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身不由己
醒來的時候已經在聽雪宮的寢室裏了,他一手執著她的手,深深地看著她。
而宛宛眼淚汪汪地站在那裏一見她醒來就放聲大哭:“姐姐,嗚。”
她想笑笑,叫宛宛不要哭,可是喉間竟是那般的如火痛疼,想開口也說不了聲音。
楚天扶起她,讓她靠在他的懷裏,一手執著瓷杯,濕熱的水就入了喉間,便舒服了很多。她以為他會疼惜她,會安慰她告訴她,她怎麽了,誰知道,他一開口就是責罵:“你會不會照顧自已,竟然暈在那裏,你知不知道那裏煙塵多大,竟然站在那裏那麽久。”
怎麽這樣關心人的都有,不過眼裏卻有種熱熱的感覺。在他的懷裏,她可以徹底地鬆一口氣,何容華的死打擊著她,生命如此的脆弱,朝如青絲暮成雪,沒有絲如雪,生命終止了。她愛上了他,為什麽要執著呢,就當是相愛一場,即然無法抓住背後的黑手,不如就孤注一擲,好好地愛一場,她縱使是死,也會死得幸福,她愛過啊,人總是貪心的,她是俗人,所以她有愛恨。
朝他虛弱地一笑,搖搖頭,叫他不要罵了,她不是小孩子,豈會不知道這些。
可是他當著宛宛的麵,依舊還罵:“明知身子不好,還逞強,是不是還要懲罰。”她知不知道,她嚇著他了,一進聽雪宮,就看見她了無生趣的臉,縱使是一國之君,經過不少的大風大浪,她還是嚇著他了。
清了清喉,伸出一手拭宛宛的淚:“別哭。”聲音真是難聽啊,沙啞破敗不已。
楚天有些吃宛宛的醋:“季嬤嬤,帶宛宛下去。”
“宛宛不要。”宛宛固執的搖搖頭:“父皇總是霸占著宛宛的姐姐。”
“乖聽話,去練字兒,姐姐生病,需要休息。”他軟言說著。
晚歌很喜歡聽他溫言的話,縱使他真的不太懂得溫柔,那麽生硬,卻是可愛。她閉上眼,又暖又舒服。
宛宛抄嚷著,終是讓季嬤嬤抱了出去,室內隻有他,心疼地看著她的臉,才說:“你啊,真不曉是要照顧自已,原本就著涼了,又吸了過多的煙氣,氣息不順。醒了就喝點藥,再睡一會。”
她不吭聲,也不睜開眼。
楚天無奈地說:“別給我裝睡,喝了藥再睡。”原來她是怕這個。
晚歌睜開眸子:“現在不想喝,放在一邊等一會再喝。”那麽濃苦的味道,聞著就不喜歡。
他邪笑地看著她:“朕有法子讓你喝,順便補償我朕,也懲罰你驚嚇到了朕。”仰頭就將那藥大喝了一口,在晚歌醒悟之前,早一把箍製住她的頭,深深地吻著。
又酸又苦的藥味,在二個人的口味彌散開來,讓她盡數吞了下去,然後就是他灼熱而又顫抖的吻,讓她的腦子沒法子思考,臉熱得通紅,他才意猶未盡地放開她,帶著欲望的眼裏是她的倒影,那般的惹人憐愛。
“真甜。”他再親親她的唇角:“朕真的不介意喂你喝藥,不過,朕可不想,讓我的美人窒息。”
她羞得將臉埋入他的衣襟中,任他的味道包圍著她,什麽也不想,這種感覺真好。
