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七章 以退為進
賀蘭淳又獨自駕著馬車,又迎著冰雪,往無人煙的地方而去,滿車都是還帶著冰雪之氣的山芋薯類的東西。
大雪天,馬車走得很慢,很久很久之後,足足到了晚上,才走到他要去的地方。
有人迎了出來,看見是他,沒多想什麽?也沒有盤問,而是讓他從後麵去進,他再將那髒汙的東西慢慢地搬下車,有人經過叫了他一聲:“不錯,收獲挺多的,王會獎賞你的。”
“現在王怎麽樣了?”他似是害怕地問著。
那人歎了歎氣:“情況不太好。也莫問那麽多,還是做好自已的事便罷。”
他應了一聲,老實把交地將那些東西搬了下來。
而那豪華的帳蓬裏,幾個大夫努力著,那斷了的手掌,接在他的手裏,裹上了厚厚的布,他的臉色,卻不見得怎麽好看,蕭殺之氣滿身都是。
手腕的痛提醒他,此仇不報非好漢,他和楚觀雲的仇是越結越深了,不是他死,就是他亡,完好的右手將一把匕首插入厚木桌裏,有力得齊柄沒入,他陰狠的眼光看著下大雪的天,眼裏盡是冷意:“援隊可有趕來。”
一個膘形大漢恭敬地說:“王,今晚就會到。”
“報。”極為大聲的聲音在賬外響起,他有些不悅地說:“說。”
“大月朝皇上帶著五十萬大軍叫戰,向我們討回大月的貴妃娘娘。”
“貴妃娘娘?”他有些不解了,這個是他這次純為利用的理由,竟然也給他們利用,難道是大月的皇上殺了那個向晚歌,借這理同一進攻契丹,還稱什麽磊落君子,隻是可惜了。
他擰起眉:“這是一個理由嗎?”
外麵的探子朗聲說:“報告王,可靠的消息,大月的貴妃娘娘是遭人綁架,是一個大月朝的人,叫賀蘭淳的男子,行蹤還沒有查到,而阻擊大月追擊的是穿著我們契丹的衣服。”所以大月的皇上會惱火三丈,禦駕親征,五十萬的大軍,欲要將他們一興殲滅,契丹連連敗仗,士氣早就全無,埋伏在後麵的援兵因大風雪,今晚才會到,加起一,也不足四十萬,如何對抗大月朝。
“好一個嫁禍。”他冷笑:“查下去,我軍可有叫賀蘭淳的人。”必死無疑。
有人領命下去,有人馬上勸他:“王,不如先退兵避共鋒頭,我們契丹派出的死士,一個也沒有得逞,倒不如,先退回大營中,再商大事。”
“你傳令下去,三軍往後退和後援集合。”大丈夫能屈能伸,沒有什麽不行的,這仇,一定要報,不過,這晚歌,失蹤得可真是時候,現在還不宜將她搶回來,招來天朝的怨氣,可也不必說明什麽讓他們也發覺,一個絕妙的好計,在他的心中升起,能得到向晚歌,哪怕是死,也要死在他契丹的神壇裏,也不會讓楚觀雲他們如意,而且,還可以反敗為勝。“退兵。”他響亮的聲音震動著紛飛的大雪。
兵法有雲,以進為退,另做打算,必也不會沒有收獲,坐收漁翁之利的人,也未必就能坐好。
“阿莫麗。”他有些陰沉地叫著。
一個高大的女婢走進來,恭敬地躬著腰:“王請吩咐。”
“去找幾個得道高人來。我自有用處,記住,本王可不想見一個殺一個無能之人。”
“是,王。”阿莫麗退了下去,不問為什麽,下人的職責就是聽令行事。
他摸著那曾經是她戴過的花環,真美啊,猶記得那天晚上,她的歌,她的笑,她的舞,比月亮還要美麗上三分,這女人,如果不屬於他,他也不想讓別的人得到她,他的愛,就是這麽自私,他就是這麽自私。
這手腕的痛,那個和晚歌一模一樣的女子,是她還是,應該不是,中了他的毒箭,可隻有死路一條,而且晚歌不會武功,那女子能飛躍,必是有著不凡的功力,晚歌現在又說遭人綁架了,他可得防著了,不然的話,又如那次一樣,差那麽一點,就送了性命,幸好那一頭的發讓他發現了,才能防著她的反攻。不過真是該死啊,早知道,一刀殺了她,也就不會生出這麽多事來了。
紛紛揚揚的大雪,並沒有降掉楚天一絲絲的火氣,楊公公和幾個宮女公公全跪在雪地裏,一動也不敢動,跪了一天,隻怕再跪下去,也支撐不了,楚觀雲顰起眉頭:“你們都起來。”
“奴才罪該萬死,丟了娘娘,奴才就是請皇上降罪。”
“就算你們死了,就能尋回貴妃娘娘了嗎?要死,倒不如死得有價值一些,都出去找貴妃娘娘。”他也是一肚子的怒火,晚歌又落入了契丹人的手中,這下可是生死難測了。
總是要有人冷靜的,皇兄的怒已可以將整個定都都燒掉。他走了進去,冷冰冰如寒窖的廳裏,讓人忍不住發抖,如時是她在,這裏必是暖得讓人出汗,因為她怕冷。
“皇兄。”他輕輕地叫,那疲累的身子讓他深有感觸,他可以盡情地為晚歌擔心,為晚歌消沉,而他,不可以。
“你來得正好,我們今天晚上再出擊,將契丹耶律烈滅了。”他急急地說著。
