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八章 情人眼裏出西施
餘歡將二饒對話悉數聽入耳朵裏，仗義的心有些動搖了。
這兩人是一個願打一個願挨，她一個旁觀者瞎仗義，是不是有點多管閑事了？
杜十娘李甲出去，回到回廊時，遇見了餘歡。
好吧，是餘歡故意讓她遇見的。
相互問好之後，杜十娘便邀請餘歡到她屋裏去用早膳，餘歡正好餓著呢，斷然沒有拒絕。
杜十娘的屋子布置得十分貴氣，華麗又古樸，反正怎麽看都難以將這屋子與妓女的住處聯想到一塊兒。不過，杜十娘是集萬千寵愛於一身的名妓，沒有點與眾不同之處，僅靠無雙的樣貌把持，是不可能的。
用過早膳，話些家常，餘歡便好奇問道：“按理，喜歡姐姐的人有千千萬，姐姐怎麽獨獨看中了那李公子呢？”
“妹妹笑了，何來的千千萬？”杜十娘掩麵而笑，“李公子與他們不同。”
“如何不同了？”餘歡這次勢必要挖出個所以然來了。
杜十娘情不自禁，笑得美滋滋的，聲音中略帶著些微激動地：“他飽讀詩書，溫文儒雅，善良忠厚，風度翩翩，舉止大方，談吐風雅……”
得，原來再出色的女子也會犯花癡，再聰明的女子也會栽在“情人眼裏出西施”這句話上。
哎，沒救了！
不，餘歡哪有這麽容易服氣，便問道：“難道他就沒有缺點麽？”
杜十娘略一思忖，鶯鶯道：“人無完人，李公子自然也是如此。”
餘歡心裏稍稍緩了口氣，正要問李甲的缺點是什麽，卻又聽到杜十娘：“但是，奈何他的優點實在太突出了，所以在我眼裏，他那些缺點便不值得一提了。”
額，餘歡頓時有種想去買塊豆腐一頭撞死的衝動。
餘歡瞧見屋裏有幾個首飾盒，想到杜十娘的百寶箱，便打探問道：“這些年，可曾有誰對你做過什麽感動地的事情？比如，給你送些什麽奇珍異寶，下僅有之物。”
“我們姑娘什麽奇珍異寶沒見過。”杜十娘身側的丫頭冬菱頗為得意地道。
杜十娘看了她一眼，她才意識到自己失言，乖乖退了出去。
杜十娘淡淡地道：“不瞞妹妹，金銀珠寶我見過無無數，並沒有什麽稀奇的，如今若是再有什麽人拿些粗俗之物博我一笑，我的修養會使我會笑著相迎，但心裏卻是極為不屑的。”
明知道杜十娘偷偷換了概念，將她問的“奇珍異寶”換做“金銀珠寶”，餘歡也沒有拆穿，明杜十娘還是個十分謹慎的人嘛。而且，對於大多數人來，金銀珠寶就是奇珍異寶嘛，一樣的難得。
餘歡輕輕歎氣道：“看來這世間，沒什麽東西可入姐姐的法眼了，也沒什麽人可以討到姐姐的歡心了。”
“非也！”杜十娘斷然道，“李公子就不同。他不是那是開口閉口便是金銀珠寶的俗人，他會為我作詩，吟誦，畫畫，從不會拿些汙濁之物汙濁我的眼睛。”
靠，這不就是二十一世紀那些典型的渣男套路嘛，空頭支票隨便開，反正不花錢。
隻是這種套路，騙騙沒見過世麵的姑娘也就罷了，閱人無數的杜十娘竟然也會上當，當李甲那廝是行院裏的一股清流。
也難怪，見慣了拿錢來消遣她的大爺，難道來這麽一個隻同她談情愛偏又沒什麽脾性的俊俏男子，她不中招才怪。
“妹妹在想什麽呢？”杜十娘見餘歡若有所思，便問道。
“哦，我在想，那李公子看起來斯斯文文的，能做得了主，娶你為妻麽？”餘歡有些惆悵，“咱們這行院裏出去的人，還能嫁給正經人家為妻麽？”
“若是他家裏不同意，我們便在這屋子裏做一對苦命夫妻罷了，沒甚大不聊。”杜十娘似乎早有打算，便不假思索地了出來，隨後又壓低了聲音：“隻是媽媽她年紀大了，倒是越發勢利了，這些日子見我不接客賺錢，起先李公子還有銀兩給她，她倒也笑嘻嘻的，沒我倆什麽，如今李公子錢財用光，沒了後繼，連生計都成問題，好些日子沒給媽媽錢了，媽媽便翻臉不認人，處處與我們為難，逮著機會便些不中聽的。”
“有道是，貧賤夫妻百事哀！如今尚且如此了，這往後豈不是更加艱難？”餘歡便提點道，“那李公子看著年歲也不了，自己還不會討個生計麽，吃穿用度都靠著家裏頭，哪能做的了主？”
杜十娘不由地神色一怔。
這可是餘歡認識杜十娘以來，第一次看到杜十娘有些失態，頓時像是得到了鼓勵一般，忍不住乘勝追擊：“不為世人所容忍的愛情，必須得依靠自己的能力支撐起來才行，一個人連自己的生計都撐不住，敢撐起一個女饒未來麽？”
這種事情呢，還是得舉例子才能更具有服力，於是餘歡又隨機應變，臨時編了一個故事，以前她有一個鄰居的哥哥就是如此，喜歡了一個家奴之女，為家族所不容，於是趁著某個月黑風高的夜晚帶上家奴的女兒私奔了。兩人去了遙遠的外地，自力更生，日子漸漸過得起色，生兒育女了才回來。那時候家裏看他們的日子過得不錯，漸漸就原諒了他們。
“可我就沒那麽幸運了。”餘歡覺得事情還是扯在自己身上才更有服力，畢竟杜十娘也不認識她的鄰居嘛。“當年我在河邊玩耍，救了一個差點被淹死的大哥哥。不是，‘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無以為報，就以身相許’嘛，所以我當時就讓那個大哥哥娶我為妻來報恩。誰知道他們家實在是太有錢了，祖上還是當官的，當時我們家境還可以，卻也被他們家看不上。他爹爹不願意他娶我，便拿出了五百兩銀子叫大哥哥出去打拚，有錢了再回來娶我。反正我當時年幼，等得起，便沒有反對。誰知道大哥哥什麽都不會做，出去就把錢財揮霍一空，然後灰溜溜回家繼承家業去了，從此再也不過問我的事。”
杜十娘滿目秋水的亮了，久久才道：“我初見妹妹時，便覺得你與眾不同，卻萬萬沒想到你比我想象的還要出乎意料，竟敢直接開口讓意中人以身相許，這等氣概，姐姐佩服！”
餘歡腦袋裏冒出很多問號，久久才跳出一個問題：我重點表達的，是這個意思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