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女人都是自私的
何容華一早就在準備著吃食了,不僅是熱的,還是涼伴的,還是開胃的,小口,以及還有觀賞的花花草草,都在正廳裏準備了個妥當,也妝扮得儀態萬千,含羞帶層,臉紅紅的像是海棠花一樣嬌羞萬分。
晚歌拉著宛宛在觀賞菊花,時不時就教她二句頌菊的詩句,她也學得朗朗上口。
何容華拍拍晚歌的肩,笑了笑說:“向五官,跟我來一下。”
她點頭笑笑,摸摸宛宛的發:“宛宛在這跟嬤嬤看花,姐姐去一會就來。”
到偏室裏,何容華拿出一逼金手釧給她,笑著說:“我看妹妹平日裏都無什麽飾物,皇上來用膳,也不能讓奴才們小看了妹妹。”也算是謝她,讓她感激著她。
這是感謝她,晚歌不能拒絕,否則就顯得太清高了,如果皇上一生氣,何容華就會怨恨她,而她很難保證皇上不生氣,他的性子,她捉摸不到,當然也不能說連累何容華,她守在深宮裏二年多了,難得見一次皇上,這會兒,不是容光煥發嗎?皇上應該不會在那麽多人的麵前翻桌,這太沒有風度了,他來說吃飯,她沒有拒絕啊,而且還特是上報了,讓人準備著,她沒有做錯,他沒交待她要怎麽樣的。
晚歌收下金手釧:“謝謝容華的賞賜。”裝作喜歡的樣子,戴在手腕上。
她樂得封賜小呢?不用戴這個那個的,頭上重重的一點也不習慣,隻是隨意梳了個鬢在腦後,且絲緞係住,連安雪兒送的玉也沒有經常佩戴,她時常下廚,怕是撞壞了,到時就對不起安雪兒的一番心意了,昨天下午,還差秋月送了不少點心過來,她都讓湖青吃了,對甜食她沒有什麽特別偏好。
“妹妹,多讓公主來玩。”她輕聲說著。這樣,能見到皇上的機會就會多一些,而皇上來,向五官會向她上報,讓她有機會多見見皇上。
晚歌眨眨眼,掩住眼光的歎意,笑著說:“晚歌知道,晚歌先告退了。”何容華啊何容華,她雖年輕,可是卻掩不住眼角的皺紋,那裏能和那些女人相比,別說景妃和姬妃的豔美讓人不敢正視了,就是秀女,比她出彩的不知多少,更別說還有那麽多的女人,她一直在做夢,一直還想著龍恩再眷寵,遲暮的美人,總是有些悲涼,皇上是那麽薄情又多情,對這個好,對那個好,可是一轉眼,又不見了,愛上他的女人,就是這樣,不能抓住皇上的心,就連夢也抓不住了,她萬不能愛上他的,要不然,今日的何容華,就是她的樣子,也許她還不如何容華呢?
晚歌咬著唇步出何容華的側室,海棠花還是開得那麽豔麗,宮女都帶著輕笑,就連空氣中也是歡快的味道,她有些擔心會不會連累到了她們,雖然是周瑜打黃蓋,願打願挨,但是,她沒有說清楚,她不喜歡連累別人,事到如今,隻能看一步,走一步了。
花想容和李雙雙也打扮得漂漂亮亮地過來,先進去拜見何容華。
宛宛跑了過來,戴著滿頭的花,拉著她的手問:“漂亮嗎?姐姐。”
“宛宛好看,但宛宛把花都給采下來,那花就沒有生命了。”滿頭的菊花,菊花雖是隱世清逸之物,可是她不太愛,她不喜歡菊花,因為在醫院裏,最怕看到的就是菊花,她住院的那段時間,或多或少也愛了那些人的影響。
宛宛垂下頭:“哦,那宛宛以後不采花了。”
“宛宛真乖,花也有生命,宛宛采下來了,她就沒生命了,過不多久,就會凋零,然後就會丟棄。”
“嗯,那折下來,花會不會痛啊。”她好奇地問。
“會的,會痛,隻是沒有人聽得見,沒有人看得見。”
宛宛將發間的花扯下來:“宛宛最怕痛了,怎麽辦,姐姐?”
