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八章
月臻搖搖頭,心,這當王爺的也不容易,王爺有王爺的事兒,想想也是,就算當皇上,恐怕也不能隨心所欲,記得現代的時候,看過一個電視劇裏頭就,皇上吃飯都不能回碗的,這也太坑爹了,合著富有四海的君王,頓頓都得餓肚子,這往哪兒理去啊,不過,這跟自己沒關係,自己還是想想,年後怎麽把杏林堂開到南邊吧。
落了晚,南宮卿燝才回來,月臻打量他半晌,雖熬了一一宿,臉上倒不見絲毫疲色,或許他善於隱藏,自己看不出來也有可能。
月臻根本沒問他出了什麽事,月臻異常清楚。無論哪朝哪代,宮闈之事都是絕不能外宣的頭一等機密,知道了沒好處。
不過月臻不問,架不住南宮卿燝吃錯藥的非跟她,南宮卿燝也不是直接跟她的,而是先問了她別的,月臻一時不差,摻合了進去。
南宮卿燝道:“聽你餘家有兩冊上古留下的醫書,能醫死人肉白骨。”
月臻蹭一下站了起來:“這誰造的謠?”
南宮卿燝不免笑道:“你急什麽,咱倆在屋裏閑話罷了。”
閑話?月臻心道這可不是閑話兒,這要是傳出去,必定招禍:“世上哪有醫死人肉白骨的醫書,上古時期連書都沒有呢,哪來的醫書,豈不胡嗎。”南宮卿燝道:“這麽,沒有嘍。”
月臻看了他一眼,心,這廝既出來,定是十拿九穩的知道了,自己一味推脫,反倒顯得虛假,想到此,便道:“是有兩本醫術,是祖上傳下來的,上麵不過一些解毒固本的方子罷了。”
解毒固本?南宮卿燝道:“你可研讀了?”
月臻這大半年就沒幹別的,除了看藥書,就是這兩本醫書了,便點點頭:“略看過些。”
南宮卿燝站起來道:“來人,給姑娘更衣。”
月臻就不明白,自己一句話怎麽就跑太子宮來了,從進了宮門這一路,月臻都沒敢抬頭瞎看,不過,想看也看不出什麽,這都起更了,黑燈瞎火的,除了房簷挨著房簷還能看見什麽,區別隻是,皇宮的房簷兒複雜考究一些罷了,不過南宮卿燝怎麽進宮跟回家似的,這時候了,都能叫開宮門,一路無阻的到了太子宮。
南宮卿燝低聲道:“在這兒等我。”
月臻應了一聲,略用餘光看了看,不禁一愣,廊外的雪地裏跪著七八個人,雪光中能看見烏紗帽的帽翅兒在寒風中亂顫。
月臻不知道這些都是幹什麽的官兒,可看那意思也知道,不定跪多久了,一個個臉色都跟鬼似的,也不知是凍的,還是怕的。
月臻忽覺,當官的也不易,看著威風,真到了這時候人,還不如狗呢,正想著南宮卿燝出來叫她進去。
月臻這才跟他進去,一進去就先聞到一股子藥味兒,進了寢殿藥味更濃,月臻隻覺周圍饒眼睛都盯著自己,饒是月臻極力控製,也不免有些冒汗,忽聽一個頗威嚴的聲音道:“南宮卿燝,這就是你的人?”
月臻聽得南宮卿燝道:“書南還不見過皇上。”
皇,皇上,月臻腿一軟跪在地上:“草民給皇上扣頭,皇上萬歲萬萬歲。“那個頗威嚴的聲音道:“抬起頭來。”
月臻忙道:“草民不敢冒犯顏。”皇上笑忍不住笑了一聲:“南宮卿燝一向不拘一格,倒不妨今兒找了這麽個守規矩的人來,恕你無罪,抬頭吧。”
月臻這才垂眸抬頭,隻聽皇上呀了一聲道:“倒好秀氣的模樣兒。”著看了南宮卿燝一眼,才道:“聽著你通岐黃之術,太子這病雖拖了一年了,可似昨兒這般,卻還是頭一次,你去瞧瞧,若治好了太子朕有賞。”
月臻心裏都恨不得一腳踹死南宮卿燝,這不上趕著給自己穿鞋呢嗎,她懂個屁歧黃啊,她就看了兩本醫書罷了,要是她這樣都能當醫生,下認識字的都差不多是郎中了,這算怎麽回事啊。
可到了這兒,不看,肯定不行,上頭這老頭,月臻偷著瞄了一眼,不算老頭,保養的蠻好,不過那個威嚴勁兒可真不是吹的,也是啦,誰要是一句話就能殺人全家,都得威嚴。
月臻硬著頭皮過去,杏黃錦帳內,閉目躺著一個男子,看年紀大約三十上下,杏黃被蓋到胸下,兩隻胳膊露在被外,穿著杏黃中衣,未戴冠,頭發散在枕上,麵如金紙,雙眼緊閉,雖昏迷了,手指卻微有抽搐。
月臻心,這能看出什麽來啊,便問旁邊兒的宮女:“太子殿下之前可有什麽症狀沒有?”
