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二章 生辰禮物
這些字不是她的,她寫不來這些。
我不想去問李棲墨,這些東西是誰給他的。
等我有空兒想去看看的時候,那兒已經少掉一個盒子了,想來他是怕讓我看到了。
現在還是在乎我心裏想著莫離啊,我是想著的,可是李棲墨,我心裏隻是愛著你的。
如果我放棄你,我才是傻瓜,才會便宜了後宮的那些女人。
我知道莫離為什麽放手了,因為我不屬於他,因為我抽中的帝王燕,注定了就是你的人。
縱便我們之前誰也看不上誰,可是命運和感覺,是很奇怪的東西。
托著腮,看著歆上漂亮的臉,甜甜地一笑。
我終於有一種有家的感覺了,踏踏實實的。
家就在黃燦燦的宮裏,在承乾宮,在有他和有孩子的地方。
你總是說我是鳥,非得要用籠子將我關起來,其實鳥也有巢,天黑了會回家。
我想更愛你一點,更愛你多一點,哪怕是粉身碎骨,什麽也不怕。
我可能還不太懂得怎麽去愛,怎麽去守得住我們這一份來之不易的感情,可是我願意去愛。
看著你笑,是我現在最喜歡做的事。
天天勤快地陪著歆上,他的哭,他的笑,他的咦咦學語,都可以讓心裏無比的明媚起來。
雖然他不黏人,晚上要點上很多的燭火,要很多很多人陪著他,他才願意睡,就不會怎麽哭,孩子是有性子,耐心地和他相處幾天,他要怎麽樣,我也就知道了。
不過李棲墨有些微詞,說我眼裏隻有兒子,沒有他了。
太後帶著君小喬去了南方,吩咐我好好補身體,後宮就成了我們的天地了,老虎不在山,猴子稱大王啊。
滿宮爬爬走,估計也不會有人會來說我。
不過為了做到賢妻良母份上,我倒是沒有出去爬爬走的。
不小心趴在歆上的床頭睡著了,臉上盡是他溫熱的呼吸,他一醒來,小手揮動著就來摸我的臉,然後趴答趴答地親著。
看不到什麽,可是感覺心裏軟得發酸,好想哭啊。
我兒子親我了,親我了。
“乖乖,來叫娘。”
娘,沒有想到有一天我也會有自已的孩子,可以讓他叫我做娘。
“傅天愛,你不用吃晚飯了嗎?”微微拉高的聲音,表現出了他的極其不悅,不高興的時候說話,尾調兒都是會往上拉的。
猜測著,他又說:“你呆在這兒一下午了,晚上不餓是不是?歆上吃奶,你也吃奶嗎?”
去你的,這不要臉的家夥,你不要臉我還要臉呢,你怎麽在這麽多宮女的麵前這樣說話啊。
心裏想著,但是不罵他了。
扶著床站起來往外麵走:“快來扶我一把,墨,我可餓死了。”
“活該。”他一邊說,一邊還是過來扶我出去。
“歆上歆上, 現在你的眼裏就隻有這麽個小東西了是不是?你自個的身體,也不用顧著了嗎?禦醫說讓你好好休息養著身體,你有沒有把這些話兒記在心裏。”
“嗬嗬,記著呢,你放心吧,真的記著了。”
“放心你才怪。”他輕歎:“別一晚守在歆上這兒。”
“我有私心的,我這樣守著他,讓他喜歡我,然後我就來守著你,讓他愛屋及烏。”
他笑,大手來揉亂我的發:“你啊,小笨蛋兒,急什麽,等他長大一些,自然知道誰對他最好,就會最親哪個了。”
“你說他是愛你,還是更愛我。”
“男孩兒都會偏疼愛自個的娘,反之則是爹了。”
“那我給你生個女兒吧,讓她做你的小棉襖,等我身體好了,就生,一生還二個好不好?”
他摟緊我的腰:“寶貝兒,你是想讓朕挖心給你麽,別這樣對朕說這些話,朕可是受不起的。”
“墨,今天禦醫端來的藥,我都喝光光了,我要將眼睛治好,然後陪著你和歆上一輩子,我們還會有別的孩子的。”
他低低地說:“那你要不要做朕的貴妃呢?”
