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這一次她不瞎了
實在是……
太像了。
其實她前生從未見過人抄寫佛經,可方才看到顧明淵在寫字的時候,卻突然湧現了那樣一幕畫麵。
而她前世裏最後一點記憶,便是耳邊經書佛號聲聲。
這件事情太過匪夷所思,讓她情不自禁的想到了一些別的東西。
如果她的重生真的是因為那經書佛號,那麽方才腦海裏那個抄寫經書的主人,又與這件事有什麽聯係?
秦懷玉歎了口氣,目光看著那上麵的字,不由得勾起一抹苦笑來。
這個字,跟畫麵裏的佛經,乍看上去有些相像,但其實還是不一樣的。
至少,從這個字上麵能看出來意氣風發,不像那個佛經,她能看出不戀紅塵的死氣。
秦懷玉覺得,她大概是真的魔怔了,所以方才的那一瞬間,她竟然恍惚以為,那個抄寫經書之人,會是顧明淵。
可是,那怎麽可能呢。且不說前世裏她跟顧明淵唯一的交集便是陷害他,單說自己將顧明淵害得有多慘,他不恨自己咬牙切齒便是好的了,怎麽可能抄寫經書,還反過來超度她?
秦懷玉拍了拍自己的臉,不由得苦笑。自己前世裏,也算是徹底的眼瞎心盲了。
她所愛之人,恨不能將自己挫骨揚灰。而她所傷害之人,卻在重生之後,已然幫了她兩次了。
還好,這一次她不瞎了。
……
按照顧明淵給的地址,秦懷玉找到了張成林的住處。
因著這個神醫的住處是顧明淵給的,秦懷玉擔心丫鬟會胡亂說什麽,泄露了神醫的住處,所以來之前便讓錦書自己先行回府,自己一個人來的。
隻是讓她沒有想到的是,這裏並不是一個什麽世外桃源的地方,反而是一座草廬。
冬日的寒風凜冽,院內隻有一顆歪脖棗子樹,門前的籬笆被吹得東倒西歪,怎麽瞧都不像是能住人的地方。
如果不是院內還有人的話。
“小崽子你快點,再不鋪好今晚上老頭子就要凍死啦!”
還未進院子,秦懷玉就看到了院子裏正在跳腳的老頭兒。
那老頭兒看模樣約莫五十開外,胡子雜亂,皺紋明顯,一雙眼睛倒是滴溜溜的透著精明。
他穿了一套深灰色的夾襖,上麵還打著補丁,腳上的靴子沾著塵土,整個人看起來倒有幾分邋遢模樣。
此時的他,正仰頭望著屋頂上,手裏還拎了個小耙子,不住地指手畫腳。
至於那個被他指手畫腳的人——
那人一個約莫十三四歲的少年,穿的規規矩矩,臉上卻被沾了一些灰塵。少年眉清目秀,此時卻被氣得不住咬牙:“再瞎嚷嚷,你自己上來補房子好了!”
他一麵拿稻草在屋頂鋪好,一麵嘟嘟囔囔道:“要不是你養的那玩意兒,咱家房子也不至於破個洞。一天天的找了麻煩不管收拾,指使我倒是起勁兒的很嘛。”
那草廬瞧著格外的危險,那少年站在上麵晃晃悠悠的,秦懷玉都有些擔心他會不會摔下來。
但很顯然,她多慮了。
少年嘴裏不住地抱怨,手腳卻是麻利得很,不過三兩下的功夫,便將那草廬上麵破的洞給修補好,擺手道:“我說老頭兒,你躲遠點,別踹著你。”
他一麵說著,一麵縱身一躍,便穩穩當當的落在了地麵上。
秦懷玉心中讚了一聲好輕功,一麵敲了敲那一扇搖搖欲墜的門。
“打擾了,敢問,這裏可是張神醫的住處麽?”
聽得門外動靜,老少二人一同朝著外麵看去。
少年見到外麵來的是個英氣十足的少女,眼睛一亮,剛要說話,就被老頭將小耙子塞到了自己的手中。
也阻隔了他要出口的話。
老頭兒神情不善的看了一眼門外的秦懷玉,蹙眉道:“這沒什麽神醫,你找錯地兒了,出去出去。”
聽得這話,秦懷玉微微一愣,下意識看了一眼自己手中的地址,又看了眼附近荒蕪的地界,複又道:“冒昧打擾了,是淮安王讓小女子來的。敢問,您真的不是張神醫麽?”
顧明淵不至於騙她,這個位置必然也是不會錯的。
雖說眼前這老頭瞧著奇奇怪怪的,可傳言裏那張神醫不就是個古怪的老頭兒麽。
所以秦懷玉越發覺得,自己絕對沒有找錯。
見她非但不走,反而還跟自己繼續掰扯,老頭兒臉上的表情越發的不耐煩:“嘿,我說你這個小丫頭,怎麽聽不懂話呢。這不是什麽神醫的住所,老頭子也不認識什麽淮安王。出去出去。”
他一麵說,一麵走過來揮手做了一個趕人的動作。
秦懷玉被他的動作逼得往外退了幾步,老頭兒啪的一聲便合上了門。
但,或許是這扇門的年歲太過久遠。
所以在他這一推之下,門……散架了。
少年跟老頭大眼對小眼的互相看了一下,繼而便聽得少年炸了毛的聲音響了起來:“我這才補了房頂,你又給我弄壞了門!你殺了我吧,這回我死都不管啦!”
見少年炸毛的模樣,老頭一時有些訕笑,又回頭瞪了一眼秦懷玉:“你看什麽看,還不走?!”
秦懷玉不曾想生了這樣的變故,目瞪口呆之下,急忙掏出荷包來,遞給他道:“老人家,真是不好意思,您看這些銀子夠修門的麽?”
不管眼前這人是不是自己要找的,這門的的確確是在自己的眼前壞了的。所以秦懷玉毫不猶豫的便拿了錢包出來,想要給他。
畢竟,這老頭兒看起來確實不富裕,一大把年紀的瞧著也不容易,自己能幫襯一把便幫襯一把吧。
老頭瞧見她遞過來荷包,臉上才露了幾分笑容,伸出去接她的荷包,卻被少年一巴掌給把手拍下去了。
“你個老不休,能不能要點臉,這門分明就是你自己給推壞的,還敢接人姑娘銀子?”
少年瞪大了一雙圓潤的眼,又迅速的瞟了一眼秦懷玉手中的字條,眼睛一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