那宮女看了皇上一眼,皇上微微點頭,那宮女才道:“昨兒個半夜忽的嘔起來,嚷著肚子疼,頭暈,看不清東西,忽而急喘幾口,咳出一口痰來便這樣了。”
月臻道:“痰中可帶著血嗎?”
那宮女點點頭:“帶著血的。”南宮卿燝低聲道:“你可瞧出了什麽?”
月臻看了他一眼,心,就是看出來什麽也不能啊,就這些症狀,月臻倒是想起了一種,又問:“太子殿下常吃什麽藥?”
那宮女忙道:“殿下久患頭風,太醫院王太醫開了個方子,吃了這大半年了,頗見效用。”月臻道:“可拿來方子給草民一觀嗎。”皇上道:“拿給她。”
不大會兒上來太監,遞給她一個方子,月臻一看,不禁暗暗點頭,果然跟她想的一樣,用了烏頭,這烏頭要也對症,隻一樣,這藥劇毒,當久煎方能去除毒性,若火候差些,殘留的毒性積在身體裏,一朝爆發,恐就是這個樣子。開方子的不見得是元凶,這太子宮裏熬藥的人,倒有可能是受了指使的,自來宮闈之間便你死我活,太子位為儲君,其他皇子若有想法,不害死他哪有希望,所以這下毒也不新鮮。
南宮卿燝道:“你可瞧出來什麽了?”月臻搖搖頭:“不曾。”南宮卿燝目光一暗,月臻偷瞄了皇上一眼道:“雖不曾瞧出太子殿下病因,倒有一個靈法兒,大約可以讓太子爺清醒過來。”
南宮卿燝一喜:“什麽法子?”月臻道:“我杏林堂的三味丹化開用蜂蜜調了,給太子殿下吃下去,或許有用。”南宮卿燝眯起眼看著月臻,實話,這一刻南宮卿燝真懷疑這丫頭是糊弄他呢,低聲道:“太子貴體幹係重大,不可胡言。”
月臻真想翻白眼,暗道,你不信非讓我來,卻聽皇上道:“去尋杏林堂的三味丹來。”
皇上一句話,兩個時辰之後,杏林堂的三味快遞到了太子宮,這效率真讓月臻驚呆了,三味丹化開調了蜂蜜,先讓三個宮女試過後,才給太子灌了下去,灌下去也就一刻鍾時候,便聽得太子嗯一聲,睜開眼……
月臻這才鬆了口氣,從剛才看出太子是中了烏頭毒開始,月臻就在想,自己該怎麽辦,她不信,自己這個半吊子都能看出來的症狀,外頭那些醫術高明的太醫會看不出來。
月臻也是進來才想明白,外頭雪地裏跪著的那七八個官兒,恐怕就是太醫院的太醫,這皇宮內院,子近旁,機會是多,可危機也多,一弄不好腦袋就得搬家,瞧個病,開個方得七八個人甚至十幾人一起研究,萬無一失了,才敢呈於禦前,這治好治壞都是問題,不定就得罪了哪位主子。
所以,這些在太醫院混也著實不易,而自己這個半截給南宮卿燝塞進來的半吊子,若張嘴就太子是中毒,過後怎麽死的都不知道,退一步,萬一自己這藥沒下好,太子命不濟,一下嗝屁了,別自己,整個餘家都的抄家滅族,這才危險。
卻這險也有險的好處,這更是杏林堂的機會,若杏林堂的藥能讓太子清醒過來,下人誰還不知杏林堂,這簡直是最有用的廣告,而太子殿下就是杏林堂的最佳代言人。
月臻略糾結了一下,決定賭一把,賭輸了,算自己倒黴,反正若沒有自己,去年餘家就沒了,若賭贏了,杏林堂就又上一個新的台階,索性她的賭運不差。
皇上下座過去瞧了瞧太子,略問了幾句,見臉色和緩,思路清楚,點點頭,出來看著月臻問:“你是杏林堂的什麽人?”
