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二章 重回京城
馬車走得很慢,走了差不多十天才到京城。
和卓家兄妹也混得老熟了,就天天沒事插科打渾的,不過還是沒有套出他叫什麽名字。
倒是他一天一天高堂地叫,倒是叫得我眉開眼玩笑的。
我想他們一定不是盛世的,吃喝都和我們不太一樣呢,就算是,也是邊遠的地方的吧。
“高堂小妹妹,你看,到京城了,興奮吧。”
“胡子叔叔,有什麽好興奮的,停車吧。”
“你要走了?”
“難道你想我跟著你去,你做夢吧。”
走了二步,後麵的他又叫了起來:“小乞丐,回頭啊,叔叔賞你個錢,讓你去買點兒吃的。”
“本小姐不稀罕。”
“喲,一到京城人也變了,從姑娘變成小姐了。”他也跳下了馬車,伸展著他修長的四肢,看著這京城,然後很自在地就跟了上來。
“你別跟著我。”我可要去找莫離的。
“京城這麽大,誰跟著你啊。”
那行,我不走了,隨地又坐下,擺上我隨身帶的碗,帶碗多好啊,吃飯不怕沒東西,沒錢放地上,真是好東西。
他瞧了瞧,眯起眼笑了起來。
回到馬車裏抓出一個錢袋,然後當著我的麵,一個一個碎銀地往裏麵扔。
這可是赤裸裸的調戲啊,我狠狠地瞪他一眼,瞧著馬車說:“卓瑪,你不管管你哥?”
“我不管,我管不了呢?”卓瑪露出小腦袋看著我們直笑:“高堂,你住在哪兒啊,我們送你去吧,然後有空可以找你玩啊。”
“無家無父無母無兄弟無錢無色。”
“叔叔給你錢吧。”
我朝他一笑:“好啊,叔叔你等著啊,我拿這銀子去買根蠟燭點了給你燒燒臉上的毛,怪可怕的,人家還以為是一隻野猴子呢,你看,好多人看著你,要不我給你扛條繩子,你偽裝一下狗子翻筋鬥,我們收點錢對半分好了。”
他伸手過來,朝著我的頭就是一敲:“讓你蹭吃蹭住一路到了京城,你倒是好,一腳就把我們踢遠了。”
“叔叔。”我甜甜地叫著:“你叫什麽我都不知呢,講什麽人情啊,人情是什麽東西,多少錢一斤,我賣給你啊?”
“死高堂。”
“……。”這可不是我罵的,你這個不孝子,你居然罵你祖宗。
“哥,時間不太早了,我們真的要走了。”卓瑪笑眯眯地叫著。
他看看天色,然後站了起來說:“那我先送你過去吧。”
走了一會兒,又轉身,將那一袋的銀子丟了過來,穩穩地丟入碗中,砰然作響。
他擺擺手,瀟灑地走著頭也不回:“高堂,送你用的好好呆著不要走太遠。回頭叔叔給你買糖葫蘆吃啊。”
吃你令堂的,誰要吃那玩意兒,我又不是三歲小孩。
他們走了,我便起身。
拿了銀子去買些衣服,多少天沒有換了,臭都臭死了,但是一個人在外麵,總是要擔心多一點的。
買了衣服就找客棧,再送上幾桶的熱水,全身都搓洗幹淨,梳好好,對鏡上好妝,除了沒有那麽白嫩,倒是都還是那樣的。
沒穿厚厚的大衣了,免得那毛毛臉又說我胖。
眉眼,依然是如初那般的秀淡,笑一笑,依然會是甜甜的。儒白色的衣服襯得我有好生的秀麗了,原來鏡中的容顏,真的不知不覺就長開了,變了,變得有些可以稱得上是漂亮了。
輕步出去,看得那門外端東西過的小二眼珠子直起來。
我開心地一笑,女為悅已者容,果然是有道理的。
出了外麵,買了好些吃的便去莫離的家,那裏我記得,我永遠都會記得,就是天再黑我也能找得到。
走進小巷,一陣陣的熟悉浮上心頭,慢慢地走著進去,越來越是緊張,在門口摸摸發絲亂了沒有,擦擦臉看髒了沒有,還是心跳得緊。
聽到裏麵有腳步聲,我手抓成拳頭,都有些顫抖了。
閉著眼睛穩住心跳,然後敲起了門。
“誰啊?”明叔的聲音,一邊說,一邊就來了。
開了門,我們彼此都驚訝,越過明叔往裏麵看,莫離卻不在,但是我終是看到了,那竹篙上還晾著衣服,那是莫離的衣服,月牙一般的白。
明叔笑道:“天愛,是你來了啊,快些進來。”
“明叔,莫離呢?”