“不要。”搖頭,甜甜地笑著:“不要不要做妃子,要做就做你心最疼愛的女人,或許是和你並肩而在,獨一無二的皇後。”
他捏捏我的鼻子說:“到時可不要叫累。”
“不會的了。”就是再累,也不會叫累的了。
真的,我覺得你愛得比我多,你愛得比我還要累。
李棲墨,那些信讓我知道,你真的對我很是寬容。
如果換了我看到這些信,這些信是你和別人寫的,我可能會比你還要狠,再也不想要理你了。
他抱我到外麵坐好,用巾子擦淨我的手:“天愛,你這二天是不是因為吃了藥的關係,怎麽就這麽讓人心疼呢。”
“嗬嗬,難道你不喜歡麽,那你喜歡什麽樣的,還是以前蠻不講理,自私又喜歡惡作劇的天愛麽?”
“別改,朕喜歡著呢。”
用晚膳的時候,多了幾味我愛吃的菜,他細心地挑了魚刺放在我的碗裏,大口大口地嚼著,壓根不怕有什麽叉骨會刺到我。
當有一個人,如此這般愛我,那我倚著他,就算是天塌下來,我也不怕了。勇敢去愛一個人,也不是注定會受傷的事。
我生辰轉眼就到了,可是我看不到,他上午不送我禮物,非得等我瞎了才給我。
我以往從來不記這個日子,是李棲墨幫我過的第一個生辰,而今我記住了。他抓著我的手,讓我去摸他送的禮物。
軟軟的,暖暖的,是什麽呢?
昨天晚上他問我想要什麽,我說送我金磚吧,他十分無語。
這個想必不是金磚,這麽軟。
“衣服?”
“不是。”
“巾子?唉,不像,鞋子也不是,這麽小,是什麽啊?感覺好像是燈籠啊。”這樣子也是怪怪的。
“對,就是燈籠。”他讚賞地說:“朕還以為你得摸上許久呢。”
“你送我燈籠幹什麽,你這不是刺激我嗎?明明知道我現在看不到,還要送我燈籠,你是安的是什麽心啊。”
他笑:“丫頭,急什麽呢?為什麽什麽事都往壞處想,不往好處想一想,朕送你這個燈籠,可是天下獨一無二的,就是希望有一天,我們晚上一塊兒看燈籠。”
心軟了,輕聲地問:“這燈籠是什麽顏色呢。”
“明黃色,照出來的光,也是暖暖的,這布是特製的,可以防熱,防燒。”
“好,有一天我們都坐在走廊下麵,看這個燈籠。”
生辰的晚宴隻有我們二個人吃,一大碗的長壽麵,分他一半,把我的快樂和長壽,也分他一半。
臥在他的懷裏,聽他說,今晚的星星,越看越是亮。
這是東邊的一顆星星,那是西邊的一顆星星。
一顆接一顆,璀璨得讓人睜不開眼睛,我仿若也能看到。
累了,在他的懷裏睡著。
一睜眼就是天明,在他額上印下一個吻,然後就踏上鞋子出去,吩咐宮女去給他溫熱牛乳吃。
他不愛吃這個,不過大夫可說了,這個對身體好。
他不吃,也非得要他吃。
“再去準備一杯上好的雪霧茶,還有,皇上昨天吃得不清淡,今天讓禦廚做些清淡的早膳來。”
“是,傅小姐。”宮女下去準備。
我又縮回頭來,將他要穿的衣服,都放在椅子上,早上的天,是如此的如此的冰冷,輕舒一口氣,都像白煙一樣縈繞。
走到床前去,他拉下我就在我臉上一吻:“這麽早起來,朕可不舍得。”
“我讓人給你做吃的呢,一定要吃啊。”
他摸摸臉:“朕感覺朕現在都胖了,要補身體的人是你,不是朕啊。”雖然是抱怨,可是那一雙黑眸,卻是如此的高興與滿足。
你還巴不得我天天這樣做吧,我挑挑眉一笑:“其實我也可以很賢慧的對不對?”
