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九章
南宮卿燝看向王子正,王子正歎口氣道:“世間哪有長生之術,若勤於保養身子,清心寡欲,方可頤養年,這九轉金丹,微臣不曾見過,卻聽聞舉凡煉丹都是用朱砂鉛藥,這兩樣卻真如月臻所有毒,尤其遇火毒性更強,醫書記載,若鉛毒瀦留髒腑可引起氣滯血瘀之症,從皇上的脈上看,的確如此。”
南宮卿燝目光一跳道:“若真如此,可有解救之法?”王子正看向月臻:“餘家的醫書上倒是有個方子,子和可還記得?”安子和道:“微臣記得,是化瘀解毒湯,丹參,桃仁、鬱金,炙大黃、甘草各,綠豆,土茯苓、金錢草。用水煎服每日一劑,可解鉛毒。”
月臻道:“還要搭配青菜牛乳,方能見效,自然這些的前提皇上必須停服那什麽九轉金丹。”
王子正跟安子和走後,月臻看向南宮卿燝:“你是不是覺得左右為難了,一邊兒是太子,一邊兒是皇上。”南宮卿燝道:“我們兄弟九個,數著太子爺的性子最為溫和,因此,皇上常嫌太子爺優柔寡斷。”
著,歎了口氣,月臻道:“你是不信太子會毒害皇上對不對?”南宮卿燝道:“若換你是我,可信嗎?”
月臻點點頭:“若我是你就信,自古帝王之路莫不是充滿血腥陰謀,你們這麽多人,那把椅子卻隻能一個人坐上去,若無機會相爭還罷了,隻若有機會,誰不拚盡全力,差之一步便是君臣之別,誰能甘心,不然晉王也不會鋌而走險。”
南宮卿燝道:“太子爺本就是儲君。”
月臻道:“儲君卻不是君,差這一個字,或許就是永遠,這樣的例子前朝已是屢見不鮮,若你們兄弟中再出一個晉王,太子爺又該如何,倒不如趁著現在早些動手,登上大位,才能安心。”
南宮卿燝看了她半晌道:“便真如你所,若給人看出來,豈不是賠了夫人又折兵嗎。”
月臻道:“富貴險中求,皇位何嚐不是如此,與其這般提心吊膽的過日子,倒不如拚一把,若成功了,不就再無後顧之憂了嗎,更何況,這煉丹一,想必皇上也深信不疑,故此才能吃那九轉金丹,且,即便如今中了毒,太醫院裏若沒我師傅,哪個敢出來,便我師傅這樣耿直忠心之人,不也是心翼翼謹言慎行,來尋你討主意嗎。”
南宮卿燝道:“我還是不能相信太子會有這樣的謀逆之心。”
月臻道:“或許太子爺沒有,你能保證他身邊那些人嗎,更或許,這後頭還有別的勢力,就如那個太子宮煉丹的太虛真人,是什麽來頭?不如你讓人查查,追本溯源,才能勘破陰謀。”
南宮卿燝點點頭:“隻皇上這兒卻麻煩,皇上近年疑心頗大,若我貿然讓他停用九轉金丹,皇上定然懷疑太子,這卻是禍事。”
月臻道:“這還不容易,你就讓我師傅跟皇上,這化瘀解毒湯用時忌諱多,除了配牛乳青菜必要的吃食,旁的皆不可食,五日一個療程,需五個療程方可見好,便多大的陰謀,這一個月裏,也該水落石出了,若不是太子自然更好,若是,你也要做好心理準備,有句話的好,當斷不斷必受其亂。”
南宮卿燝伸手把她抱在懷裏:“果真是個聰明丫頭,本還稟告皇上為我們擇定婚期,如今看來,卻要往後拖了。”
月臻臉一紅道:“我可沒要嫁給你哦。”南宮卿燝眉頭一皺,低頭瞧了她半晌,忽陰沉沉的道:“你莫是還惦記著冷炎呢?”
月臻噗嗤一聲樂了,伸手戳了戳他的臉:“醋缸,我可是一個月沒見著義兄了,義兄是江湖盟主,比你還忙呢,哪這麽多空閑來瞧我,我隻是覺得,現在嫁你太早了些,我才十六呢,且長姐未嫁,哪有妹妹先嫁饒道理,這不是你們大齊的規矩嗎。”
南宮卿燝挑挑眉道:“你不是一個勁兒撮合安子和當你的姐夫嗎,且,元占正想去你家求親呢。”
月臻一愣,急忙道:“你元占要去我家求親?”南宮卿燝點點頭:“元占鍾情你姐,想求娶為妻這是好事,難道除了安子和,別人都不能當你的姐夫了不成,元占又哪裏不和你意了?”
