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4、洛離之死

  城門口如此熱鬧,以至於本來沒來的人,後來都陸陸續續過來了,圍了層層疊疊的一圈,簡直是密不透風。


  宋弈晟正準備下城樓的時候,就看到一個人匆匆忙忙的從下麵跑上來,“王爺!”


  看到他,立刻上前行禮。


  “什麽事?”其實不問,他心裏也大抵清楚陳瑾為什麽而來。


  看了看他,陳瑾又走到城樓邊往下看了看,臉上有些擔憂,“王爺,這樣下去,會出人命的!”


  “我知道!”他點頭,不出人命他就不這麽做了。


  “洛裨將不管怎麽說,都是朝廷命官,這是用私刑!”他繼續說到。


  “誰的朝廷?”宋弈晟卻突然吻了這麽一句,陳瑾啞然。


  是啊,他都造反了,還管什麽誰的朝廷。


  “王爺,這樣做了,如果洛裨將死了,事情就真的無可挽回了!”他還是不死心,試圖能夠勸服他,不管怎麽樣,一旦起兵造反,就代表著要打仗,打仗吃苦的終歸是老百姓,他怎麽能坐視這樣的事情發生。


  “你覺得,本王想挽回什麽?”他接著問。


  陳瑾急的一臉通紅,卻聽到宋弈晟繼續說,“當日他放火燒城的時候,可曾聽你一言半語,燒死的那些無辜百姓,可曾想挽回什麽?他們得到了什麽?這樣的人,人人得而誅之!”


  “王爺……”陳瑾找不到詞來反駁,可又覺得這樣做是不對的,心中固成的條條框框不是一時半會兒能抹去的,他咬了咬牙,拂袖而去。


  “王爺,這陳瑾好生無禮!”一旁的冷鷹自然是看不過眼了,但是石墨大抵能明白他的那種感覺。


  如果不是情非得已,誰願意叛主?終究都是無奈的選擇。


  擺了擺手,示意沒有關係,轉頭看向藍茵,“冷嗎?不如先回去休息休息?”


  她點點頭,兩個人這才下了城樓。


  洛離終究是死了,這是必然的結果,他手上不少性命呢,怎麽會被人輕易的放過。


  死便死了,藍茵不覺得有什麽值得可惜的,但是陳瑾這兩天的臉色都不太好,就算是糧草都到了,也已經有大夫開始著手查瘟疫的解藥,他也還是臉上沉甸甸的。


  這事兒等於就這麽壓下來了,如今陳瑾就是騎虎難下,他就算不想做逆臣,也算是做了。


  消息傳到朝堂,自然是上下震驚,朝臣們怎麽都沒想明白,死了的安陽王如何又活過來了,而宋諸銘則是沒想到,他居然敢大肆興兵造反。


  自己追殺不成,讓他跑掉了,難道還不找個地方遠遠的躲起來?他憑什麽造反,有什麽資本造反?


  牙齒咬得咯咯作響,手中的雞毛信直接揉成團啪的摔在了地上,“世上居然有如此混賬之事,沒想到還有人會冒充已故安陽王的名義造反!”


  “已故?”大臣們很是納悶,琢磨了下接著恍然,原來是有人冒充安陽王的名義,就說呢,安陽王常年臥病在床,別說已經死了,就算是沒死,隻怕多走幾步都會喘到不行,哪裏還會造什麽反。


  “有何人願意為朕出戰?”他的眸子掃過堂上眾人,希望有人能夠主動站出來。


  “啟稟皇上,末將願意領兵出征,討伐叛逆!”站出來的是赫連祖,他年紀輕輕,但是很有帶兵的才能,已經打過幾次小勝仗了。


  如今顯然是想在這樣的機會下能夠脫穎而出,建功立業。


  看著他,宋諸銘的眸光沉了沉,淡淡的說,“赫連愛卿有這份心自然是好的,不過年歲尚輕,又剛從戰場回來,還是先好好休息一下,不如……洛愛卿,還是你去吧!”


  洛承立刻應聲道,“遵旨!”


  赫連祖有些不服氣,但是皇上都已經下旨了,總不能再說什麽,看了一眼洛承,隻能作罷。


  這皇上的用意,明眼人一看就清楚,洛承是洛離的親哥哥,不說驍勇善戰,也是在戰場上摸爬打滾出來的,如今他的弟弟被人殺了,他怎麽會善罷甘休,所以派出洛承,他一定會全力以赴的。


  為了加快速度,並沒有帶很多人,隻是撥了三千精兵就這樣去了。


  宋弈晟收到消息的時候,洛承才剛剛出發沒多久,放掉手中的鴿子,看著他的麵色,藍茵也知道大抵是什麽事。


  “朝廷出兵討伐了?”她問道。


  看了看她,宋弈晟直接將手裏的信箋遞給她,藍茵看了一眼,也忍不住笑了起來,“居然說你是冒充的!”


  不過也是,隻有這樣,才能解釋為什麽他宋諸銘宣布過已經死了的安陽王又活了過來。


  “疆土過廣,想要瞞天過海也不是什麽難事,不過重點不是在這裏,也沒什麽關係!”他說,“看來不日將有第一場戰好打了!”