晚歌蹲下身,笑著攏她的發:“不怕,再給花兒澆水,花兒很快又會再長出一朵花。”
“宛宛,你父皇來了。”眼尖的她,從正廳裏看見,守在海棠閣門外的龍幡,他又想故伎重演,一個人悄悄地進來。外麵卻早已有宮女跪了下去迎接。
楚天帶著怒氣從海棠中的小石路走進來,直視著晚歌,眼裏,盡是怒氣和不滿,兩邊豔約的海棠更覺得他更個人那麽高大,讓晚歌有些膽怯了。
她半彎腰:“臣妾叩見皇上萬歲。”連頭也沒有抬,就能感受到他逼人的氣息。
何容華和李雙雙,花想容也在門口施禮迎接。
“父皇,宛宛等你好久了,肚子都餓了。”
楚天冷瞧一眼晚歌:“平身。”
“謝萬歲。”四個女人才站起了身子。
何容華臉帶笑容,又小心翼翼地說:“臣妾已備好飯菜,公主年紀小,不經餓。”這樣說,更能體現出她的體貼和賢慧。
他冷厲如冰的眼光掃視了四個女人,每個人都心思各異地不敢抬起頭。
宛宛拉著晚歌的手:“姐姐,宛宛肚子餓了。”
那有那麽快,剛才還吃了糕點,宛宛就是喜歡接人家的話,皇上不出聲,她能先吃嗎?
已備好飯菜,看來向晚歌還真的將他的話記在心裏了,讓何容華準備一切,他怒瞪她一眼:“周公公。”
周公公不知從哪裏鑽出來,躬著身子恭敬地說:“奴才在。”
“侍候朕吃飯。”何容華幾時變得那麽蒼老,那般小心討好的麵容,他有些生厭,早知是這樣,就不來了,好一個向晚歌,這次算他沒有說清楚。他走進正廳,滿桌是琳琅滿目的的魚肉,做工精細而討喜,色香味俱全,一聞就知道是廚子做的。
他坐在正位上,左邊是何容華,右邊坐著先入一步的花想容,而李雙雙和宛宛就坐在晚歌的二邊,她隻要一抬頭,就能看到他冷峻的臉。
他輕喝了口湯,這味道,和昨天喝的完全不一樣,他抬起眼,重重地放下湯勺,嚇得在座的人幾首都想跳起來。
晚歌怕他一發火,將何容華罵一頓,趕緊說:“回稟皇上,這是禦廚做的鮮魚湯。”
他冷哼:“好個鮮魚湯,什麽味道?”完全不一樣。
皇上一怒,讓眾人也心驚膽跳,周公公小心地夾來各樣菜色,放在小碟中。皇上的禦膳,自是不同於尋常,就連蝦和蟹之類的,都會剝好殼來烹煮。再排得整齊,配上花色什麽的。
桌上不是很大,楚天伸直腳,厭煩這裏的氣氛,卻不知踩到誰的腳,竟敢伸進桌子裏,一點規矩也沒有,正想借機發泄火氣。
向晚歌卻痛叫了一聲:“好痛。”天啊,她正想悄悄地伸伸腳,卻讓一隻大腳踩到,那麽大,不用猜也知道是誰的,他竟然踩著就不放,眉頭有絲痛快浮了上來。
宛宛關心地問:“姐姐,那裏痛啊?”