楚觀雲心裏暗歎了口氣:“雪已經停了,夜裏的更不安全,皇兄,我知道你擔心晚歌,可也要慎重啊,天黑路滑,如入了圈套,就不好出。”一攻擊,契丹就馬上向後撤退,天氣已開始晚了,欲停的雪又下了起來,讓他不得不說服皇兄回來,說服是有些輕了,他們根本就是吵架。
“朕不怕,一定要將晚兒救出來,該死的耶律烈,這麽的卑鄙,該死的賀蘭淳,朕非將他千刀萬剮不可。”竟然那樣劫持了他的晚歌,好大的狗膽,這是有預謀的,隻怕他沒有多陪著她,真是該死啊,她還有著孩子。他寧願,寧願孩子沒了,也不要看到晚歌有事,孩子以後還可以有,可是她有什麽三長二短,他無法想像。
可是他太了解她了,這個孩子,她不會失去,失去一個,讓她傷心,流淚了多久。他狠狠地抓起了拳頭。
“皇兄,相信晚歌,她是一個很聰明的人,她知道怎麽保護自已。”不然,不會讓他劫持。
“她聰明,她是笨蛋。”他氣憤地說著:“孩子有她重要嗎?朕早知道就寧願不會給她孩子。”千金難買早知道,而且,看到她有孩子的時候,他說不出的興奮,道不盡的歡喜,孩子和她一比,自然是她重要。
如果是她一個,他相信她可以的,她夠聰明夠堅強,可是,還有孩子,會拖住她。
“皇兄,明天,明天一早,就攻打契丹。”楚觀雲冷靜地說著:“五十萬大軍,兵分三路,二路從左右包抄,一路直接攻打。”耶律烈真是死不足惜。
晚歌放過他生路,還這樣對她,這一次,他必不會再放過了,如果傷了她,他必還他十倍。
“朕這一次,必要帶人去攻,你不用阻止我,難道晚歌和朕的孩子讓他劫持了,朕能坐在這裏。”
“皇兄,觀雲並沒有讓你不要去,我相信皇兄的雄才大略,但凡事,還是要冷靜。”一遇上晚歌的事,他就變得不像是他,缺乏冷靜。
他冷冷地看著窗外:“你放心,悠關晚歌和朕的孩子,朕可不能失敗。”
“皇兄,何重自已。”他輕言地說著。
外麵的雪又下了起一,卻有停的現象了,這樣很好,有利於明天的行軍,就算是拚死,也要救出晚歌。
可可立在走廊上,等著他。
他走不出對晚歌的愛,太深太深了,知道可可是一個好女孩,可是,他真的無法走出,又不想傷了她。
他笑笑,有些苦澀:“可可,你傷還沒有好清,怎麽又出來了,這裏冷。”他主動牽起她的手,卻沒有什麽樣的感覺,沒有那種激動的感覺,她的手一樣冰冷而嬌小,他還是沒有關生出愛。
愛一個人,真的很難啊,要忘掉一段至死方休的愛戀,更難更難。
可可朝他一笑:“觀雲,你還在傷腦筋嗎?”
“現在什麽也不想去想,明天會攻打契丹。”他不會告訴她,他想著晚歌的安危,會傷害她。他說過,他要娶她。
可可有些悲哀地看著他:“觀雲,你可以告訴我的,我知道,你想著向貴妃,不要瞞著我,你的心思,我都明白,觀雲,我們的婚事,以後不用再提。”
“為什麽?我會娶你的。”他沒有太大的驚訝。
我會娶你的,一點感情也沒有,她可可就這麽差勁嗎?會到這地步,她搖搖頭:“觀雲,不要逼你,真的不用什麽負責之類的,一切都是我心甘情願的,你能陪我這麽多天,我已經很滿足了。”
他低下頭,可可的聰慧心思,他也知道了,如果她一早就出現,他一定會愛上這個聰明美麗的女子,隻是,他真的忘不了,好想把記憶都忘了,卻都忘不了,愛得太深了,太深了,一輩子,也忘不了的。
“觀雲,我好喜歡你。”她高興地說著,卻不會讓他有壓力。
“我明天,就離開這兒。”淡淡地說著,像是陳述天氣一樣:“我要回天竺去了,色色還會留在這裏,我回去拜祭我姥姥。”想了想,怕他不會放心一般又加上一句話:“拜過姥姥之後,我有機會,還會再來這裏的,到時候,我們就重新開始,再重新。”
她的笑,很美,像是雪花一樣,可是眼裏隱約有著他看不懂的決別。
他歎著氣:“對不起,可可。”
“不需要向我道歉,觀雲,你可以抱我一下嗎?我明天回去,你明天還很忙,就不用來看我了。”祈求的眼神,看著楚觀雲。
他緊緊地抱著她,將她抱在羽翼之下。
二顆心,分得很遠很遠,在城牆上,如同最後的決別。
她一笑,推開了他:“我很滿足了,謝謝你,觀雲,不必來送行,我不想看到你的背影,再見。”
她真直地走著,沒有回頭看他一眼,孤單的身子消失在走廊的一頭。
她要用自已的方式來愛他,就是想盡辦法,將他最在乎的人救回來,那麽,他們就不必那樣的六神無主。
她不是向晚歌,她是可可,他會記住她的,她又不想他記住她,這樣,他會很難過的。
她笑著,很滿足,雪花是她的最愛,也許會是她的葬禮,不管能不能救出,她會盡全力。死算什麽呢?她不是死過一次了嗎?
手上,還猶帶著他的體溫,她輕輕地吻著,有機會的話那就是她沒有死,而且能救出向貴妃,就會相見,然後再分離,她永遠不會記他為難的。
各人的愛,都不同,愛一個人,都有自已的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