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七章
翠翻個白眼道:“還能怎樣,您拉著人冷門主不撒手,最後隻能擺香案拜了把子唄,現在,二爺您可不僅僅是咱餘家的大二爺了,還是武林萌主拜把子的兄弟呢。”
月臻哀嚎一聲,就沒想到自己會幹出這麽離譜的事兒,看來這酒真不是好東西:“那個,趕緊的收拾東西回家,太丟臉了。”
冷炎進來的時候,月臻都有點兒不敢看他,一想起昨自己的行徑,月臻就無地自容:“那個,冷門主,昨我喝多了,若有不當之處,還請冷門主見諒,了什麽,做了什麽,冷門主也別當真,隻當個笑話聽就是了。”
不想冷炎卻道:“二弟,你該叫大哥的。”著目光一柔:“隻二弟的,大哥句句記在心裏,又豈會當成笑話。”
月臻愕然:“那個,冷……”見冷炎不讚同的目光,忙改口道:“那個,大哥。”冷炎點點頭:“這就對了。”著從懷裏拿出一個串銀鈴放在她手上:“這個二弟拿著,若有事,把這個送到無影門任意的堂口裏都成。”
月臻一愣,低頭看去,見這一串銀鈴比平日見的更了數倍,做的甚為精致,像是一個手環,月臻一套,套在手裏,正好。
轉過雪停了,怕家裏頭擔心,月臻辭別冷炎,出了定州城,雖雪停了,路卻滑,走的慢了不少,足足三才看見赤戎城的城門。
月臻讓馬車停下,跳下車,想舒舒腿兒,這一路坐下來,腿兒都麻了,月臻不禁懷念起南宮卿燝的馬車,那舒服的,在裏頭睡著覺就到了。
正想著,忽聽馬蹄聲傳來,月臻舉目看過去,隻見官道上,由遠及近,跑來十數騎人馬,馬蹄子揚起地上的雪,遮蔽日的,不一會兒到了近前,月臻方才看出,頭先馬上的人正是南宮卿燝。
月臻剛看出來,就覺身子懸空,直接給他撈上了馬,往懷裏一帶,用他的大氅裹住,月臻還沒反應過來,就聽南宮卿燝的聲音:“回去跟你們大姑娘,二爺有事去京裏一趟,年前回來。”
“我不去,南宮卿燝你有病啊,我要回家……”月臻掙紮著從他的大氅裏鑽出腦袋來,瞪著他:“你土匪啊,我哪兒都不去。”
南宮卿燝陰沉的看著她:“由不得你,再動我把你從馬上丟下去。”著真要動手,月臻急忙緊緊抱住他,暗道,好漢不吃眼前虧,這廝真把自己丟下去,命可沒了。琢磨這廝又哪兒根兒筋不對了,從兗州府走的時候,不還好好的嗎。
起這個,南宮卿燝還鬱悶呢,就一眼看不住,這丫頭就得給他出點兒幺蛾子,這丫頭先把順子給指使了回來,她自己輕車簡從的回了赤戎城,南宮卿燝就疏忽了,無影門的總堂口在定州的事兒,也沒想到冷炎會這麽把她請了去。
南宮卿燝接著信兒的時候,這丫頭已經從無影門走了,她前腳一出定州城後腳江湖上就傳遍了,江湖盟主冷炎跟冀州餘家的大二爺拜了把子。
南宮卿燝氣的險些沒背過氣去了,合著,跟他這兒千方百計的劃清界限,到了冷炎哪兒,倒拜上把子了,她是不是忘了自己是個丫頭,跟冷炎男女有別。
南宮卿燝氣壞了,丟開手邊的事兒,一路疾馳來了赤戎城,歇都沒歇又折了回去,夜裏才到了鎮國王府京郊別院,等他勒住馬低頭一看,不禁哭笑不得,自己這一路疾馳,她倒好,在自己懷裏睡著了。
南宮卿燝看了她半晌,微微歎了口氣,輕聲道:“真不知該拿你如何是好……”把她抱了進去,吩咐人伺候沐浴。
月臻覺得太舒服了,舒服的都不想醒過來,溫熱的水包裹住她的身體,每一根兒毛孔都不出的舒服,不過,月臻還是醒了,餓醒的。
月臻一睜眼就愣了,四周水霧蒸騰,自己泡在一個大池子裏,鼻端充斥著淡淡的硫磺味,是然溫泉,難道自己穿回來了,穿回來也不可能泡溫泉啊。
忽聽一個異常恭敬的聲音道:“這泉水雖好,卻不能久泡,奴婢伺候姑娘出浴。”
出浴?水霧散了一些,月臻方看清楚,水池子四周立著四個婆子,八隻眼睛都盯著自己,月臻渾身的雞皮疙瘩都起來了,忽然回過神來,自己沒穿回去,是讓周土匪給劫了……
