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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73

  師父?姜娰渾身一僵,內心狂喜,險些就要進入洞府查看師父的情況,餘光掃到後面跟上來的那隻右手,努力剋制住上揚的嘴角。

  「師父,你醒了嗎?」姜娰意念溝通著洞府。

  洞府內,死去數萬年的東籬山山主染墨終於睜開了眼睛,一縷殘魂浮現在洞府第一層,面帶微笑地看著洞府。

  他隕落時,洞府也跟著崩塌,幾乎淪為廢鐵,沒有想到再次睜開眼睛,竟然能看到這樣欣欣向榮的花草洞府。

  染墨的視線從洞府第一層一路往上看去,看到第二層的滿園靈果、滿地的靈菌,第三層搖錢樹邊的混沌葫蘆藤,九品的神草靈花,第四層,第五層,越往上看越是吃驚,尤其看到第八層的石頭星盤。

  原來這才是洞府真正的打開方式,他以前打開的方式都是錯誤的,只看到了空蕩寂寥的空間。

  染墨內心欣慰,無法言表,當年初見她時,她還是那樣小小一隻,萌軟可愛的小蘿莉,如今竟然成長至此,已經成為了九境修士。他這一覺睡的著實有些久。

  「小阿肆,是你一直用還魂草的神粹溫養我的殘魂嗎?」染墨目光溫和,見小畫筆已經飛進小洞府,嗚嗚地蹭過來,哈哈一笑,摸了摸小器靈的腦袋,這些年辛苦它了,一直幫他守著洞府,還陪同小阿肆長大。

  「師父。」姜娰歡喜得說不出話來,雙眼微微潮濕,若是說師兄們是家人一樣的存在,那麼東籬師父就像是恩人和指引者,前世魂飛魄散時若非綁定了師父的洞府,後來又被師父點撥,走上魂修之路,就不可能有今日的她。

  染墨的魂力從洞府里無聲地蔓延開來,一股清新的生機之力掠過黑暗廢土,一觸即回,東籬山主淡淡說道:「小阿肆,我殘魂的力量有限,不能長時間清醒,你們怎麼會誤入此地的?這裡是無妄海底的黑暗遺迹,跟在你身後的那隻手就是諸神之中最好戰最邪惡的暗神右手。」

  姜娰俏臉微白,五指攥起:「黑暗遺迹?這裡不是諸神遺迹嗎?」

  染墨想到自己隕落時的情景,笑容微淡:「諸神遺迹虛無縹緲,這是黑暗邪神打造的偽諸神遺迹,這裡只有黑暗邪神的力量,沒有其他諸神之力。

  記住,暗神最強的一招是神之領域,神域之內可斬神,當年我與他一戰,我隕落,暗神殘念被我重傷沉睡,東籬山也隨著我沉入了海底。如今過去數萬年,想必他比之前還要強大。」

  染墨話里蘊含的信息量太大,姜娰還沒有來得及消化完,就聽見師父聲音弱了下去:「小阿肆,我要繼續沉睡了,記住,一定要找到諸神遺迹,找到諸神留下斬殺暗神的種子,否則終有一日,暗神復活,諸界會陷入一片黑暗。」

  染墨說完,陷入沉睡,洞府內再無動靜。

  姜娰腦海中無數信息炸裂開來,炸的她呼吸急促,渾身戰慄,所以無妄海底就是暗神的一個陷阱,難怪無字天書里的信息被遮掩,諸神鑰匙也沒有任何的反應,難怪東籬山一半是靈山一半是煞山,原來是當年師父與暗神的殘念大戰一場留下的創傷,還有山巔殘留了古怪的石頭宮殿……

  「喂,你怎麼不走了?」右手見她俏臉發白,指尖都在發抖,噠噠噠地爬過來,誘惑道,「不如先送我去我的本體那裡,接受神之傳承吧。」

  姜娰看向那隻死去十萬年的蒼白右手,深呼吸,將一肚子的疑問和紛亂的念頭壓下去,繼續往焚天之劍的位置走去。

  「你死了這麼多年,怎麼還這麼聒噪?」

  右手:「……」

  他就是死了太多年,十萬年都沒有找到說話的人,這才屈尊降貴地與她說話,這小女修,不知好歹!等他爬到黑色煉獄,就將她煉製成傀儡,看大門。還有她的那幾個師兄,還有黑暗遺迹外面的那些不堪一擊的修士也一併煉成傀儡。

