一說，卻見宋南成麵色起了微妙的變化，他眼神突然之間就變得有些閃爍，“你可以不認，不過，本王有的是辦法等你露出馬腳！”
也不知為什麽突然就變得那麽憤憤然，他拂袖而去。
等宋南成走了好一會兒，柳兒才又出現，怯怯的看著她，很局促的樣子。
“有話就說！”藍茵哼了一聲，有些沒好氣。
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柳兒咬著唇道，“夫人，請夫人降罪柳兒吧，奴婢實在是沒有辦法，王爺的話，奴婢不能不聽！”
她當然明白，想要擺脫一個人的控製，並非一朝一夕的事，而如果那個是你心愛的人，就更難擺脫了，隻因，一切都是你心甘情願的。
“柳兒，你很愛他，對不對？”手握著茶盞，看向她，藍茵淡淡的問道。
“柳兒不敢！”她立刻垂下頭，就好像犯了什麽大錯一般。
是不敢，而非不是！
藍茵會心的笑了笑，“情之一字，從來沒有什麽敢不敢，會不會的，你喜歡他，就是喜歡他了，不管他是王爺，還是走卒，柳兒，喜歡是沒有錯的！但是如果喜歡錯了人，托付錯了心，就是大大的大錯特錯了！”
聽著她的話，柳兒有些似懂非懂，抬頭看她，“那……夫人愛王爺嗎？”
一句話倒是把她問住了。
她愛宋弈晟嗎？自己也說不清楚，從重新睜開眼的那一刻起，她就沒有再考慮過感情的問題。
她是從地獄返回陽間的惡魔，是來索回一切的鎖魂使，至於感情……不敢奢望！
看她沒有回應，柳兒便也不敢再問，“夫人，其實六王爺他沒有惡意的，他是個很好的人，所以……”
“我明白！”打斷她的話，看著柳兒的樣子，不由得想起以前的自己。
當你愛上一個人的時候，你會看他所有的一切都是優點，就算是缺點，你也會找出一百個理由來給他開脫。
女人嗬，在愛情中都是盲目的！
“下去吧！今天的事，不要跟任何人提起，我也不會在王爺麵前說你什麽的！”她知道柳兒的顧慮，主動開口提到。
“謝夫人！”柳兒自然是千恩萬謝，正待退下去，突然又被叫住了。
“等等……”她似想起了什麽，“柳兒，我與阿忠的事，是不是你告訴宋南成的？”
柳兒的麵色頓時變得很惶恐，“夫人，那時柳兒是身不由己，王爺他……”
“行了，沒事了，你去吧！”揮了揮手，沒讓她說完。
身不由己，現在又何嚐不是身不由己呢。
不過，她倒不是怪她，隻是要先確定下心裏的想法，如果是柳兒，那還好，如果不是她，那就說明，王府中還有其他的眼線。
晌午的時候，宋弈晟終於回來了。
早上出去的時候裹著厚厚的披風，這會兒，倒是豔陽高照，暖和了許多。
藍茵剛好走到前廳，見著他進門，便迎上前，接過他解下來的披風，“王爺辛苦了！”
安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