明叔說:“他啊,昨天晚上一回來就急著讓人接進宮裏去了,才換下髒衣服也沒有來得及喝杯茶呢,現在還沒有回來。”
“明叔,這木槿花呢?為什麽你都要劈掉。”還有幾株沒有劈掉,刀都擱在地上了。
“少爺昨天回來讓我劈的啊,他說種些什麽都好,不要木槿了。”
淚水一下滑了出來,我知道木槿花代表的是誰,莫離,你終於回來了。
“天愛,你怎麽哭了啊?”明叔驚慌了起來。
我搖搖頭擦去淚:“明叔我沒事,我想著莫離回來了,我就高興,一高興就流淚。”
他笑:“孩子一樣。”
“明叔,我幫你吧,我們等莫離回來。”
“好啊,不過會硌手,你得小心點別弄傷了。”
等莫離回來,中午等到晚上。
木槿花清理好了,我和明叔在院子裏種下了菜,我把他的被子什麽,都洗幹淨了,地也掃了,桌子也抹了,書也弄齊整了,可是月上中天,莫離卻沒有回來。
明叔有些詫異地說:“宮裏怎麽會這麽忙呢?少爺可還沒有試過不回來的,也不會在大府裏那邊過夜啊。”
我知道,一定是李棲墨不讓他出來的。
不管我走多遠,他都能控製得住我。
莫離是一根線,我是風箏,線在哪兒,我就在哪兒,我飛不走的。
所以他不急著找我,讓我自已回來,所以他說天愛,你要記得回來。
坐在門坎上等到了天亮,蒙蒙的白霧在指間縈繞著。
眼眸裏有些淚水盈出來,我一低頭,便撲籟而落下。
莫天愛不適合眼淚,誰說莫天愛,就沒有眼淚?
你回來了,我見不到你,還有什麽比這樣更讓我心傷的事。
我見你,不存在著什麽想法了,莫離,我死了和你在一起的心,我就想見你,我就是心底裏喜歡你,這是我的事,誰也左右不了我,阻止不了我心裏對你的喜歡。
坐得腰酸背痛啊,站起來,去打水洗鍋洗米煮飯,莫離會很快回來的,他回來可以吃飯。
做好這一切,日頭已經高升了,帶著一身的煙霧,披著昨夜的疲憊,我往宮裏走。
那時初到京城的時候,莫離離著那金燦燦的地方跟我說,那就是皇宮。我沒想到我會進那地方,進了,就不給出了。
高高的宮牆是我爬不出的,朱紅的大門守著侍衛。
又是那些仇人,一看到我倒是相識,行了個禮說:“靜妃娘娘回來了。”
這一聲,仿如驚雷,現在想逃,還能逃得走嗎?
沒讓我進,就隻是各自站著,瞪著看。
走一步都有千斤重,還是抬腳進了去,重重地一歎息,皇宮,我傅天愛回來了。
心裏有一種割舍的痛啊,以後不能再姓你的名字,以後隻能乖乖在宮裏。
有宮女守在宮門口,還是那八麵玲瓏和小蟈蟈,見了我也不說什麽,就是盈盈一施禮,二人都說:“靜妃娘娘。”
李棲墨你把我算計得可真好啊,好吧,跟你玩我還嫩著,你心底就這麽點事,你要瞧就瞧個清楚。
小蟈蟈說:“靜妃娘娘你可回來了,熱水已經準備好了,娘娘快些回去沐浴,皇上下朝之後帶娘娘去畫畫相呢,宮裏晉升的妃嬪,都得畫畫相的,皇上欽點畫師向先生親自畫。這畫相以後可以存起來呢。”
我淡淡地笑,澀澀地笑,一點一點地收起我的悲哀。
入了這個宮,我還不認這個命,轉了一圈,還不是得乖乖的。
讓莫離給我畫相?你狠啊,李棲墨,你還能再狠點不。
她們帶我走的,是未央宮,那個宮裏最好的宮殿。
途上有宮女,都恭敬有禮地打個招呼:“靜妃娘娘。”
這該死的娘娘,我冷眼一掃她們,大步地走著。
宮裏的雪,早就融了,那些爭春的綠意,也冒了上來。
拖曳的袖子卷起,金鐲子掩去了銀鐲子的光華,這要還給莫離的。
太液湖的冰也融了,淩淩的水冒著寒氣。
我忍不住打了個抖,這宮裏憑地就比外麵冷得多啊。
未央宮裏很美,我卻什麽也看不進去。
小蟈蟈和八麵玲瓏讓我進了一間房裏,裏麵輕紗縈繞,有個湖,熱水騰騰。
“娘娘,是否要用些我糕點?”
“不用了。”煩,能不能不要叫我娘娘。少個字我還以為我多了很多女兒了。
仿惹知曉我心裏不痛快,小蟈蟈便又笑道:“娘娘,那就請沐浴吧,皇上也快下朝了,一會畫師就會到未央宮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