“朕要升你為昭儀。”他忽然說著。
晚歌抬起頭:“為什麽?”但是她不介意了,如果當大後能留在他的身邊更多的理由,無所謂,出宮的夢,是離她越來越遠了,她早已不起想了。隻是無故就封昭儀隻怕更加招來枉禍。但是她不怕,他會保護她的,她信任他,潛在後宮中的那神秘人真的可怕,此事沒有得到好處,必還會再生事,身份高些,對她有利無害。昭儀,離側妃不遠矣,也算是無功無勞,一步登天了。
他反倒是有了興致:“為何不抗拒了,何容華一事,你還記在心上嗎?忘了它,無論什麽時候,什麽事,朕都會相信你,朕會何護你。”他的雙眼炯炯有神。
晚歌情不自禁地問:“皇上,你有愛過嗎?”愛過任何人嗎?相信戀愛中的人,都會問一問的,誰不想知道另一半的過去是如何的。
他卻一下沉下臉,極力避開什麽一樣,匆忙地說:“你先睡一覺,朕去處理政務。”
有什麽不能說的嗎?愛過就愛過,她並不介意,他有那麽多的女人,但是他沒有心,他是皇上,他的感情之事,她無法滲與,這是起跑線上的不公平,但是愛上了卻又這樣心甘情願,隻守在他的身邊,便是滿足,她不要愛得太深陷得太深啊,莫不就成了何容華了。但是心豈能由得自已控缺呢?一聲長長的歎息,是她的心聲。即然不能控製就要自我調節,開解。想開,看開一些事,對自已有好處。
病了二日,每天都是躺在床上,吃盡各種珍貴的藥材,她都快吐了,他看得緊,每次都是盯著她喝下去才罷休,再去處理他的事。
四王爺來看她了,他整個人消瘦了一大圈,頹廢的像是打了敗仗一樣,雙眼無神,滿臉胡渣,整個人都是酒氣薰天的,看到晚歌朝他一笑,倒了杯茶遞上去,眼神才發亮:“晚歌,晚歌。”呐呐然地叫著,卻不知要說什麽話,氣氛像是凝滯了一樣。
“要用點點心嗎?是宛宛送來的,這茶很香,可以解酒。”她笑著,並不為當初他的話而介懷。她知道他過的並不好,十四每次進宮教宛宛練琴都會提一提他的事,每天都在外麵花天酒地,他這是在折磨自已,傷害自已的身子,同時也知道,他真的傷了。短短半個月,他壯實如熊的身體竟瘦了那麽多,和當初的神明英武,威風凜凜相差多遠啊,一張俊臉讓她幾乎認不出來了。
“晚歌,對不起。”他幾乎是弊著一口氣地說完,垂下頭不敢看她明亮如秋水的眼睛。
他定是自責了很久了,可是他真的不用跟她說對不起,雖然她是失望,但這也是事實,他尊重她,她很高興,她不想失去這個朋友,朝他嫣然一笑:“四王爺,我早已不放在心上了,何必說對不起。倒是你,變了很多,沒有精神了,酒喝多了,可是傷身子的。”
“你真的不介意了嗎?”他緊張地問,盯著她的眼神,想看出一些什麽敷衍出來,便是他看到的,不是。
“你認為,我需要介意嗎?而且,我的樣子,似乎裝不來。”聳聳肩。
他笑了:“你還是晚歌,縱使改變了,還是晚歌,我真是糊塗,晚兒,我還可以這樣叫你嗎?”