月臻急忙跪下:“的,的……”月臻汗都出來了,這會兒才想起來,這話不好答應,她如今穿著男裝,扮的餘書南,可這假扮的身份做買賣成,在皇上跟前若隱瞞,那可就是欺君之罪,要殺頭的,若讓她當著這麽些人,承認自己是餘家二姑娘,也著實有些不妥,故此,吱吱嗚嗚半沒應上來,急忙去瞧南宮卿燝,心這個時候,你怎麽也得句話吧。
南宮卿燝看她急的那樣兒,忽覺好笑,難得這丫頭有這樣的時候,這要是在別處,非好好抻抻她不可,不過皇上跟前,不能放肆,卻可惜了了。
南宮卿燝湊到皇上耳邊兒低聲嘀咕了幾句,皇上愣了愣,看了看地上跪著的月臻,又看了看南宮卿燝,目光若有所思,道:“起來吧。”
月臻這才站起來,忽聽皇上道:“太子是什麽病症,既你的藥有用,自然知道了。”
月臻目光閃了閃,道:“不敢欺瞞聖上,雖餘家數代經營藥號,祖父家父也都精通醫術,卻的懶惰,前些年隻略識了幾個字,後家父猝亡,的不得已接了祖宗家業,這才看了兩本藥書,我杏林堂的藥大略知道些,至於瞧病,的確實不會,至於太子的病症,的曾在家裏的醫館,瞧過一兩次,郎中就是下的三味丹和蜜水,吃下去立時見效,的隻不過照著葫蘆畫瓢罷了,萬歲若問什麽病症,的著實不知。”
皇上點點頭:“這便罷了,雖你照葫蘆畫瓢,卻也醫好了太子,有功,該賞,若朕賞你進太醫院……”著瞧了南宮卿燝一眼:“卻有些不妥當,若不賞,傳出去,倒叫人朕氣,這麽著,朕就問問你,你想要什麽賞賜,隻要你出來,朕便賞給你。”
月臻眼睛一亮,心,這可是造化了造化了,重又跪下道:“啟稟皇上,的祖上就是個搖鈴兒跑江湖的郎中,後機緣巧合創下杏林堂,曆經百年全靠著八個字,行醫濟世,忠厚傳家,這是的家裏的祖訓,的無時無刻不敢或忘,卻也怕後世子孫,耽於享樂,忘了祖宗的初衷,若能求的萬歲爺墨寶垂賜,也能給餘家的後代子孫一個警示。”
“行醫濟世,忠厚傳家。”皇上點點頭:“你家祖宗倒有一顆悲憫饒心腸,若下醫者都能知道且恪守這八個字,實乃我大齊百姓之福,來人筆墨伺候。”
月臻心裏都快唱歌了,這事兒鬧得,給周土匪截來京城,雖嚇了一身汗,末了卻得了這麽大的好處,聖上禦筆,欽賜祖訓,這要是擺在杏林堂裏頭,那得多威風啊,不僅威風,還能震懾那些貪官,省得變著法兒的來要好處。
皇上賜下墨寶,月臻捧著行了三拜九叩的大禮,想起一事,忙又道:“皇上,的也還有一事相求。”
南宮卿燝皺了皺眉,心,這丫頭是不是高興傻了,真當皇上好話兒不成,皇上看了她一眼:“何事?”
月臻道:“的求萬歲爺恕了外頭那些太醫,的剛進來時,瞧見好幾個年紀都大了呢,這人年紀大了,腿腳就不大好,最經不得寒氣。”
皇上略沉吟道:“你剛瞧得那方子如何?”月臻忙道:“雖的不通醫術,卻也知道,那方子著實妙極,正對太子久患頭風的病症,的剛還想,若能得這麽一位師傅指教一二,不準的也能成名醫。”
皇上忍不住笑了起來,看向南宮卿燝道:“這有何難,回頭你得空帶她去王子正府上走一走,也就是了。”
南宮卿燝忙道:“臣遵旨。”月臻一愣,心自己可就隨便一,怎麽就成聖旨了,忽聽皇上道:“讓那些太醫起來吧。”
月臻跟著南宮卿燝出宮上了馬車,一下泄了氣,瞪著南宮卿燝道:“我倒是跟你有什麽仇,你這般害我,今兒我若錯一句話,不定,這會兒腦袋已經搬家了。”
南宮卿燝看了眼她抱著的字,指了指道:“得了聖上禦筆欽賜,你難道不該謝我?”
月臻道:“這可是我自己賺來的,跟你什麽幹係。”
南宮卿燝沉默半晌低聲道:“幼年進宮時不妨掉下了禦花園的荷花池,是太子殿下正好經過,把我撈了上來,才保住一條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