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四章 小氣的哥哥
他長歎一氣,從懷裏掏出一個紅紙包的東西:“給你,死要錢的。”
我樂嗬嗬地拆開來一看,怒了:“你就給我十兩銀票當紅包,你區區一個襄王爺,你也拿得出手,你好意思麽?”
“有就不錯了,你凶什麽凶啊,莫天愛,李檀給的加起來沒夠一兩銀子,你不也是高興死了,你大小眼,你偏心。”他指責:“你太過份了。”
“……。”白菜頭變得這麽會罵人了,是誰的功勞,不是我的。
十兩也好,放入懷裏,可是小氣的形象,還是在的。
“這戲有什麽好看的。”他嗤之以鼻。
“那你上去演給我看啊,不過著實也是,襄王你最有趣兒了,你瞧,君小喬一直往我們這瞧過來,你說是什麽意思啊,襄王,你死了,她看上你了。”我幸災樂禍地叫著。
他一手撫著心口,心驚驚地說:“你不要嚇我,噯,天愛,收到這銀子,你不興奮嗎?”
我掃他一眼:“有什麽好興奮的,我告訴你,我收到一箱金子呢,是你皇上哥哥送的,他那鐵公雞,難得拔毛一次,改天你要是出宮,幫我運出去找個墳埋了,告訴我地方以後讓我去挖。”
“為什麽要找墳,你也不怕邪氣。”
“墳才沒有人去挖啊。”
他說:“你有金子,十兩白銀,還是還給本王吧。”
“你休想了,到了我手上,就是我的財物了。”
“那你年初三過來,給本王打掃一下,年初三是送窮,要的清掃宮廷上上下下,裏裏外外,不然就還錢。”他凶惡地一吼:“本王到前麵去坐了,不陪你這瘋子說話,瞧到沒有,再呆下去,皇上哥哥準會叫公公過來問我什麽什麽的。”
揮揮手,我繼續看我的戲兒。
小蟈蟈輕聲地說:“天愛,襄王對你真好。”
“嗬嗬,還不錯兒的,怎麽,小蟈蟈你喜歡他嗎?不過他還真不錯的。”我隨意地開著玩笑。
小蟈蟈羞澀地說:“天愛,莫要開這樣的玩笑,小蟈蟈自知道身份低下,怎麽能夠配得上他。天愛,你看那邊,有人呢。”
我好奇,順著小蟈蟈的眼神看過去。
但見那燈籠的盡頭,有人在那兒,我眼力兒倒是不錯,遠遠地就看到了,那便是我的姐姐。
她一個人站在那兒幹嘛,還往林子裏走去?
再看這戲園子,都為台上那精彩的演出而喝彩著,誰也沒有看到姐姐的消失。
“小蟈蟈,我們去看看,噓,別驚動了別人。
幽幽黑黑的林子,有了那不遠處宮燈的光照,變得影影綽綽起來,影子也輕飄而悠長,風仿基也停了,很靜很靜,遠處的歡鬧,也變得遙遠了起來。
不知為什麽,心忽然變得狂跳起來,一啪一啪的,打得微微地生疼,就連小蟈蟈的手,也感覺熱熱的,抓緊了一下。
林子越走越深,越來越黑。
明明我可以大步而走的,多少有風吹動衣服的聲音,或者我可和小蟈蟈說說話。
但是我卻是走得像貓一樣,不惹出半點的聲音。
更黑的地方,看不到人,隻是聽到了聲音,壓得低低的,軟軟的,委屈與惱忿:“想說什麽?”
是一個男的聲音,壓得更低,我什麽也聽不出來。
我姐姐又說:“你再也不要來找我了,也不要送信,更不要讓人送什麽,到此為止,我與你是陌生人,再糾纏,為的是我好,還是你好,如果你曾經……”
接下來,也聽不到了。
她似乎在哭,低低的泣聲。
小蟈蟈拉著我的手,又指著外麵。
但見黑暗的地方,隱隱有幾個宮燈在移動過來,這必是有人來了。
輕輕地拉著她離開,到了外麵,走得遠了,才鬆了一口氣。
看著那些人提著燈籠走近,我打起笑容打招呼:“喲,上官常在,這麽晚了,倒是出來逛悠啊,怎的,戲不好看麽?”
上官香華帶著幾個宮女,瞧我和小蟈蟈二人:“這麽晚了,你們怎麽也出來轉悠呢,連個燈籠也不打,不怕見不著摔跌嗎?”
我就嗬嗬地笑:“有心眼,還怕什麽,沒心眼就是什麽也沒用。”
“上官小姐要去哪兒,需求我們陪著嗎?”