  「你這小小人修,長得丑,嘴巴還毒,難怪單身,一看就是沒人要吧。」右手惡毒地說道。

  小畫筆已經知道東籬主人是因為暗神隕落的,想到主僕分別這些年,新仇舊恨加起來,憤怒叫道:「你才沒人要呢,小阿肆有九個師兄,個個都寵她,都想與她結為道侶,哪裡像你,手都被人砍斷了……」

  右手被戳破隱痛,猛然朝小畫筆撲過來,還未將小器靈一巴掌拍死,就被姜娰數個符號劈頭蓋臉地砸了過來。

  右手臉色發青,憋屈地遁空消失,該死的人修,竟然敢打神,等他佔據主體,力量覺醒,一定會弄死她和那該死的器靈。

  「跑了?阿肆,它被你打跑了。」小畫筆揚眉吐氣地說道,「什麼狗屁神,不堪一擊。」

  隱在暗處的右手氣得吐血,頓時整個黑暗遺迹烏雲密布,遠處的黑色煉獄內,暗火噌」的一聲冒了起來。

  「沒走,躲起來了。」姜娰察覺到一股注視的視線,內心忌憚,絲毫不敢大意,「小畫筆,我們先找到師兄們再說。」

  被四處鎮壓的神之軀體,消失的焚天之劍重新出現,這裡很可能就是暗神的老巢,黑暗邪神在無妄海底建造了這麼一座龐大的偽遺迹,並且利用黑暗旋渦席捲著無妄海的資源,這是要想復活呢。

  姜娰咬牙,加快腳步,繼續朝著最深的那一座烈焰之山走去。

  一連走了兩天兩夜,姜娰也不敢休息,餓了就吃靈果,渴了就喝靈露,反倒是右手憋不住,跑出來,繼續噠噠噠地跟在後面,時不時地誘惑道:「小阿肆,你想不想成神?」

  「小阿肆,你想不想像冰夷神女那樣漂亮?」

  「小阿肆,你就沒有一點世俗的欲.望嗎?你簡直不是人。」

  姜娰始終不搭理他,黑暗邪神是一個心機深沉的神祇,這右手的話半句都不能信,只是她也沒有再出手驅趕右手,一來無法誅殺他,二來她想聽這聒噪的右手自己吐出更多的信息來。

  一臉走了四天,姜娰終於走到了燃燒著黑色烈焰的山峰,焚天之劍的威壓彌散開來,比永暗深淵裡所見的還要強,而姜娰也從右手近乎自言自語的對話中獲取了更多有用的信息。

  這隻手最終的目的地應該也是黑色煉獄,所謂的送他到主屍體的話都是假的,那所謂的神之傳承自然也是假的,還有就是一些諸神的碎片信息,水神冰夷,月神太陰,暗神對太陰恨之入骨,對冰夷倒是又痴又怨,至於其他的諸神,這位沒有放在眼裡,便沒有提。

  姜娰基本確定這隻右手就是黑暗邪神的右手,只是沒有想到這隻手太啰嗦了,難怪之前在黑暗秘境里,暗神的殘念會無聊地構建那樣的幻境,殺人就殺人,奪取力量就奪取力量,偏偏要花里胡哨玩遊戲,結果被她搶了神果。

  就是不知道暗神的殘念有多少,若是都這般狂妄自大,那她就鬆口氣了。

  「阿肆,你看,有印跡。」小畫筆看見山上留下的印跡,激動地叫道,只見黑色烈焰的山壁上留有月光印跡,還有鳳凰真火的印跡。

  大師兄和三師兄都在這裡。姜娰內心激動,急急掐著法訣,抵禦著焚天之劍的神器威壓,往山上跑去。

  「喂,跑那麼快做什麼?趕著去送死啊?」右手瞧見這兩道九境印跡,其中一道竟然還是他最討厭的月光印跡,頓時沒好氣地叫道,「等等手。」

  跑上烈焰之山的半山腰,姜娰看著眼前的一幕,瞳孔一縮,只見整個山腹都是黑色的煉獄之火,烈火灼灼,黑焰之上一柄巨大黑劍插入山腹,在烈焰中鍛煉燃燒,而劍尖沒入少年的胸膛,血滴入煉獄內,燃起千尺火焰,墨棄雙眼緊閉,蒼白昳麗的面容冰冷如一絲生氣。