晚歌輕聲說:“沒人的時候可以,十四都不敢叫了,你們的皇兄,是個醋桶子。”
不是刻意要在他的麵前說明什麽?隻是要讓他明白,他和她不會有什麽?隻是單純於朋友,敬重和信任的朋友,不要讓他有想更多的空間,這樣,對他不公平,她並不是一個騎驢找馬的人。
他明白了她的意思,他是那麽精明的一個人,恢複了他的氣度,他看著晚歌削瘦的身子:“這一次的事,對你打擊很大,你並不是不會照顧自已的人。”
晚歌點點頭,太妃同樣也是他的母妃,他多多少少也知道。“放心吧,我會好好的,隻是我擔心我哥哥,我想拜托你一件事。”
“你是想讓我把你哥哥帶在身邊。”他接過話。
聰明如他,總是了解她的意思,可是天意弄人,明明一樣的臉,先遇到的還是他,為什麽偏偏喜歡的卻是皇上,喜歡,是沒有理由的,縱使理智告訴她,四王爺是一個永不後悔的選擇,她還是飛蛾撲飛,不必讓火燃燒。
“後宮中,太多的你虛我詐了,晚歌不才隻能說還能自保,隻是哥哥他是一心為國,報效朝廷,晚歌不想他成為別人手中的棋子。並非是怕受到牽連。”
“我明白你的意思。晚歌,這一事隻怕你在後宮中更是亦步艱難。”他擔心地說著。
“我知道,謝謝你的關心,這裏像是有什麽陰謀在進行著,並非是晚歌多心了,這個陰謀正在接近皇上,我想,目的不會簡單的,如果晚歌猜得沒有錯,就是想接近皇上,可又不止是這麽簡單。”如果隻是如此,不必控製著恬太妃,恬太妃是皇上和四王爺的親母妃。
恬太妃表現得很好,可是就是太完美了,才讓她懷疑,她是如何坐到貴妃的位子,後宮中,隻要有女人,隻有一個男人,就會有爭寵之事發生,沒有一定的手段和心機,豈是那麽容易的事,縱使是母憑子貴,吹吹枕邊風,什麽也會沒有,當時先皇寵的可是月妃,十四的母妃,十四打小就聰明,讓先皇愛不措手。
恬太妃如此的簡單,在深沉的人麵前,越是簡單的人,越是不會怎麽用心機去報複,所以太妃娘娘就簡單,因為她知道,要怎麽做,才能自保,自已的親兒子都是皇上,也會懼怕於這些,這個人,能簡單嗎?
“莫非是跟契丹和大月的國事有關,我收到消息,契丹王駕崩,契丹王留了一個遺旨,要尋回他的骨血,可是契丹人都知道,契丹王沒有任何的繼承人,現在的契丹,暫時由皖王代理。”四王爺緊皺著眉。這一件事關係太大,他一點也想不到有什麽關聯之處。
晚歌笑笑:“不必去想太多,也許我們都猜錯了,我希望下次你進宮的時候,還是一個威風凜凜的四王爺,一個讓人聞風喪膽的四王爺。”
他笑了,笑得輕鬆:“是啊,當時還幾乎要把你嚇走了。”
“現在我可不怕你了,你要去拜見你母妃,最後學是打理一下容裝再去,免得嚇壞了,她不容易。”
“我當然知道,晚歌,謝謝你的寬容,你的思想,你的聰明,常常讓我訝異,我沒做過什麽後悔的事,現在倒是有了,就是那天不該那樣說你。”
“你不是受到懲罰了嗎?”變得如些的憔悴,他必然是心裏內疚了許久。
他眼裏滿滿是讚賞:“我就說你聰明,我真的不明白,你為什麽懂那麽多,而且你根本就沒人念過書。”
晚歌垂下眼瞼:“我懂得的就是多,讀萬卷書不如行萬裏路,在向府,我聽得多,看得多了,自然也就知道多。”
“不懂得收斂哦。”他笑著,一會收起笑意說:“你的好姐妹,雖然不是她做的,可是你得防著些,她居心不良。”
晚歌無奈地歎氣:“什麽事也瞞不過四王爺如神佛一樣的眼神,安雪兒縱是有問題,可是人心是肉做的,不至於會對我做什麽?況且我也不是好算計的。”
“還是小心一點為好,越是自已親近的人,就越要小心防備,往往會將你置於死地。”看著她嬌弱的身子,其實他多想帶她遠離這是非之地啊,隻是,他知道,自已已經沒有資格了。
她一笑:“知道了,但是,不會是她的,初是以為是她,細想過之後,並不是她,她無非隻是想讓我看看何容華的樣子,離皇上遠一些。好了四王爺,別想這件事了,讓湖青帶你去整理一下吧,中午留在這裏用膳。”
他搖搖頭:“不必,皇兄會不高興的,你要多保重,我會去找你哥哥談談的,這些事,隻管放心交給我做,我能為你做的,並不多。”
如此一個有心人,她知道,她會後悔的,錯過他,會後悔的。卻隻能點頭道謝,如今是身心不由已。不到傷心頭,豈會知道放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