我真怕她會進林子裏,到時看到姐姐,那有什麽結果,我是不知道的。
我知道皇上其實對她不是喜歡,他說過,這是愛屋及烏。
如果這事鬧大了,傅潤芝隻怕……我真是不想她出什麽事兒的,畢竟在涼城的時候,就那麽不冷不熱地關說二句,可畢竟也有人和我搭些話兒,讓我不像是野狗一樣,那感覺並不是所有的人都會感受的,哪怕我其實是嫉恨的,但是並不是任何人都會讓我嫉,讓我恨。
還有那個人,大概就是莫離的弟弟吧,我不要讓他操什麽心,不要讓莫離傷腦筋。
“回去。”她說。
我便笑:“那你一定走錯地方了,這可不是回宮的路,怎的,看戲看昏頭了,你瞧,左相夫人來了。”剛才瞧到就是左相身邊的夫人,能在宮裏年宴露個臉的,哪個沒身份。
上官香華回頭看,那雍容華貴而來的紫色夫人,身邊二個丫鬢陪伴著過來才說:“香華。”
上官香華淡淡地叫了一聲:“娘,香華有些頭痛,正想回去休息一會呢,你怎麽也出來了。”
“娘不是怕你凍著嗎?”她微笑,將手上的一方綢布攏在上官香華的肩上:“頭還痛不痛,娘送你回去,讓丫鬢給你揉揉。”
那種自在,溫和,疼愛,那麽的洋溢,一個舉手,一個眼神,都能看得出來。
上官夫人很疼愛上官香華,因為上官香華是她的女兒,我的娘呢?那臉都幾乎模糊了,努力地尋找著我是否也有過這些疼愛?都蒼白得什麽也抓不住。
“這位是?”上官夫人和慈地看著我問,臉上也帶著無懈可擊的笑,可是那並不是疼愛的。
“娘,這是莫天愛。”上官香華介紹著。
我也隻是笑笑,她笑得更深切幾分:“我們香華,麻煩你了,莫小姐。”
我想她甚至不知道我在宮裏是什麽身份吧,但是為人,卻也是圓和得緊,這和上官香華是不一樣的。
“能麻煩什麽呢,我和上官常在,也不過是碰過二次麵,行吧,上官小姐要回去便回去,頭痛可不是小事,痛起來想去死,這路黑,遠了點上官小姐可得小心著走,千萬不要摔倒了。”
我不阻止,帶著小蟈蟈越過她們走向那熱鬧的地方。
那裏依然燈火依然璀燦著,歌舞齊飛普天同慶。
我攏緊衣服走,風獵獵地吹著,有些冷。若是我阻止她,她必會更加懷疑的。人就是這樣,越想藏住的,越是想讓人挖出來,你若是坦坦然了,別人也就失了興趣。
回了去在後麵站著,才那麽一會兒,就有一個公公過來了,彎腰恭請著:“小姐,皇上請你到前邊兒去。”
“不去。”我揮揮手。
誰想要做猴子,讓人評頭論足的。
“小姐,皇上說你若是不去,就八抬大轎抬你過去。”
狠狠一瞪前麵那人,正好瞧過來呢,然後朝我露出了笑意。
“你跟他說,在他身邊站著,累人。”
“皇上說,讓你坐到襄王身邊去,好好地看戲兒,別一轉眼,就不見了。”這公公可是把他說話的高低聲調,也學得傳神。
我便跟了他去,到了前麵一排那些皇親國戚的地方,在襄王的後麵,多了一張椅子,公公引了我從後麵坐上去的,驚動的人並不多,隻是一小圈而已。
椅子上輔著軟軟的毛毯子,坐下去暖暖的。
旁邊移來眼神看我,大多是驚訝,我隻提擺出八風吹不動的笑意,仿若那台上的歌舞,好看得讓我移不開眼神,死瞪著。
李棲墨就是事兒多,我站得好好的,雖然我不是隻猴子,可坐在這裏,我還是覺得格格不入。
襄王回頭,朝我燦爛地笑著,我白他一眼,裝作沒看到。
眼觀鼻,鼻觀心,心在罵李棲墨。
一曲完畢,上麵山呼萬歲。
我在想,要是他活成一萬歲,那不是老得隻得把骨頭,一張嘴黑洞洞的,說話撒風兒,走路抽腳兒,於是我就笑了。
我寧願不活那麽久,也不要萬歲,我隻要在我有限的人生裏,過得肆意而開心。萬萬歲那不過是假話,天天聽人說著,他的確是夠虛榮的。
襄王轉過頭來,低聲地說:“莫天愛,想啥,我給你拿。”
我掃了他桌前一眼,一溜兒放著好吃的,那些嬌滴滴的水果,那些誘人的糕點,還有茶,酒,一些香香的小吃,花生,粟子還有瓜子蜜餞之類的東西。
“就花生吧。”
他笑,抓了一把給我。
他旁邊坐著慎王,也是微微轉頭,朝我一笑,風輕雲淡的。
“慎王爺安好。”我是規規矩矩地給他行了個禮,不知為什麽,我就就會對他畢恭畢敬來著,大抵至於他這個人給人的感覺,就是不可輕視,不可無禮。
“嗯。”他淡淡地應一聲。
過了一會兒,然後很突兀地,遞過來一個信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