  二,二師兄?姜娰呼吸一窒,雙眼赤紅,想也不想地祭出無字天書,要拔出焚天之劍。

  「阿肆,不可。」

  兩道聲音從煉獄內傳來,煉獄內,月璃和重華被法陣控制,抵禦著熊熊烈火。

  「別碰焚天之劍。」

  「他已經不是墨棄了。」

  右手也「啪」的一聲跳到姜娰的肩頭,緊緊地攥住她,說道:「是神之殺念,你怎麼比我還虎。」

  黑色煉獄之中,雙眼緊閉的少年猛然睜開眼睛,茶色的重瞳睜開,冰冷如神祇,居高臨下地看著姜娰和右手,無情說道:「叛徒,你竟然敢來見我。」

  姜娰瞳孔一縮,遍體生寒,這不是二師兄,二師兄不會是這樣的眼神,不會有這樣的威壓氣勢。他是黑暗邪神。

  右手暴怒:「狗屁叛徒,我只是忠於我的執念,當年我為主,你為輔,你竟然敢罵我。」

  少年輕蔑地看著右手,冷冷說道:「若非你那可笑的戀愛腦,我們怎麼會被太陰和冰夷鎮壓,此次復活,我定然會滅了你。」

  右手冷笑:「呵呵,你這些年來藏在焚天之劍里當個劍靈,早就不配為神,憑你也能滅了我。你先斗得過寄身的那小子再說吧。」

  少年重新閉上眼睛,臉上露出一絲的痛苦之色,像是體內有兩個靈魂在爭奪身體的主動權。

  姜娰感應到二師兄的氣息,冰冷的手腳這才回血,薄唇發白,眼底閃過一絲雪白的光芒,數道符號加上自己最強的光□□術齊齊祭出,直奔右手。

  右手剛從封印里醒來,力量還未恢復,此時被打個措手不及,瞬間就被困在光□□術里,失聲叫道:「該死,你竟然領悟了冰夷的光□□術。」

  這該死的小女修,竟然在隱藏實力,實在是太壞了,竟然是一隻咬人的兇殘兔子。

  「說,怎麼救我師兄?不說的話,我就把你丟到時間長河裡,讓你睡個十萬年。」姜娰指尖光□□術化為樊籠,牢牢地困住右手。

  時間長河?睡個十萬年?右手在樊籠里氣得吐血,連忙說道:「別,你師兄們救人心切,被神之殺念打下了黑色煉獄,只要你幫我弄死神之殺念,你師兄們就能出來了。」

  姜娰俏臉冰冷,眯眼,指尖的樊籠收緊:「神之殺念?你們是神的執念?黑暗邪神到底有多少執念殘存?」

  右手見她竟然猜到了大半,喪氣地說道:「不多,早就死的透透的,只剩下殺念,痴念和邪念,其他的都是小打小鬧的殘念,不足為懼。我可是最有人性的痴念。」

  當年諸神獻祭,合力鎮壓黑暗邪神,邪神兵解,力量四分五裂,化為數道執念各自存活。殺念藏在焚天之劍內,他被封印在黑暗遺迹里,至於邪念,右手打了一個冷顫。

  痴念?難怪戀愛腦。姜娰拎起樊籠,直接丟進黑色煉獄內,右手無法掙脫光□□術,看著這漫天的煉獄烈火,低咒連連,連忙使出神之力,撲滅周圍的烈焰。

  被困在熊熊烈焰中的月璃和重華見狀,九境之力催發到極致,化為兩道流光,衝破神之殺念的禁錮,落到姜娰身邊。

  右手見狀氣急,好陰險的人修,竟然利用他的神之力逃脫禁錮,氣死他了。

  月璃見阿肆安然無恙,冰冷的俊臉稍霽,說道:「墨棄被神之殺念控制住了,那殺念藏在焚天之劍里,我去拔劍。」

  重華在焚天之劍上栽了跟頭,臉色鐵青,說道:「我去拔,我有鳳凰真火護體,不怕黑色烈焰,月璃,你跟阿肆制住墨棄,別讓這狗東西控制了老二,以後要同門相殘。」

  姜娰有一肚子的話,此刻也來不及說,急急點頭,先救二師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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