  “洛承為人雖然沉穩,但是缺點也是沉穩,過於保守,用兵以穩為第一要素,做副將是良材,主將就不太合適了!”她想了想,對於這個人倒是有點印象的。


  “你還真是百曉生!”他笑,很多他都不太熟悉的人,她都能隨口說出這個人的優缺點,以及個性如何。


  “也是逼出來的。”她苦笑,還不是當初拚盡全力的去幫那個人。


  不過時至今日,再提起來,似乎已經沒有那麽深的怨恨了,所謂愛之深恨之切,也許在時間的消磨中,已經不再愛了,也就不再恨了吧。


  若說恨,隻恨他滅自己滿門,恨他那揮起的屠刀,恨他對爺爺的汙蔑,也僅此而已了。


  “過去的就過去了,別再想了!”他不想讓她回憶起過去不開心的事。


  “是過去了!”她點點頭,“鑿井的事進行的如何?”


  宋弈晟說起這個就笑起來,“這個真的是要多虧你。”


  多虧了她的敢拚,不顧髒汙直接跳到坑裏,拚盡全力的去挖掘,看著王妃都這樣做了,其他的人怎麽好意思再旁觀,不管有沒有報名的,都主動去搭把手。


  而且加上那日對洛離的懲戒,讓很多人都大快人心,對這個王爺是心服口服,自然也就願意為之效命。


  對於百姓來說,誰能對他們好,誰讓他們活,誰給好日子過,誰就是好主子,你忠於朝廷,可是朝廷憐惜你嗎?

  放火燒城,這樣的朝廷,還忠於它做什麽?!


  收攬人心,說起來是一件說容易也容易,說難也難的事。


  人心這東西最為複雜,但也是極為簡單的,尤其這些被逼到絕境上的百姓們。


  “控製瘟疫的藥研究出來了嗎?”宋弈晟問道。


  藍茵搖了搖頭,“哪裏就有這麽快!”


  如果那麽容易,宋諸銘也不會采取這麽極端的方式了,說白了,他無非是怕瘟疫擴散到別的地方,導致全國都泛濫了,又不肯投入過多的精力財力人力,所以放火燒城,倒是最簡單的方式。


  病源沒了,一把火燒空了城,至少不會再往外擴散。


  不過這種方法分明治標不治本,已經外逃的那些人呢?還有如果病源依舊隱藏著呢?

  宋弈晟微微有些失望,雖然民心所向,自己也很有信心,可是如果瘟疫一天得不到控製,都會是個禍患。


  大規模爆發起來,是一件很可怕的事,甚至連他們都自身難保。


  抬起手撫摸著她的青絲,他歎息著說,“真不知道這一趟帶你來,是對還是錯!”


  也許真的應該等天下都打下來了,再將江山拱手到她的眼前。


  現在這麽危險的情況,他的心底說一點不擔憂,是不可能的。


  “當然是對!”她果斷的說,“如果你拋下我一個人,我也一定會追過來的!我說過,無論什麽時候,我們都不會再分開!”


  握著他的手,她的心裏從來沒有這麽踏實過,就算以前跟宋諸銘的時候,也沒有。


  他總給自己一種飄忽不定的感覺,也許那時候,自己也隱約覺得抓不住他,隻不過一直都在欺騙自己麻痹自己。


  可是現在不,抓著他的手,就好像什麽都不怕了,因為不管有什麽,他都會替自己擋著。


  歎了口氣,宋弈晟也不再說什麽,自己明明了解她的脾氣,還說這樣的話,也是犯傻了。


  知道他心裏擔心的事,但是這事兒藍茵也真是幫不上忙,她搖搖頭,“如果落穄子在就好了!”


  那脾氣古怪的小老頭,但是真的很有本事,也許他在,就能找到辦法了。


  雖然說不是一定就能弄出解藥,起碼把握大多了。


  “可惜他行蹤飄忽不定,而且……他未必肯依!”宋弈晟說。


  藍茵沉默下來,確實不錯,上次為了給宋弈晟治病,已經讓他還清了欠著的人情,如今再找他,也不見的能求的動了。


  “罷了,沒有希望的事不要去想了,我去看看,順便部署一下,不日就要應戰了!”他說道。


  點了點頭,輕輕握住他的手,“注意身體!”


  雖然他的身子說起來已經複原了,到底還是不太放心的,總是把他當病人看待,不過宋弈晟也差不多習慣了,笑了笑,傾身在她的臉頰印上一記。


  看著他出門,轉頭藍茵去找了管家,“安福,能派人去找些艾草來嗎?”


  安福愣了下,“王妃,找艾草做什麽?”


  “這個不用多問了,總之我有用處,來的時候我瞧見外麵雖然荒蕪,但是艾草正長的不錯,這時候,應該有長成了,如果能調出人手,去弄一些回來!”她吩咐道。


  想了想,點點頭說,“王妃要多少?”


  “越多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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