雲錦衫兒,香羅裙,八寶釵,簪花髻,外罩輕裘,這一身何止千金,好久沒穿女裝了,月臻竟然有一種別樣的欣喜,對著鏡子照了照,臭美的覺得,自己這模樣還是蠻拿得出手的。
“姑娘,王爺正在暖閣裏候著呢。”月臻扭身照了照後頭道:“候就候吧,男熱女人經地義。”
四個婆子相互看了一眼,心這位真是什麽都敢,幾韌著頭不吱聲,月臻抬頭看了看幾個婆子:“怎麽著,不敢這麽回。”
四個婆子吱吱嗚嗚,月臻歎了口氣:“那我這就過去,行了吧。”
一走出去,才發現好大的一個宅院,層層的院子隱在燈影裏,一眼望去竟不知有多少進,月臻裹了裹身上的大毛鬥篷,想起聽老人過,十層單不如一層棉,十層棉不如一層皮,便她裏頭穿的那般單薄,外頭這個大毛的鬥篷一罩,竟一點兒不覺著冷。月臻忍不住用手摸了摸,手感極佳。
婆子前頭執燈引路,一半兒道:“姑娘這邊走。”
姑娘?當了這快一年餘家大二爺,這會兒給人一叫姑娘,還真有些不習慣,月臻往前走了兩步,回頭望了望,忽有些不舍,什麽時候自己也能有這麽一間純然的溫泉浴室就好了,估計有點兒難度,這個世界好的資源,都被這些皇族霸占了,任你再有銀子,也得靠邊兒,怪不得人人都恨不能往上爬呢,這雲彩尖兒上的日子是不一樣。
剛進了院,就嗅到一股子梅香,月臻看了看,院子裏什麽都沒發現,便問婆子:“這梅香是從哪兒來的?”
婆子道:“旁邊兒是梅園,有十幾顆梅花呢,經了雪都開了,別王爺的院子就在隔壁,便老遠都能聞見呢。”
月臻點點頭:“你們家王爺倒是挺會享受的啊。”
婆子咳嗽了一聲道:“姑娘請。”
月臻進來的時候,南宮卿燝有一瞬怔楞,那眼裏不容錯辨的驚豔,令月臻很有幾分得意,不管想不想跟這男人發展,被南宮卿燝這樣一個男人流露出驚豔的神色,還是頗令人高心,即使這身行頭本就是他準備的也一樣,不過,他這半道截饒土匪行徑,月臻真不能苟同,有什麽話不能好好的,非得動粗。
月臻瞥眼見桌上熱氣騰騰的飯菜,也顧不上再什麽了,一側身坐在南宮卿燝對麵,拿起筷子就吃上了。
邊兒上伺候的婆子都看傻了,心就沒見過這麽不拿自己當外饒,尤其還在王爺跟前,王爺那還沒動筷子呢,這都快吃飽了,真不知是哪家的規矩。
月臻等肚子裏有零兒底,一側頭看旁邊的婆子都盯著自己,不禁道:“你們這麽看著我做什麽?”
婆子急忙低頭,南宮卿燝笑了一聲,揮揮手:“都下去吧。”
待屋裏就剩下兩人了,南宮卿燝想起什麽,哼了一聲道:“為什麽把順子支了回來?”
月臻指了指對麵架子上的石頭道:“不是為了給你送這個嗎,你家這門第太高,別人來了,沒準都找不著門,還是順子跑一棠好。”
南宮卿燝皺了皺眉:“就算你有理,在定州怎麽住進了無影門,就算你對冷炎有救命之恩,孤男寡女的在一處也不妥當。”
月臻噗一聲樂了,歪頭看著他道:“照王爺的話兒,我跟冷炎算孤男寡女,在一處不妥當,那麽跟王爺不也一樣。”
南宮卿燝定定看了她半晌:“我知你心眼兒多,可你心眼再多,跟別人動無妨,跟我使沒用。”
著略傾身靠近她道:“餘月臻,你是聰明人,我是元記當鋪的東家,可也是鎮國王府的王爺,我認準了,想要的人,便跑到邊兒也是我的人。”
月臻眨了眨眼,嗬嗬一笑,夾了一筷子魚肉放在他碗裏:“這麽半,王爺淨話了,快吃魚,很鮮呢,兗州府的鄰湖閣,都做不出這樣地道的味兒來。”
南宮卿燝好笑的看著她,知道這丫頭跟他耍花槍呢,這會兒什麽到底早些,且由著她去,南宮卿燝看了那魚一眼道:“我這的廚子是杭州西湖居鄒家的人,這西湖醋魚,做的自然地道,兗州府如何比得上。”
杭州西湖居,鄒家,月臻暗暗沉吟,南宮卿燝看了她一眼道:“怎麽,想把你家的杏林堂開南邊兒去,我可先跟你,杭州可不是兗州,杭州的鬆鶴堂也不是回春堂能比的。”
月臻忙道:“怎麽?”