晚歌扯出一抹笑容,看到三個女人怪異的目光,抱歉地說:“晚歌打憂了,是晚歌的手有點痛。”
宛宛點點頭,又叫了出聲:“宛宛知道,是父皇咬的,吹吹就不痛了。”
她閉上眼,心裏直叫苦,宛宛真是會提不能提到的事,這下何容華會怎麽看自已,而花想容和李雙雙呢?宛宛說得無心,隻怕聽得有心,以為是什麽暖昧的事,說也說不清了。為什麽自已不會說是頭痛呢?這該死的皇上,竟然還得意起來了,斜著頭看她。“換一隻。”
“啊,皇上,哦,奴才明白,馬上換一隻蝦。”周公公俐落地換好。
隻有晚歌明白,他不是這個意思,長長的桌布下,誰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他鬆開了腳,換一隻,就是叫她換一隻完好的腳,有沒有搞錯,他是皇上,還玩這些,踩著他,真的讓他高興嗎?也罷,今天切莫將氣發到無辜的人身上,不然她以後在海棠閣中,就讓人嘲笑不斷了,何必為自已惹來這些事非,暗呼了口氣,好沒多久的腳,實在不能任他踩,還是將另一隻升了過去,讓他用力的踩著。他踩得多用力,她就知道他心裏多火。
楚天心情終於好了些,看滿桌的菜肴也順眼了,朝何容華一笑:“容華為何不吃。”
何容華受寵若驚地點點頭,笑了開來:“謝謝皇上的關心。”至少,還記得,她是容華,她很開心,很激動,手抖了幾下差點沒把湯抖出來。
“皇上,看看這菊花開得多美啊,黃的像是金子一樣燦爛,白的像是雪一樣純淨。”李雙雙也壯起膽子指著開得正豔的菊花說。
他隨意看了看:“不錯。”
“皇上,這新采的荷花也好看啊,清新脫欲,亭亭玉立。”花想容也不示弱於李雙雙。
倒是晚歌如坐針氈,吃又吃不下,坐也坐下不,陪在這裏等著難熬的時間過去,他為什麽還不快點吃,吃完早點滾,不,是早點走,她發誓,她下次不會做讓自已再這樣後悔的傻事,他要吃,是他的事,她做便罷,他是皇上,他有的是法子治她,何必跟他對著幹,這樣吃虧地還是自已,不想討好於他,就是不引起他的興趣,他的怒氣,安安靜靜,服服帖帖,讓他自討個沒趣,不再來海棠閣。
“向五官怎的不吃飯,是嫌禦膳不對胃嗎?”他狀似關心地說。
晚歌低下頭:“臣妾不敢。”
宛宛放也湯勺,一臉飯地滑下凳子,伸臉到晚歌身邊讓她拭,一邊還說著:“父皇,姐姐不喜歡吃飯,姐姐喜歡喝湯,可是這個湯不好喝,宛宛也不要喝了。”
“宛宛,讓季嬤嬤用濕巾子抹抹手。”宛宛把她的底都捅了出來,趕緊打發她走,她是有口無心,想到什麽就說什麽?可是還是要她來承擔後果。
楚天鬆開腳,放過她:“朕也討厭吃不喜歡吃的。周公公,這海棠閣裏都打賞點下來。”
“謝謝皇上恩典。”何容華滿臉的喜色。
他站起身:“到禦書房。”
他的離開,終於讓晚歌鬆了一口氣,這一頓難捱的飯,終於結局了。他帶著宛宛,去禦書房,也能讓她安靜一下。回頭看看,何容華和李雙雙一臉怪意地看著她。
花想容拉過她的手,嘻嘻笑著:“原來,晚歌這手,痛得還真是有點玄啊,連我也瞞著。”她縮了回來,喃喃地說:“不是的。”但是,她相信,何容華是不是會相信她說的話,戴在腕間的金手釧,有些刺眼。
何容華冷冷地說:“向五官很快就要升了,雙雙,你可得好好擦亮眼睛看看,誰才是你要討好的人,跟著我,什麽也討不到。”她的自嘲,她的冷淡,晚歌隻能一笑付之,不容易建立起來的友情,就在這一頓飯中,消失了,微弱的讓人看不清,她褪下手中的金手釧放在桌上微微一點頭:“臣妾告退。”
女人都是自私的,沒有誰討好誰,無非也是想借助些什麽來達到往上爬的目的,因為她們愛的,隻能愛的,隻有一個男人,隻有皇上,在後宮,就沒有所謂的友情,一個咬傷,便否定了她,也罷,反正她也不是躬身屈膝的女子,晚歌,這名字不是就有著傲氣和清高嗎?她不是喜歡一個人獨來獨往嗎?所以,她不喜歡宮裏,在宮外多好,可以有朋友,可以有姐妹,可以自由。
宮裏,就連感情,也淡得如煙,經不起什麽風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