月臻撇撇嘴道:“哪裏都不合我意,先身份,他可是侯府公子,便他喜歡我姐姐,他家裏人呢,能瞧上我們這樣的商家嗎,士農工商,商在末流,雖然我不覺得經商有什麽不好,可你們這些權貴的想法,一時也不可能改變過來,更何況,我姐溫良謙和的性子,侯府那麽一大家子人,內宅之鬥比起朝堂之爭也不遑多讓,應付不來還是事,我隻怕月臻要吃大虧,若把我姐嫁給元占,豈不是羊入虎口,萬萬不能。”
南宮卿燝點零她的腦袋道:“真是沒你操不夠的心,即便她是你姐,你也不能替她決定終身大事,這件事應不應的,還得你姐自己了算……”
自己了算?問題是她姐哪有什麽主意啊,當初還不是差點兒給裴文遠騙了,月臻撩開車簾往外瞟了一眼,忽道:“停車。”
狗寶應一聲把車停到一邊兒,月臻側頭看了看旁邊的招牌:“這個菊櫻堂是幹什麽的?怎麽瞧著這麽怪呢。”
狗寶撓撓頭:“的也不知道。”
月臻道:“走吧。”
進了鬆鶴堂,夥計上了茶,月臻才問劉瑞:“旁邊兒不遠那個菊櫻堂是幹什麽的?”
劉瑞道:“我先頭也納悶呢,不止這名兒怪,人更怪,是倆東洋人開的。”
東洋人?月臻一愣,猛地想起,貌似大齊也是有洋饒,不然那些胰子自鳴鍾從哪兒來的,不過這東洋人,難道是日本,若真是,可得防著點兒,不管古今什麽朝代,日本都不是什麽好東西。
劉瑞道:“後來才知道,這菊櫻堂也是藥鋪。”
藥鋪?月臻道:“你去瞧了?”
劉瑞道:“不用的去瞧,菊櫻堂還沒開張的時候,那兩個東洋人就來咱們這兒溜達了不下十幾趟,就他們那個打扮,話嘰裏咕嚕的,誰還記不住啊,先頭也沒在意,沒想到前些日子開了藥號,要跟咱們這兒爭買賣呢。”
月臻道:“如何?”
劉瑞道:“這外來的和尚連廟門都找不著,便會念幾句經也不好使啊,這京城可是子腳下,哪是誰來了都能開買賣的,別他是東洋人,就是咱慶福堂能在京城立住腳,可費了多大勁兒,足兩年的功夫才算成了,他菊櫻堂一開張就想賓客盈門,哪能呢。”
月臻道:“不能看這些人,從今兒起,你單使出兩個夥計來,輪著班的盯著菊櫻堂,看看都什麽人跟這菊櫻堂有來往,我總覺著不大對勁兒。”
劉瑞點點頭:“大公子一,我倒想起來了,這倆東洋人,來咱們這兒一趟買一批藥,來了十幾趟,幾乎把咱們藥都買了個遍,您他這是要幹什麽啊,既然自己開藥號,還在咱們這兒買什麽藥。”
月臻道:“讓夥計們警醒著些就是了,明兒我回一趟冀州,若有事去四通當。”
劉瑞道:“大公子放心吧,的知道。”
月臻從鋪子裏回來的時候,又看了眼那個菊櫻堂,忽見有個子從菊櫻堂旁邊的胡同裏出來,一打眼這子瞧著卻有些麵善,一時怎麽也想不起來,在哪兒見過。
這條街上的鋪子格局大致相同,兩層的門樓子,後頭帶著一進寬敞的院子,側麵胡同裏是鋪子的後門,算是內部的員工通道,所以,能從那個門出來的不是菊櫻堂的夥計就是主顧,若是主顧會是什麽人呢,瞅那子的打扮可不像老百姓,倒像是哪個宅門裏使喚的。
月臻回來的時候,南宮卿燝已經在了,月臻頗有些意外,就著他手邊的茶喝了半碗下去才道:“今兒你倒回來的早,皇上哪兒可好些了?”
南宮卿燝道:“好是好些了,可就是沒精神,瞧著有些萎靡,不是我攔著,又要那吃那九轉金丹了。”
月臻道:“不如拿一個出來給我師傅,讓他瞧瞧裏頭究竟有什麽東西?”
南宮卿燝搖搖頭:“這九轉金丹都是有數的,從太子哪兒獻上來,就收在劉長泉手裏,劉長泉膽子再大,皇上不發話,他也不敢給我。”
月臻道:“皇上這兒不成,就從老道哪兒下手唄。”
南宮卿燝眼睛一亮,笑道:“還是鳳兒機靈。”
月臻一挺胸道:“那是自然,你們都自詡君子,做什麽事兒都想著光明正大,我卻不然,隻要能達到目的,管過程做什麽,怎麽有用怎麽來,能達到目的就好,更何況,這還是幹係到國閱大事,皇上的身體,太子爺的品性,哪個出了問題,都足以動搖大齊的根本,還在乎那麽多幹什麽。”
南宮卿燝歎了口氣道:“本陪著你四處走走的,現在倒好,哪兒也去不得了。”
月臻看著他,忽道:“南宮卿燝你就沒想過……”著指了指上頭:“哪個位置,你不也是皇子嗎?”
南宮卿燝目光一閃:“實話,想過,就像你的,若不是皇子,誰也不會有這樣的念頭,有了這個身份,某些念頭真不是你能控製的。”
月臻默然,南宮卿燝低頭親了她一下道:“怎麽不話了,我最怕你這樣,你一不話,腦袋裏就不知道轉怎樣的念頭呢,我過不會騙你,所以,想過就是想過,但我想也沒用,不太子如何,晉王如何,除了他們倆,我前頭還有六個皇兄呢,這六個皇子均封了王,而我卻是越王府的王爺,即使都知道我是九皇子,身份到底不一樣,而且,現在有你,細想想,當一個逍遙王也不錯,可以陪著你四處去,比困守在皇城強多了,故此,這些不用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