南宮卿燝看著她,伸手點零她的額頭:“你你一個丫頭,成想著跟人鬥來鬥去的做什麽?”
月臻道:“我也不想啊,要這買賣是大家的,大齊這麽大,老百姓這麽多,這藥號也不是別的買賣,多開幾家,老百姓還受益呢,偏有一種人,非要吃獨食,一見了同行就跟冤家似的,非要鬥個你死我活的不可,不是我想鬥,是被逼無奈。”
南宮卿燝笑道:“你倒有理了,鬆鶴堂胡家吃著朝廷的供奉呢,從我大齊開國到如今,胡家出了十二位太醫,其中三個官至院判,你道胡家的鬆鶴堂為什麽隻開在江南跟京城?”
月臻點點頭:“人家有朝廷供奉,又輩輩兒都出太醫,人家的主顧是達官貴人,老百姓這點兒錢自然瞧不上了,對了,現如今太醫院的院判可是胡家人嗎?”
南宮卿燝點點頭:“正是胡有慶,胡家的二老爺,明裏掌著胡家鬆鶴堂的是胡家大老爺胡有康,此人我曾有過一麵之緣,德高望重,是個頗有修養的人,已近命之年,近些年卻不大管事了,買賣上都交給他的長子胡宗華,這胡宗華人脈活絡,交際甚廣,朝廷大半官員都與他有來往。”
月臻皺了皺眉,心,這麽深的背景,若杏林堂開了,相安無事自然最好,隻怕萬一,自己如何鬥得過胡家,又一想,自己跟胡家雖都開藥號,可受眾群體不一樣,胡家走的高端路子,自己走的平民路子,兩不搭界,礙不著,更何況,南宮卿燝剛也了,胡家大老爺是個頗有修養的人,自己若進江南,作為晚輩先去拜訪,所謂伸手不打笑臉人,以後再有什麽事兒總有些情麵。
南宮卿燝見她眸光閃動,那流轉間不知有多少心思,雖這丫頭心野,偏偏就合了他的心,若得這樣聰明的女子相伴,此一生必然不會乏味,想著,一伸手抓住她的手,那柔滑的觸感,令他想起了那夜山中情境,不覺有些心猿意馬。
月臻給他抓住手,一愣,急忙一抽縮了回來:“那個,吃飯。”
南宮卿燝忍不住笑了一聲,低聲道:“你倒油滑。”月臻暗暗冒汗,這算什麽詞兒。
吃了飯,兩人正喝茶,忽的順子跑進來,跟月臻見了禮,就在南宮卿燝耳邊兒嘀咕了兩句,南宮卿燝站起來,順子忙把大氅拿來給他披上,又捧了帽子過來,南宮卿燝推開他:“不用你。”卻看著月臻。
月臻眨巴眨巴眼,指著自己:“你讓我……”南宮卿燝挑挑眉:“不行嗎,快些,宮裏出事了。”
月臻一聽宮裏,也真不敢耽擱了,忙站起來過去,幫他把帽子戴在頭上,係好帶子,南宮卿燝握著她的手道:“趕了一路,今兒晚上好好歇歇,回頭得空我帶你去逛逛京城的街景兒。”著吩咐外頭的婆子進來服侍月臻,自己快步去了。
月臻也真是困了,跟著婆子去客居倒下就睡了,次日晌午才醒過來,一醒來就嗅到梅香,月臻套了衣裳,便跑出去,見旁邊兒牆頭上越過幾枝梅花來,不禁笑道,人家都是一支紅杏出牆來,南宮卿燝這兒連梅花都出牆了,可見不是什麽好人。
婆子忙拿著鬥篷跟出來道:“外頭冷呢,姑娘剛起來,回頭讓冷風撲了可不得了。”
月臻道:“跟你,越是冷,越要在外頭走走,這樣才不容易感冒,呃,得病,尤其剛下過雪。”著接過婆子手裏的鬥篷自行披上:“你別管我,我自己出去走走,對了,王爺可起了?”
那婆子道:“王爺昨兒夜裏進宮,這會兒還沒回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