“感覺你做不常,你都是一時之興起的,說,這段時間為什麽這樣反常了。”拉過我用被子蓋住, 怕我冷著了。
我用手指卷著他的頭發把玩:“我說我我學會更愛你一些了,這個理由你是信還是不信呢?”
“你為什麽要學會更愛朕一些。”他微合眸子,認真地看著我。
我笑笑:“我也不知道為什麽,沒有理由,就是覺得你值得我去愛。”
“這樣理由,朕接受,天愛,可是朕有些怕,朕若是習慣了這些,如果有一天朕和你吵架了,又失去你了,怎麽辦呢?”
“那我們說好,說一二三,什麽都過去,再大的氣也不要再生,你對我笑一笑,我對你笑一笑,還是這樣恩愛好不好。”
“好。”
然後什麽也可以不說,就伏在他的身上,輕輕地感受著他胸膛上的熱息,公公在外麵輕聲地說:“皇上,時辰到了。”
“我侍候你。”我要爬起來。
他卻抱住:“別,朕舍不得讓你這麽操勞,你再睡會兒,趁著歆上還沒有醒來,趁著朕去上朝,你好好地睡,朕下朝了你可得陪著朕。”
“你小孩子啊,還得黏著我。”
“朕不是,可是朕有手有腳的,也不必你來侍候,冷著呢,舍不得凍著你了。”
越來越會說甜言蜜語了,哄得我心裏像是花兒一樣朵朵開。
我也睡不著了,跪立在床上幫他係著扣子,梳好他的發:“去上朝吧,記得將那些早膳都吃一吃,你要是不吃,我也不吃了。”
“朕吃。”他頗是無奈。
“嗬嗬,我去看看歆上小寶貝兒。”
小寶貝兒可怕冷了,縮在被子裏,小臉嫩嫩的,隻睜著一雙眼睛看著我,看著看著就笑。
這要人命的小東西啊,笑起來就像是他的父皇一樣,也是這麽妖孽。
“小姐,今兒個外麵天氣可好了,要不要帶皇子出去走走。”
“好啊,帶他出去看梅花,這小懶王,不能總縮著,該出來爬啊,看啊。”整天在房子裏,哪裏好來著。
我也得走走,這樣對身體才好的。
快樂地休息著,要把自已養得胖一些,等到過了年腦子就要動刀子了。今年的年,會來得快一些,不會到二月底了。
多層的紅瓣梅含著雪,折下來引誘著歆上,他就想伸手來取,可是快伸出來,又覺得冷,還是縮回去了,這個懶東西可一點也不像我來著啊。
一會擺些紅梅到他的禦書房裏,讓他聞聞這沁人心脾的雪香之味。
宮女們天天都會來折各種時令的花,可是他說我折的好像比較好看,比較香。
梅林邊的小庵,依然木魚聲陣陣,聽著,感覺靈台一片從來沒有過的清靜,我抱著歆上到了庵外麵。
庵門大開著,那忽明忽暗的香,讓我深吸一口,真香。
“傅小姐,不妨進來坐。”裏麵的人輕聲地說話。
我也想踏進去,哪怕就是上柱香。
槿色卻輕聲地說:“小姐,皇子可從來沒有去過這些地方兒呢,還是莫要抱進去了,免得受驚。”
小孩子也就是這樣,風一吹,又受驚,說話大一點,又受驚。
我想,我開始有點原諒那個生我的娘了,總算是帶我也帶大了一點才拋棄我的,可是每個孩子的小時候,這麽這麽的難帶。
可惜她已經不在人世,否則我也會讓她過上富貴的生活的。
可是我哪個爹,我卻是怎麽也不會感激的,我不知道他給予過我什麽,他並不是想我的存在的,一晌貪歡求的不是孩子,而是歡樂,之後想要的是兒子,是我娘騙了他,帶回來的是個女兒。
不聞不問十多年,同在一屋簷下,看著我總是視若無物,某天會跟我說,我是你爹。
可是我是人,不是狗,不是你給一根骨頭,我還可以朝你搖搖尾巴的狗。
將歆上給了槿色,梅花讓宮女拿著,整整衣服,然後進了去。
香煙輕縈,裏麵清冷沒有任何的炭火。
我跪在蒲團上,雙手合十。
木魚聲停,一會兒三根燒著的香送到我的麵前,那師太寧和慈祥:“傅小姐上柱香吧,願佛祖能保佑傅小姐能逢凶化吉。”
“師太,我現在十分美滿,這個詞可能真用不到我的身上,我但想求得他一世平安,永遠和我在一起。”
她輕輕地一笑:“世上的事,最是說清楚,變數也是猜不透。”
“這倒也是。”我虔誠地上了香。
以前我對佛祖很不敬,從來覺得要是你們有靈,怎會這個世上還有著很多不公平的事。
可是現在過得好了,我卻不知為什麽,對它們虔誠起來了。
可能是帝王燕,可能是在涼城的祥雲寺。
那些人總是能得破天機,涼城出皇後,鳳身在傅家,寶瀾寺的簽文,無一不應驗。
“讓老尼為傅小姐祈福。”她輕念著經文,敲著木魚。
我靜靜地跪著,聽了一會,她輕歎息,然後臉色有些蒼白:“傅小姐其實是為善天下。”
我有些聽不明白,她淡淡地說:“傅小姐身上血債倒是不少。”
“是啊,打仗的時候,死過很多人,可是沒有辦法,如果不是他們死,就是我們死。”
“小姐請務必要小心有血光之災。”
“謝謝師太的提醒,我會很小心的。可是有些事,如果是注定的,如果是該來的,那也是無法阻止啊。”
“……小姐說得極是。”
“皇子餓了,師太,我得先回去了,這是極是寒,是否讓人準備一些炭火送過來驅寒氣。”
她搖搖頭:“不必了,出家人的心裏,無謂冷暖。小姐回去讓人送些香油過來,點上普渡明燈。”
“好的。”
我出去,然後差人一會兒送香油過來。
不管什麽事,都勇敢一些地去麵對,我和李棲墨同心共濟,沒事兒的。
回去的時候在太液湖上看著那浩瀚的銀白,心裏有些歎息,長籲一口氣,望著遠方。
血光之災有輕有重,重則要人命,輕則隻是像針刺破手指一樣。
我想如果是後者,那麽師太沒有必要說我。
可是如果是前者,我該怎麽去避開呢?
正如她所說,我身上的血債過多,可能我的福緣還不太厚澤,所以冥冥中自會有些定數的。
“小姐,回去了,這兒冷著呢。”
“好啊,回去了,歆上餓了,歆上就是個懶人,吃飽了睡,睡飽了吃。”
“嗬嗬。”他居然朝我笑。
將那小被子蓋得密實一些,不讓冷氣吹入,這可是我的心肝寶貝兒啊。
以往不知道李棲墨為什麽要這樣叫我,感覺隻是親昵一些而已,沒有別的意思。
現在我叫他寶貝,我就知道,那是什麽代價都願意付出,那是比自已還要重要的人。
“小姐你看,那是君如玉。”
我眯起眼睛看著不遠處嫋娜而來的君如玉,不避不讓的,我也不招惹她,不過我會防著她,這個人故作柔弱,心裏卻是想的另一件事。
君小喬在宮裏病得要死要活的,想必和這位好姐姐有點兒關係吧。
“傅小姐。”她盈盈而笑。
我點點頭,也不對她言語。
“傅小姐這麽早就出去采梅,如玉還以為是如玉最早去呢。”笑魘如花,覺得十分的假。
我淡淡一笑叫道:“如玉。”
她有些欣喜:“小姐,有什麽吩咐?”
“你穿得太是單薄了。”這麽冷的天,這人的防寒能力,還真不是一般的。
我都恨不得把自已縮成個球一樣,人家卻是衣襯單薄。
她澀澀一笑:“衣服昨兒個掃雪都弄髒了,洗了還沒幹。”